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实验室的门无声合拢，将外界的嘈杂隔绝，内部却是另一番景象。巨大的环形屏幕墙上数据如瀑布般流淌，幽蓝的光映在每个人脸上。几台庞大的服务器机柜发出低沉的嗡鸣，是这间科技圣殿里唯一持续的背景音。
顾屹川站在主屏幕前，双臂环抱，目光锐利地扫过不断刷新的参数曲线。技术主管站在他侧后方，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调出一组组数据，语气不可避免地带着紧张。
“顾总，这是B7模块三轮压力测试的完整数据包。您看到的异常波动出现在高并发处理的第47分钟，持续时间0.3秒，波动幅度未超过预设警报阈值……”
“阈值是给人看的，不是给机器找借口的。”顾屹川打断他，声音不高，却让实验室的空气又降了几度。他伸手指向曲线图上一个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锯齿状凸起，“0.3秒，在智慧园区的实际应用场景中，足以导致一次关键指令延迟或日志丢失。原因？”
主管瞬间结巴起来：“额……初步判断是……资源调度算法的微小瑕疵，在极端负载下……”
“我要的不是判断，是定位和解决方案。”顾屹川收回手，目光依旧锁定屏幕，“模拟真实环境，复现它，然后解决它。明天早上九点，我要看到详细的故障分析报告和修正后的测试结果。”
“是，顾总。”主管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转身对团队下达指令。
沈阔靠在门边的控制台上，看着这一幕咂了咂嘴。他等顾屹川交代完毕，才溜溜达达地凑过来，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喂，至于么？0.3秒的波动，蚂蚁打架都比这动静大。你看把老周吓的，脸都白了。”
顾屹川没理会他的调侃，视线从屏幕移开，走向控制台，调出另一组架构图。“讯科不会放过任何一只蚂蚁。他们的方案底层陈旧，只能在价格和场外因素上做文章。我们不能给他们任何把柄。”
“行行行，你说得对。”沈阔举手投降，换了个话题，“刚才门口那小姑娘，新来的实习生？看着脸生得很。”
顾屹川操作控制台的手指没有丝毫停顿，像是没听到。
沈阔自顾自地说下去：“啧，长得挺秀气，估计是新来的吧。你看你给人吓的，差点原地挖个洞钻进去。我说顾总，咱公司企业文化是不是太冷硬了？好歹给点春天般的温暖啊。”
“这里是公司，不是花园。”顾屹川终于开口，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温暖产生不了效率。如果连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她就不适合留在这。”
他关掉架构图，转身朝外走去。“我去下一个会。晚上和陈局的饭局，别迟到。”
沈阔对着他背影做了个鬼脸，小声嘀咕：“铁石心肠……活该单身一辈子。”
办公区恢复了之前的节奏，键盘声、电话声、低语声再次汇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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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悦峤几乎没有抬头，完全沉浸在那本厚厚的手册和密密麻麻的反馈列表中。遇到不确定的分类，她不再立刻询问，而是先反复查阅手册，或在内部知识库里搜索关键词。
李斌回来签收了快件，看到她埋头苦读的样子，没说什么，只敲了敲她的隔板：“反馈分类进度怎么样？下班前要处理完第一批。”
“快了，李老师。”孟悦峤立刻抬头回答，“还有三分之一左右，保证完成。”
李斌点点头，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下班前十分钟，孟悦峤终于将最后一条反馈标记完毕，并生成汇总表格发送。她轻轻吁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和脖颈。周围的同事开始陆续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互相约着晚饭和周末的安排。孟悦峤默默关闭电脑，拿起背包走向电梯间。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疗养院发来的每日例行通知，告知她母亲今日情况稳定，已用过晚餐。电梯镜面里，她的脸色依旧有些疲惫，但眼神却比早上刚来时沉稳了一些。
走出大厦，呼吸着城市空气中特有的气息，她回头望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办公大楼，玻璃幕墙在夕阳下反射着耀眼的金红色光芒，虽然依旧冷硬，却为她平添了一种奇异的勇气。她握了握背包带子走向地铁站，汇入了汹涌的人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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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屹川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如蚁群般散去的人流。手机放在一旁的会议桌上，屏幕亮着，显示着沈阔发来的微信消息：「我和陈局到老地方了，你赶紧的！别又让我给你编理由！」
他的目光掠过楼下那些快步走向地铁站的小小身影，没有任何停留，仿佛只是扫过一片无关紧要的落叶。他拿起西装外套和车钥匙，熄灭了办公室的灯。
门合上，将一室寂静和窗外的万家灯火统统关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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