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
许小玄狐疑地抬头看了眼,这户是7号楼402,虽然他进来的时候确实没敲门,但屋子里空空荡荡,除了墙就是地,连桌子都没有,明显不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老头咬牙压低了声音,怒道:“够了,别看了!这当然是我家!”
许小玄呵呵一笑:“就算是你家我也进了,你怎样?”
“我怎样?我、我要杀了你!”
“你这阴魂不散的讨债鬼……我都变成这样了,还有什么不满意!为什么还要来折磨我?”老头看着许小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他精神极其不正常,咯咯咯地怪笑着,神情癫狂,“你们休想从我这知道任何事。”
“你们会和我一样,永远留在这里!”
许小玄冷眼道:“就他了,要问吗?”
楚时意道:“问吧。”
虽然看着神经兮兮的,但似乎知道不少事。许小玄点头,道:“那你退后一点,我先让他冷静一下。”
“……”
楚时意不敢马虎,老老实实退到三四米开外,关上了门。那老头的嘶吼声像极了发病的狗,声音大得惊人,十几秒后“砰!”一声响,什么东西重重砸在门上。
旋即立刻连着几声毫不留情的撞击,铁门哐哐作响,听得楚时意心头直跳。
他当然能听出来被砸的是谁,那老头的嘶吼声已经渐渐弱下去,三分钟后,彻底不见。
许小玄又用铁丝开了锁,他一脚踩在老头背上,一手拉着门,微微喘着气道:“搞定了。”
剪刀深深扎进了老头的手掌,将他钉在地上。他的手指诡异地扭曲着,长出了黑色的爪子,把水泥地都扣出了长长的爪痕。
楚时意看见许小玄的手背上有几道血痕,登时心一提:“受伤了?”
“……哦,”许小玄看了眼,把手缩到身后,“应该是不小心擦到的,不是咬的,不用管。”
许小玄受伤习惯了,哪怕被捅一刀,只要不致命,他都能说不用管。楚时意却道:“那怎么行呢?”
他不由分说地拉住许小玄的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先前买的矿泉水和创可贴,打算先洗一洗伤口上的灰尘石粒。
“啊、啊啊啊啊!”
谁知,那老头看见水流、听见水声,瘫倒在地的身子瞬间又挣扎起来,仿佛遇见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拿走!拿走!滚!!”
许小玄踹了他后脑一脚:“闭嘴。”
“唔!唔唔!”
为了防止他继续怪叫,许小玄索性把脚踩在老头后脑勺不放下了,老头的脸被压进地板,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呜呜声。
楚时意小心翼翼地给他贴创可贴,问道:“你看他这像是什么病?”
什么病会发疯、怕水、还咬人……
许小玄道:“狂犬病?”
症状非常相似,但这里和现实世界中的肯定有不同。老头虽然疯疯癫癫,手脚长出爪子不像人类,却还留有理智,会说话也能交流。
……只是不知道对一个人来说,这究竟是好是坏。
楚时意道:“是了,很像吧。”贴完创可贴,他蹲下-身看着老头浑浊的双眼,问:“回答我几个问题,可以放了你。”
老头龇着牙:“我呸!你个贱……”
砰!
老头磕了个头。许小玄抬起脚,他的脸又颤巍巍从地面抬起,许小玄道:“说话过过脑子。”
楚时意唱红脸:“别这样对老人家吧,不礼貌。”他扭开矿泉水的瓶盖,微微倾斜倒了两滴,“你真的不愿意说吗?只是几个问题而已。”
他表情仿佛在说:辛苦了,我请您喝点水。
老头僵住了,他浑身颤抖,压着声音道:“你、你把它拿开!!”
毕竟也是花钱买的,吓吓他就行了,别真给他喝了。楚时意从善如流收起矿泉水:“好啊,那你回答我的问题吧。”
老头看看面前拿着水的青年,又抬头看看凶神恶煞的许小玄,哪个都不是简单货色。
他屈服了。
“你想问什么?”老头愤恨地咬着牙问。
楚时意笑笑:“这里几年前,是不是死了很多人?”
老头眯起眼,回答得不情不愿:“是。”
“几年前?”
“大概五年前吧,”老头答,“我也记不清了。”
楚时意点头:“你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吗?”
老头阴森森笑了声:“说出来怕吓死你。”
楚时意道:“说不出来就喝点水,润润嗓子。”
老头默了,他用嘶哑的声音说:“那个时候我们这的治安很好,从来不会丢东西,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每天都在死人!那些人不是跳楼就是发疯,逼得上面不得不派更多的巡逻队和保安过来……可惜,都没用,该死的还是会死。”
楚时意沉思片刻,问:“那你为什么没跳楼,反而变成这样?”
老头只道:“我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哦——”楚时意话锋一转,“你吃了谁的狗?”
“……”老头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他缓缓看向楚时意,咧开一嘴泛黄的牙齿,笑道,“呵呵,真聪明啊,你怎么知道我吃了我孙女的狗?那味道可真不错,你想试试吗?”
楚时意语气微冷:“你不需要问我问题。下一个问题,你的孙女在哪?”
老头的笑容更大了:“哈、哈哈哈!她在哪?你们想找她?我告诉你,她就是凶手,她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啊!就是她把大家害成这样的,她把这里闹得乌烟瘴气!她在报复我!!”
“不过……”老头大睁着眼,浑浊的眼中闪过快意,“她是第一个死的,她也遭报应了!哈哈哈哈!”
