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应该有一滩血，那边应该有一节断肢，父亲的头应该放在餐桌上，二哥应该躺在门口外。
大哥被腰斩分成了两截，三弟四弟都被挂在头顶上的挂灯，还有阿福的托盘散落在地面上。
血在淅淅沥沥地滴答着，家里充满了死寂的空气。
撒芙拉维持着微笑，向她的家人们一一道好。
她现在正处于假性失明的状态，看不见她现在所处的场景——可这更容易让她想象出她每一次杀死他们后的场景。
她的世界已经泡满了血，尸体堆积在她的四周。
现在是梦吗？
她这样问自己。
*
假性失明，暴力倾向，以及人格依赖。
布鲁斯用力捏紧撒芙拉的病例单，手指骨节微微泛白。
一层阴云笼罩着他。
“父亲？”拉着迪克袖子的撒芙拉就像安装了精准的蝙蝠雷达一样，她弯起眼睛，语气轻松得好像病人不是她一样，“我没有事情啦。这些症状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我。”
“再者……”撒芙拉歪头，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这样的寂静与沉默让我感觉我好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又或者。”
“你们是梦吗？”撒芙拉的声音很轻，好像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但是她的手却抓紧了迪克的胳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克制自己不要扑到迪克的怀里。
她现在对迪克有着人格依赖。
而迪克却轻轻地把撒芙拉抱在了怀里，“撒菲，我们都是真实存在的，你已经从梦中醒过来了。”
他在尽力安抚没有安全感的撒芙拉。
撒芙拉深吸一口气，几近是咬牙切齿道，“清醒……证据呢？”
她用无神的眼睛看着迪克，又扭头看向她感知到的所有人，问，“如何才能证明睡梦中的人是清醒的？如何才能证明已经清醒的人是清醒的？”
撒芙拉不再抗拒自己的本能——又或者她已经控制不了她的本能，她转身抱住她的大哥，在疯狂中绝望地挣扎，“如果这是梦、如果这不是梦……让我再见你们一面，好不好……”
迪克轻轻拍着撒芙拉的背，低声道，“撒菲，我们去看心理医生，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已经醒过来了。”
撒芙拉闭上了眼睛，半晌，她闷声哼出她的回答，“好啊。”
*
一个月后。
从假性失明中恢复过来的撒芙拉终于再一次地看到了她的家人们。
这是梦吗？
这不是梦吗？
无所谓了。
反正她已经经历了千百次。
这次她将杀死自己，来看看这一次究竟是不是梦。
撒芙拉笑着，选择了一个晴朗的夜晚，开始执行她已经实行了千百次的计划。
如果这是梦，那么无非就是让她再死一次。
如果这不是梦，那正好，她带走这座城市里所有的罪恶，她的家人们将不会再收到来自这座城市的伤害。
撒芙拉疯疯癫癫地笑着，动作轻柔地将她陷入昏迷的家人们缩在蝙蝠洞里。
她走出了韦恩庄园，跨上了属于二哥的摩托。
机车的轰鸣撕裂了夜晚的寂静，它一路向着阿卡姆的方向行驶而去。
*
撒芙拉在阿卡姆的周围布置了一个不能进也不能出的结界。
她就靠在阿卡姆的正门门框上，静待北落师门星升到树梢。
但不知是不是巧合，阿卡姆的警报声在此时响了起来。
她目光无神地望向骚乱的病房，看向那些慌张的警察与护工。
北落师门星已停留在树梢。
时间刚刚好。
撒芙拉弯起眼睛，低声吟唱，“虽已逝去但并未遗忘，候于北落师门的克图格亚，向汝等许下死亡之诺！降临吧！克图格亚！”
克图格亚，伟大的主啊。请您降下神圣的火焰，焚烬这世间一切的罪恶吧。
她连呼三遍咒语，呼唤着祂的降临。
“轰——”
黑暗突然消失，琥珀色的光芒将这里照的犹如白昼一般，爆燃的火焰将土地、房子、树木全都点燃，仿佛要将一切燃烧殆尽。
提前设好的结界阻挡了火焰的蔓延，但很快就会被火焰点燃。
撒芙拉的动作并没有就此停止，她压榨着身体的魔力，打开了遣返克图格亚的通道。
祂于北落师门星中凝视了撒芙拉一眼，随后又轻飘飘地离开了这里。
撒芙拉瞪大了眼睛，剧烈地呼吸着，丝毫不顾及将浓厚的烟雾吸入肺部。
火、火、火。绚丽的火，缤纷的火，温暖的火，炽热的火——她要融入这些火焰里。
撒芙拉感觉她的理智也要被这火焰点燃了——她的理智几欲蒸发。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火焰中跑出——头发被烧没，身上的烧痕成为了他新的衣服。
撒芙拉定睛一看，认出了这是小丑。
啊，是小丑，为什么他还没有死。
撒芙拉不理解地看着从火焰中跑出的小丑，有些郁闷。
“哈哈哈……咳咳……”小丑看到了撒芙拉，还没开始笑两声便被烟雾呛得直咳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蝙蝠的小鸟，哈哈哈哈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小丑自知自己已经活不了多久，那么他选择用他的死亡将这只鸟儿彻底推入深渊。
好吵。
撒芙拉皱眉，拉开了手///枪的保险。
“来，憎恨我吧。来，杀了我吧。”小丑的笑容越来越大，“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一个笼子，而我们是被囚于笼中的疯子。你是向往自由的人，一定很讨厌这个笼中的世界。那么释放吧，不要再让所谓的亲情束缚住你，打破强加在你身上的枷锁，毁掉这个令人压抑的世界——”
撒芙拉在这扭曲的火焰中努力瞄准。
世界是一个牢笼？那确实是。牢笼束缚着人的自由，可同时也给被关在其中的人提供了保护。
