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主席台后方。
“帮什么忙,怎么没听你说过。”宋温野掂量着两瓶矿泉水,蹙眉问,“还有,他是谁啊,你凭什么帮忙,是有什么把柄在人家手上?”
“呃…”
宋温野从吴何知道竞选的一点消息,拉着他问细节。
蒋正礼捏着稿子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算了,你有你自己想法,不想说我也不问。”宋温野走近拍了拍他肩,把手里一瓶常温没开封的矿泉水递给他,“上场前冰的就别想,渴的话将就一下。”
蒋正礼低头接过,属于他们两兄弟的默契,手捏拳击了一下,“谢了。”
宋温野切了一声,“客气,我又不像你妹妹沈小淼,那么小气。”
“她还在生气?”
蒋正礼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口,水偏甜,不解渴。
周日剪完头发,当天晚上回家后沈玉淼在手机上,单方面宣布与宋温野绝交,不会再和他说一句话。
也不知道原因。
算下来,这都第三天了。
太阳挪动一寸,宋温野往树荫下挪,揽着蒋正礼倒苦水,“是啊,也不知道啥原因,这都第三天了,在学校见面也不打招呼,还躲着我走。”
说着,从鼻腔里轻哼了声。
蒋正礼当然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沈玉淼生他的气,连带宋温野的罢了。
“喂—”
台上来人喊他候场,宋温野见他走神,好言出声解围,“你想啥呢,人家女生喊你那么久都没反应。”
宋温野好心帮忙说话,女生陡然红了脸颊,感激地看向宋温野。
“没什么。”
蒋正礼回神,侧身面朝蓝天绿草,捏指关节咔嚓响,拧眉问,“找我什么事。”
宋温野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教育’他两句,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找你确定从那边上台,能不能专心些,”眼神投递视线,“怎么,紧张啊,手都要捏折了吧。”
蒋正礼白皙的指关节泛起红印,他把袖子扯下来,对着身后的女生说,“就从这上,去年也是走这边,我了解。”
宋温野:C,被他装了把大的。
人造草坪上,人挤人站满。
每个人脸上都散发出自信的笑容,洋溢着青春活力气息。
操场东边圆弧铁栏外。
王芯莹三人并排往主席台南边走,不经意间提起,“淼淼,你之前在哪个学校上学,为什么会想到高二转学来我们学校啊,不会适应不了吗。”
草地上站满了看起来比高二年级小很多蓝白色矮冬瓜头,一眼望去,没见到哪个特别出众。
沈玉淼收回视线,“华江市一中。”
“华江?”孙荔惊讶,“就是隔壁省重点百分之九十上线率的哪所学校?”
沈玉淼点头,王芯莹也反应过来愣了两秒问,“那你为什么想不通要转学啊,虽然我们学校也不差,但肯定比不上华江啊。”
沈玉淼停下,看向王芯莹和孙荔同款写着疑惑的脸,问,“你们不知道?”
两人一致点头。
沈玉淼无奈解释,“国家有政策高考需要回户籍地,不允许异地参加高考,家里担心我高三适应不了,提前回来。”
“哦哦那我们还真不知道。”
沈玉淼在脑海里搜索记忆,继续往前走,“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大概**岁的时候政策就有了。可能你们都是在户籍地长大的,没听过也很正常。”
话末,沈玉淼贴心找补。
“哈,是呢,你说的没错。”王芯莹嘴角僵硬抽动,笑着附和,“我和孙荔都是本省长大的,没去过外面。”
……
“诶,宋哥,那不是你青梅竹马的沈妹妹吗。”
许三扒着铁网,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指着一个方向说。
宋温野刚是背对操场,闻言,转身背靠铁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身影,不是最近跟他怄气沈玉淼还能是谁。
“沈妹妹!”
她们几人走近,许三远远的隔着铁网招手。
许三大嗓门,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直直穿透人海,钻进耳朵里,沈玉淼抬眼望去,隔着距离,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树荫下,许三站在铁网内跟她打招呼,宋温野微仰着头,漫不经心靠着锈迹斑斑的铁网,懒懒看向她。
“淼淼,”人站在树影下,孙荔没看清脸没认出他们,抓着沈玉淼手臂,皱眉问,“那是你朋友吗,怎么对着我们招手。”
“不是。”沈玉淼瞥了眼,没感情回答,话落脚步不停转身往回走。
宋温野:“……”
许三:?!