楚时意控制住把水泼他脸上的想法,沉声问道:“她住在哪?”
……
“爸爸。”
刘驮上楼的动作忽然一顿,不可置信地左右看了看,“小悠儿?”可那声音就像是忽然出现一样,他仔细去听,就又消失不见了。
“咋可能呢……”刘驮喃喃道,“我闺女咋会在这种地方,肯定是听错了,听错了。”
他把找到的东西小心放进怀里,继续在昏暗的楼梯道上走。
冬日的白天总是很快,天空明明刚刚还大亮,转眼就昏暗了。众人谨记着保安说的天黑不要在外面走动的话,陆续回到3号楼附近。
支巧凌站在4号楼的一楼楼梯口,仔细看着门口的车,想在等人的同时再仔细找找线索。她见柏乐池一个人一脸茫然地从5号楼过来,不由得问:“柏先生,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刘大叔呢?”
柏乐池挠了挠头,讷讷道:“我不知道诶。”
“不知道?”支巧凌声音微扬,“你们分开了?”
“呃,”柏乐池连忙解释,“不不不,不是,我们是一起走的,但他刚刚突然一声不吭地跑了,跑得飞快,我根本追上他!”
“……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了。”
何问兰有点急:“跑不见了?这人咋回事呢,天都快黑了,能跑去哪里?”
柏乐池摇摇头,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叹道:“说起来,我还是追着他往这边来的。那大叔昨天晚上一直在跟我说自己腰疼腿疼,风湿病啊什么病的又犯了……结果跑起来那么快!”
过了会,楚时意和许小玄也回来了,见他们三人在4号楼楼下交谈,那位艺术家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楚时意便走近问,“怎么样,各位有发现吗?”
柏乐池还在忧郁地仰望天空,支巧凌沮丧地摇摇头:“没有。”
楚时意对此也不失望,温声安慰道:“没关系,尽力就好,我们慢慢来吧。”
“……嗯!”
支巧凌那件淡粉色的毛衣上沾了不少灰,手上也有那种粘满着灰尘的汽车油渍,她的手指和脸颊都在寒风中冻得发红。
她也抬头看了看天,天空昏沉沉的,压得很低,再过几分钟就要完全黑下去了。她有些忧心地说:“我们要不要先回去?宏大哥他们已经回401了,说不定刘大叔也回去了呢。”
柏乐池抬着头丧丧道:“也只能这样了,希望那大叔是回去了吧。”
支巧凌点点头,拍了拍手上的灰,抬脚往3号楼方向走去,可她刚迈出一步,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大喊:
“小心——!”
……
“爸爸!我们来玩呀!”
扎着羊角辫的花裙女孩身影一闪而过,小皮鞋踩在楼道里发出清脆的回响。
哒,哒,哒。
“爸爸,你怎么不跑了?”
刘驮靠在墙上喘着粗气,他捂住自己的后腰,五官狠狠皱起,冷汗不停地滑落。他痛苦地抽着气:“闺女,小悠,爸爸跑不动了……”
他撑着墙站直身,深蓝粗糙的工服后背沾了一片白色的墙灰。刘驮用力咽了口唾沫,从工服口袋里摸出脏手套,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
“爸爸。”
他抬头,女孩面无表情的脸就赫然在他面前。
“爸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刘驮伸手去摸,却摸了个空,再看女孩已经出现在楼梯上,低头冷漠地看自己,身后黑影涌动,几乎要将她吞噬。刘驮惊恐地大喊道:“小悠!你别乱跑,回来!这里危险啊,我咋可能不要你呢?”
女孩没说话。刘驮咬了咬牙,又迈开颤抖的腿继续往上跑,“小悠,你回来……闺女!”
楼梯台阶很多,每走一步,他的腿、脚,腰,身上多处都传来钻心蚀骨的疼痛。刘驮只好走走停停,靠着墙大口喘气,喘匀了,就又提起腿跑。
每次停下,他都能看见女孩站在台阶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爸爸,你为什么总是丢下我呢?”女孩质问道,“你说周末要带我去公园的,为什么又忘记了?你不在家,妈妈生病了,我只能一个人跟影子玩捉迷藏。”
刘驮擦掉脸上的泪,颤抖着说:“没办法啊,我没办法啊!我能咋办?我没本事!”
女孩忽地勾唇:“爸爸,我有办法。”
刘驮愣愣问:“什、什么办法?”
女孩笑容变深,轻声道:“你去死……就好了。”
刘驮微微一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小悠?”
“咯咯咯,”女孩的身影在刘驮眼里虚虚实实,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冲他微笑,“再过来一点,爸爸,你说好要陪我的。”
刘驮只感觉寒风吹得刺骨,浑身一激灵,略微回过神来。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已经爬到了天台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疼得他站都站不稳。
对面的楼顶,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刘驮拼尽全力大喊,声音却被吹散在风里:“……小悠,回来!我们回家,这里不安全!”
女孩回过头笑着大喊:“什么啊?爸爸,我在捉迷藏呢!你也过来啊!”
她笑着,身后却出现了一个看不清脸的高大影子,影子笼罩住女孩幼小的身形,越靠越近,猛地一把扼住了女孩脆弱的喉咙!
“!!”
“小悠!”
刘驮几乎目眦欲裂,身上的疼痛一瞬间消失了,他立刻冲了过去:“你放开她!有什么事都冲我来!老子不怕你!”
他大步上前,然而,前面根本就没有路。
他踏空了。
“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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