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礼还是头一次在共鸣时被气得不轻。
尤其是在看到老牛被人鞭笞着上车时，他恨不得直接顶号，转头把屁股后面那个中年人顶翻。
虽然家养的耕牛怎么处理都是主人的自由，也的确有不少耕牛真的在失去价值后被贩卖处理，但显然这头老牛真正的主人是不愿意这么做的，不然系统也不会将此判定为必要救助。
就算这两人是老人的孩子，也不能这样逼迫他，更别提动手直接弄伤牛了。
难怪老人更愿意把情感寄托在老牛身上。
“系统，这次的救助目标是一只受伤的老黄牛。”
很快，冷静下来的温礼开始和系统介绍这次任务的具体情况。
“它的右后腿因为外力作用而骨折，目前无法正常行走，我现在需要准备什么？”
“对了，它是一只有主的家畜，目前家中对它未来的去向有一些矛盾……我觉得我不仅需要快速治好它，还需要考虑到它后续的护理工作，至少让一名老人可以比较轻松地独自照顾它。”
【好的宿主，您所说的情况非常详细，接下来大概率需要进行一场手术，请在诊所内找出……】
思索片刻，系统罗列了需要携带的工具清单，因为这次救助工作需要就地进行，所以需要携带的工具还挺多的。
温礼感觉一个人带不动，干脆跑去外面的街上租了一辆小三轮，将挑选出来的工具依次放好，又换了身衣服，才示意系统可以开始传送。
【正在传送——】
“爸，您就别跟我们犟了，这牛都跛成这样，您一个人也照顾不了，干脆卖了得了。”
“是啊，与其等这头老牛受几天苦饿死，倒不如趁现在卖了，早卖还不掉秤。”
农家小院里正发生着争吵。
两名中年人站在一起，他们的衣服干净整洁，和对面抱着牛和牛站在一起的老人形成了鲜明对比，隐隐有对立的趋势。
老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的兄弟俩，再次发问：“为了让我卖牛，你们就直接打断了它的腿？”
兄弟俩一时没说话。
半晌后，他们才又陆续开口：
“爸，你可别瞎说，这牛年纪大了就是容易摔，关我们什么事？”
“况且，它腿已经折了，现在不是只能卖了？难不成还给它治腿？多浪费钱啊。”
老人失望地看他们一眼：“老了就没价值，就活该去死？没它那些年帮我种地，你们俩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一定！”
兄弟俩哼了一声。
老人不想再和这俩没良心的家伙说话了，他心疼地抚摸着老牛忍痛低垂的眼睛，缓声安慰：“没事，没事，我去找兽医给你治腿，之后能走就行。”
可还没等他出发，兄弟俩其中一个就拦住他，跟他说村里的兽医最近不在，刚好出去了。
这下，老人是真的心灰意冷。
他想这兄弟俩真是铁了心要牛的命，好狠的心。
“不想养老牛就把牛腿打断，不想养老头你们要把我的腿也打断吗？”
老人终于忍不住了，他抱住老牛的脖颈，和这个共事多年的老伙伴一起流下泪来。
他万分激动，沉浸在物伤其类的悲伤中，再差一点就要昏过去——
“滴滴！”
这时，院子外面却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在紧绷的气氛里格外突出，一下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紧接着，传来一段喇叭的声音：
“治病治病，包治百病。”
“鸡鸭牛羊都可以治，免费治。”
这些话的针对性太强，老人都没时间思考，在这种情况下发觉一丝希望，连忙抹了把脸跑过去打开院门大声招呼：“这里！这里有牛要治！”
原本和老人对峙的兄弟俩疑惑地看了彼此一眼，也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陌生的青年踩着一辆小三轮悠哉悠哉向他们缓缓驶来。
完全不像是村里的兽医。
那白净的模样，完全是城里的大学生，或者是才上班没多久的白领。
他俩觉得这人指定是骗子，但抓到救命稻草的老人却不这样想，他招呼着青年往院子里开，嘴里止不住地拜托，颠三倒四地说着牛的情况。
“麻烦你了医生，一定要治好它，我可以给钱，它之前一直很好的，能吃能喝……”
“放心放心，我可是专业的。”
小三轮上，温礼这样应着老人的恳求。驶进小院时，没等门边的另外两人调整好姿势，他就直接加速开了进去，后厢上的凸起就这样直直怼在了兄弟俩的肚子上，戳的他们龇牙咧嘴。
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两人表情变化，温礼可算出了口恶气，愉快地按了按铃。
但这可把兄弟俩惹毛了：
“爸！你别把什么人都带进来，这人一看就是骗子！”
“是啊，别提前给牛治死了，到时候你又说是我俩的错！”
老人最开始也只是病急乱投医，现在把人领进来，看见青年那张年轻的脸，的确又有了一点犹豫。
但很快，随着温礼拿出专业的资格证书，看着上面有模有样的印章，老人还是决定相信他。
——这些证明，其实都是绑定系统后自带的。虽然温礼也很好奇为什么他一个文科专业能获得这个证书，但想想系统都能让他和动物共鸣并且定点传送了，这种小事当然不在话下。
所以他现在就是个专业且有资质的兽医。
成功获得老人信任的温礼从车上跳下，走近老牛观察。
