池濯那辆黑色座驾尾灯消失在拐角。
它像是一个无声的句号,冰冷地斩断了林听悦心底最后一丝侥幸的期待。
晚风吹拂着她单薄的裙摆,带来阵阵凉意,却远不及她心头的万分之一寒冷。
她靠在廊柱上,久久没有动弹,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他那淡漠得近乎虚无的一瞥。
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压迫感,没有了探究,没有了戏谑,甚至没有了最初相遇时的冰冷审视。
只剩下一种彻底的、毫无波澜的漠然。
仿佛她只是一粒尘埃,不值得他投注丝毫情绪。
陆廷渊的话更像是一遍遍在她耳边循环播放的魔咒。
特意去了趟拍卖会。
就是为了给她挑那条手链。
每一个字都化作细密的针,扎得她心脏细细密密的疼,伴随着汹涌而来的懊悔,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她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他的每一次靠近,用警惕和恐惧武装自己,将他所有可能是示好的行为,都扭曲成了别有用心。
甚至在他近乎挑明之后,依旧用那种带着审判意味的口吻去反问,彻底践踏了他的……骄傲?
像池濯那样的男人,肯花费心思,甚至可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在尝试走向她,这本身或许就已经是一种破例。
而她,却亲手将这一切砸得粉碎。
生日宴的后半段,林听悦完全魂不守舍。
母亲看出她的异常,关切地询问,她也只是勉强笑着摇头说没事。
回到家里,她把自己摔进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却隔绝不了脑海里纷乱的思绪和那股尖锐的酸楚。
这一夜,她睁着眼睛直到天亮。后悔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越收越紧。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那个被锁起来的抽屉,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丝绒盒子。
钻石手链在晨光下闪烁着冰冷而璀璨的光芒,每一道切面都像是在无声地嘲讽她昨日的愚蠢和畏缩。
她轻轻抚摸着冰凉的钻石,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她不能就这样结束。
至少,她欠他一个道歉。为她的误解,为她那伤人的怀疑。
可是,该怎么道歉?直接打电话?
他恐怕连接都不会接。
发短信?
上次那冰冷的回复还历历在目。
她想到了夏小冉。
电话拨通,她把昨晚的事情和陆廷渊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闺蜜,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沮丧。
夏小冉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唉,我就说吧……那你现在怎么想?”
“我想道歉……”林听悦小声说,“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
“道歉是肯定的!”夏小冉语气肯定,“但是悦悦,你得想清楚,你道歉是因为觉得自己错了,后悔误会了他,还是因为你发现你其实在意他,害怕他真的不理你了?”
林听悦被问住了。
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那清晰的心痛和失落告诉她,她已经在乎了?
“我……我不知道,”她有些混乱,“但我就是很难受,想到他以后可能再也不出现,我就……”
“行了,我懂了。”夏小冉打断她,“既然想道歉,那就得有点诚意。光是嘴上说说不行的,得让他看到你的态度转变。”
“怎么做?”
“那条手链,就是个很好的切入点。”夏小冉分析道,“他不是说不喜欢就扔了吗?你没扔,而且现在知道了它的来历,就更不能简单地还回去了。你得让他知道,你不是不喜欢,而是当时没想明白,现在很珍惜。”
“可是……我直接拿去还给他,或者再说收下,会不会很尴尬?他会不会更生气?”
“所以不能直接还!”夏小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得创造机会,自然地、委婉地让他知道你的态度。
比如……他是不是喜欢骑马?你上次不是说马场环境挺好?”
林听悦似乎抓到了点什么:“你的意思是……”
“投其所好啊姐妹!”夏小冉兴奋起来,“你去马场‘偶遇’他!戴上那条手链!然后找个机会,为上次电话里的态度道个歉,顺便……嗯……谢谢他的礼物?这不就显得自然多了?”
“偶遇?”林听悦觉得这计划听起来既大胆又漏洞百出,“他那种人,行程不定,我怎么偶遇?而且他要是根本不去呢?”
“打听啊!你不是有陆特助的电话吗?旁敲侧击问一下池濯的行程?或者就周末去碰碰运气!重要的是表明你的态度和出现!”
夏小冉越说越觉得可行,“就算遇不到,你也努力过了,总比现在这样自己在家后悔强!”
被夏小冉一番鼓动,林听悦那颗被懊悔充斥的心,也生出一点孤注一掷的勇气。
是啊,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继续被他无视。但如果不做点什么,她可能会一直被这种后悔的情绪折磨。
她深吸一口气,翻出了之前存下的陆廷渊的号码,精心编辑了一条极其客气、措辞小心翼翼的短信。
询问池濯本周是否可能会去马场,她想为上次的失礼当面道谢和致歉。
发送之后,又是漫长的、令人心焦的等待。
这一次,陆廷渊回复得很快,内容却十分官方:
【林小姐您好,池总的行程属于商业机密,我不便透露。抱歉无法帮到您。】
公式化的拒绝。
林听悦看着短信,刚刚鼓起的勇气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一半。
果然……不行吗?
她瘫坐在椅子上,心情再次跌入谷底。
然而,几分钟后,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还是陆廷渊。
【不过,池总周末有时会去城南马场放松,但时间不固定。如果您想碰碰运气,或许可以试试。仅供参考。】
这条短信,虽然依旧谨慎,但却透露出一个明确的地点信息!
林听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陆廷渊这是在……悄悄帮她?
希望重新燃起!
周六,林听悦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依旧是那身骑装,外面套了件保暖的浅色风衣。
她将那条钻石手链小心翼翼地戴在手腕上,冰凉的触感贴着皮肤,像是在提醒她此行的目的。
她提前到了马场,心情忐忑不安,既期待又害怕。
她租了那匹温顺的“樱桃”,心不在焉地在场地边缘溜达,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入口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池濯并没有出现。
阳光渐渐变得炽热,她的心情也从最初的期待,逐渐变得焦灼和失落。
他今天……不会来了吧?
也是,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牵着马离开时,入口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引擎声。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倏地转头望去。
那辆黑色的宾利,如同沉默的猎豹,缓缓驶入,停稳。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一身休闲打扮的陆廷渊。
然后,另一侧车门打开,池濯的身影出现了。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的骑术服,更衬得他身形挺拔,气质冷峻。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正低头和陆廷渊说着什么。
林听悦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冒汗,几乎握不住缰绳。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机会就在眼前!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轻轻一夹马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着他们那个方向,慢慢地骑了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
她甚至能看清他微蹙的眉头和略显疲惫的眉眼。
陆廷渊先看到了她,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了平静,低声对池濯说了句什么。
池濯闻言,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四目相对。
林听悦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甚至挤出一个自以为得体的、略带惊讶的微笑。
然而,池濯的目光只是在她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淡漠地移开,仿佛只是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甚至,他的视线都没有在她刻意露出的、戴着钻石手链的手腕上停留半分。
他直接对陆廷渊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朝着马厩“追风”的方向走去,从头到尾,没有要和她说一句话的意思。
将她彻底无视得干干净净。
林听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一点点褪尽。
她所有的勇气,所有精心准备的“偶遇”和道歉,在他那彻底的、冰冷的无视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一厢情愿。
原来……
他是真的不在乎了。
[狗头]yes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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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试探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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