不然将人置放于星空之下，所得到的只会是疯狂。
“孩子，来踏出这一步。”小丑一把将站在悬崖上摇摇欲坠的撒芙拉推入深渊，“不要拘束自我，不要再三犹豫。孩子，笑一笑吧，然后去追寻属于你的极致的自由——”
撒芙拉嗤笑一声，终于对准了焦距。
“砰——！”
她开枪了。
“撒菲停下！！！！”
撒芙拉的身体一僵，几乎是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僵硬地转过身，看到了绝对不可能现在出现在这里的父亲。
为什么。
撒芙拉感觉她有些茫然。
父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撒芙拉几乎无力再去思考。
“撒芙拉，停下，出来好吗？”
她看到了父亲的悲痛。
撒芙拉张了张嘴，却发现她无法辩驳。
她杀了小丑，大概几乎是当着父亲的面杀的。
她弄死了阿卡姆里所有的人——包括里面的巡警与各个医生。
撒芙拉沉默着，感受着身后火焰的炙烤。
她的理智在燃烧——她好像又看到了幻觉。
怀疑、警惕、戒备……透过火光，撒芙拉仿佛看到她的父亲对着她如临大敌。
不、不、不——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不要看我，不要这样看着我！！
无形的剪子剪断了风筝的线，撒芙拉彻底崩溃了。
她想大笑，她想大哭，她想尖叫，她想沉默。
她丢掉了手中的枪，双手捂住了脸。
火焰在熊熊燃烧着，浓厚的烟雾穿过鼻腔、进入肺部。
她首先控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紧接着是眼泪，随后是仿若发泄一般的呐喊。
那之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她看到她的父亲在结界外说着什么，可是现在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细数义警们过往受到的伤害。
*
蝙蝠侠永远都有plan B，于是因为被药物放倒过，这一次也有了经验，提前醒了过来。
随后，他发现撒芙拉不见了踪迹。
他追查着撒芙拉的踪迹，一路向阿卡姆赶去——
黑夜忽然变成了白天，又在瞬间恢复了正常。而阿卡姆的方向燃起了滔天的火焰。
当他终于赶到时，只见被烧得满身伤痕的小丑对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随后，一声枪响，蝙蝠侠扔出了蝙蝠镖——却被结界挡在了外面。
撒芙拉被推入了深渊。
蝙蝠侠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撒芙拉带出来。
火焰在燃烧着结界，结界、结界。
蝙蝠侠联系了扎塔娜，联系了康斯坦丁，他需要他们的帮助，他需要打开这个结界。
他不想再一次地看到他的孩子死在自己面前！
扎塔娜和康斯坦丁很快就到了，他们看到了被火焰包围的撒芙拉，皱起眉。
“我需要打开这道结界。”蝙蝠侠说。
扎塔娜沉默着，康斯坦丁抽起了烟。
“我需要打开这道结界。”蝙蝠侠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再三重复道。
扎塔娜垂下眼眸，半晌，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想让整个哥谭都化作火海的话。”
蝙蝠侠瞬间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可他现在宁愿不懂。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扑灭吗？！”
扎塔娜陷入了沉默，康斯坦丁直接背对着他。
蝙蝠侠一拳打在了结界上。
蝙蝠侠永远都有plan B，可是这一次他却是无能为力。
*
撒芙拉细细地数完，她发现来到这里的多了两个人。
但是撒芙拉不在意，她只在乎她的家人们。
“我知道你的理念，理解你的信念。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她疯疯癫癫地说。
“你们是好人，可我不是”
“你们坚持的那些理念我都知道，我也都理解，可是……”
“可是我不是好人啊。”
“只有高尚者才会堕落，我从来都不是好人，自然也不必坚持那些理念”
“所以你们不能干的事，我来干。你们不能杀的人，我来杀。”
“当然，我知道这是错的，我也不会用精神病来逃避这个错误，所以……”
“我会将一切都埋葬在这里。”
撒芙拉耗尽她所有的理智，说完了这些她埋藏在心底的话语。
她恍恍惚惚地笑着，转身，扑入了火焰里。
火啊，明亮的火啊，我将与你们融为一体。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阿卡姆坍塌了。
一切都被埋葬在了火焰里。
全文完。
*
就是说，咱作死地想试试把自己的作者栏拉黑后还能不能用作者号回评啥的……
然后，咱发现30天内没法放出来了
#瘫
呜呜呜呜呜从作者后台我还可以看到评论但是我没法回了呜呜呜呜呜呜我好难
#抹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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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IF线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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