孙荔本能觉得他们是在同沈玉淼打招呼,但沈玉淼说不是,她也不好说什么,追上沈玉淼回教室。
此时文一班教室,大课间休息时间,人少了一半,剩下一半大部分基本从下课开始便趴在窗边,探头兴奋看向操场。
只有少数部分,还在座位上坚守阵地。
其中第四排靠窗的位置,视线最佳,能直接看到主席台,但是因为座位上有人,没人去讨嫌。
只是拉开边上沈玉淼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撑着脑袋洋洋得意。
沈玉淼回到教室,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坐在她位置上,扭转身子与后桌的人在聊天。
“喂,你是谁,坐我位置经过我同意了吗。”
教室里视线齐刷刷聚集于一处。
大概是是女生脸皮薄,落了面子,瞪着她,又自觉理亏,黑着脸灰溜溜离开。
第四排靠窗的两个位置都坐了人,前后排也都是挤满了人,没有缝隙。
沈玉淼这一闹,有人便把主意打在了沈玉淼左手边岑枝身上。
那个位置,只要往后一点,也能瞧见主席台的大体轮廓,就是视野比窗边直接要受限很多。
“岑枝,换个座位呗。”
刚被沈玉淼赶走的女生,坐在孙荔位置上,用笔戳着她后背说。
岑枝回头看了一眼,视线定在女生手里那支圆珠笔上,眼皮垂着没什么情绪说,“不换。”
“你—”
女生欺软怕硬,遇见沈玉淼硬茬不敢硬碰硬,没想到岑枝平时好说话的人也敢给她脸色,气不过站起手指着她。
“你什么你,”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岑枝拒绝别人,沈玉淼有些惊讶,下意识帮她说话,“你想换位置就换,人家不想换,难道你还要逼着人家换?”
沈玉淼气势强硬,女生低垂着头,无力辩解,“我没有。”
沈玉淼也不知道信没信,背靠椅子抱手微仰头看她,“你最好是没有。”
女生低头闷闷嗯了声,失落回到自己座位上,热闹结束,围观的同学默默散场。
岑枝定定地看向沈玉淼,片刻的恍神。
那一瞬,她好像在沈玉淼身上看见,一种真正富家养出来的女儿身上才会有的。
身上那高傲,让人无法直视的气势,是种他们一类人与生俱来的气质。
她眼神太直白**,沈玉淼起而易举发现,俯身靠近,白皙脸颊上细密的绒毛,黑长睫羽下眼眸静而深邃。
要不是她是女生,她都要喜欢上了。
沈玉淼直勾勾盯着她看,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怎么盯着我看,你喜欢我啊。”
岑枝愣愣摇头。
“那干嘛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沈玉淼撇撇嘴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岑枝:“……”
所以她们家里,自恋都是遗传的吗。
岑枝不自然咳了两声,抿了抿唇说,“刚才谢谢你帮我说话。”
“不客气,”沈玉淼支起脑袋,“毕竟同桌一场,互相帮助应该的,不过,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拒绝别人,是因为她和你有仇吗。”
她想问什么直接开口,一点不遮掩。
岑枝按下圆珠笔帽,目光相接,她先错开视线,“没有。”
“噢。”沈玉淼拉长调子,看样子是信了,“那你…”为什么不同意。
话音戛然而止,沈玉淼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想法,想了一会,补充道,“算了,没什么。”
上课铃也在这时候敲响,刚才还不见影的同学,喘着粗气跑回教室,老师死亡视线出现在她们身后。
叮嘱她们加快速度,吓得女生腿不稳,一不下心摔在门口。
隔窗,远处新生典礼喇叭声波穿过玻璃,以飞快的速度传到教室。
典礼同步进行,先是校长上台讲话,半个小时过去,才进行到**。
优秀学生代表上台讲话,广播里,少年稚气干净的声夹杂滋啦电流声,传遍操场每个角落。
即使上课老师让关紧窗户,她们依然能听见操场上的声音。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我是高二理一班蒋正礼…”
现场气氛被一句话点燃,顷刻间全场沸腾,就连岑枝在的教室,也像是被点燃,闹腾着看向窗外。
“安静—”
于任冷眼扫过,拍桌子维持秩序,“一个个的,人在教室,心早就跑窗外了是吧。”
“谁想听这无聊的课啊。”
底下有刺头小声嘀咕。
于任耳尖听见,眼神像刀子,嗖的一下精准找到说话的那人,“有的人本事没学多少,话倒是不少。那么觉得自己有本事,怎么不学人家,自己上台去讲。”
于任无差别攻击,教室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刺头见老师发现自己,低着头装鹌鹑尽力缩小存在感,没敢再吱声。
看热闹不参与的人,小心翼翼收回视线,生怕在这一秒与台上的老师对上眼神。
岑枝低着头写题,怕引起注意,这时候也不敢抬头去看。
主席台下,经久不断地响起雷鸣般掌声,纱窗因为风起而动。
在这时候,她听清了他演讲末尾最后一句。
“在此,我最后想说一句话,送给不仅是高一年级的学弟学妹们,同样送给高二,高三的学长学姐们。
追光的少年们,勇敢无畏一往无前,未来可期。”
“我的演讲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
哗啦,短暂一瞬的沉默之后,是整个高一年级一千两百人整齐划一的掌声。
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热烈。
“啪啦—”
教室里,有人反射弧慢半拍跟着鼓掌,短促戛然而止的掌声,在诡异安静的氛围中,尤为不合时宜。
“……”
“你—”
“对不起老师,我错了。”
女生是个有眼力见的,在苏远山还未发火前立马道歉,教室一阵哄笑。
于任像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看着底下半大的小娃娃,似无奈叹息一声喊道,“你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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