见到陌生人和小车，老牛有一瞬的躁动，它仿佛害怕温礼是来将它带走的，撇过头想要走远，但腿伤让它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那对黝黑的眼眸湿漉，随着抽气声而忍痛地飞快眨动着。
明明是个大块头，却委屈得像个小可怜。
老人是越看越心疼，连忙凑过来安慰：“别怕啊，没打算卖你，这是医生，来帮你治腿的医生嘞。”
又是摸又是哄，总算把牛安抚下来，老人才意识到自己把医生晾了一会，有些歉意地扭头：“不好意思啊医生，我家牛比较胆小，累了一辈子终于休息，我就想对它好点……”
他下意识解释着，本以为又会得到质疑，却没想到面前的年轻医生点了点头，温和地说：
“可以理解，您是个有情义的好人。”
“别担心，我会努力帮您治好它的。”
老人鼻头一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呐呐道谢：“谢谢你啊医生……”
温礼开始了简单检查。
因为共鸣时能够清晰感受到老牛的疼痛部位，再加上系统的外挂，他很快确定了问题所在。
“骨折了，比较严重，这几块大骨头可能都断了。”
“这种程度正骨打石膏都没有用，骨头自己是长不好的，还好它到现在还没摔过，摔倒了估计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温礼给老人指牛身上受伤的具体部位，用手轻轻一敲，才被安慰下的老牛便哞哞叫起来，痛苦地甩了甩尾巴。
老人越听脸色越白：“都断了啊……那还能治吗？”
他在牛身上见过的伤，最多也就是小腿骨折，找村里的兽医打个石膏养几天很快就又活蹦乱跳了，可这会看着青年手指的方向，他是真想不出来还能怎么治了。
这种伤，在他眼里几乎已经给牛判死刑了。
但——
“可以治，做个手术就好。”
“刚好，我带了一些设备。”
青年云淡风轻地说，他掀开三轮上的篷布，逐个往下卸货。
见老人惊讶地看着他，他还不忘介绍以增进信任：“这是便携式麻醉仪，这个是消毒过的手术包，这个监护仪可以看血压……”
叽里咕噜一大堆，都是老人在大城市医院里才听过见过的高级货，光是那莹白的机械外壳就与这个充满农家气息的小院格格不入，叫他生怕磕着碰着什么。
老人局促地搓了搓衣角：“这，这都得很贵吧？”
温礼：“还好，能发挥上作用就行。”
温礼：“放心，不收费的。我带着这些东西过来，就是为了能帮上忙，对了，电源在哪里？”
这时，兄弟俩也凑过来看到了这些仪器。
他们表情一下变得古怪，怀疑地看了一眼这个陌生的青年。
这时候他们倒是不怀疑温礼的专业性了，但开始怀疑起他的目的了。
毕竟，哪里有为了一头老牛这样大费周章做手术的。
“爸，你别信他，到时候做完手术他指定要好多钱的。”
“这又是吸氧又是麻醉的，我去医院也没这么看过病啊。”
他们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老人的情绪就又上来了，反而没了那点犹豫：“治！我现在就要治！医生你说要我干啥！”
温礼说要找个合适的手术场地，老人便直接拎着扫帚，敲打着两个不情不愿的儿子到牛棚里打扫。
温礼又说他的设备需要电源，老人从儿子的行李箱里翻出了插排，拉了好长的线勉强接到牛棚里。
很快，牛棚便焕然一新，地上撒了一层石灰石，又垫了厚厚的干草。
等温礼再拿张手术垫单铺在上面，插上各个设备的电源，一个临时的简易手术室就搭建好了。
对于牛这样的大型动物，一般都是就地手术，不可能像小型动物比如猫狗那样还能送去医院里诊治，正因为这样，温礼才在系统的提醒下带来了许多便携的手术器材。
——反正都是诊所自带，用起来不心疼。
场地准备完毕，接下来患者入场。
老人一步哄三回牵着疲倦不堪的老牛回到棚子，他心疼地摸了摸遭罪的老牛，随后便紧张地看向牛棚里已经换上手术服的青年。
“医生啊，还要我做什么吗？要我帮忙摁着牛不？”
“不用，接下来我一个人就可以，你们只要别碰到插头就行。”
温礼想了想，又说：“不过，手术途中可能需要一些干净的水，你们在外面可以准备一些热水毛巾之类的东西，半个小时左右来送一次。”
老人连连点头，见青年示意他离开，便不舍又忐忑地离开牛棚。
很快，温礼便听见外面又再次爆发一阵激烈的争吵，似乎是考虑到手术环境需要安静，没吵几句这些声音便逐渐远去。
听了几句确定老人没昏过去后温礼就放心了，随后便开始沉下心来做手术。
“好大只啊……”
他还是头回在这么大的动物身上动刀子。
光是需要手术操作的区域就比一整只的猫咪还要来得大，剃毛和消毒都花了不少时间，切割皮肤、分离肌肉时也更加费劲。
好在眼前再次出现了超现实的游戏滤镜。
滤镜处理下，血肉中错位严重的骨头变成了一个个光滑的图标，而复位的过程就像是在玩一个收纳游戏，需要他按照虚线提醒的位置一个个将图标正确归位。
裂开的骨头需要在收纳前再进行额外的固定处理，一旁的钢板和螺钉闪着光，拿起后面前的骨头上便浮现出最佳的固定位置，按照提示固定后就可以进行归位。
这些钢板之后也不需要取出，在骨骼愈合后将被新长出的骨组织覆盖住，就像骨头原本的一部分那样支持着牛的身体。
固定完就是逐层缝合了，这个已经驾轻就熟。
温礼觉得这次的手术也不算难，新的收纳小游戏也挺有意思，只可惜在外面系统不能夺舍机器人帮他擦汗，额上的汗滴到眼眶里他也只能自己眨眼缓解。
这算是这次手术中唯一的小困扰了。
……
手术期间，老人来送过一次水，原本还伸长脖子张望想问问情况，结果一看青年手里血淋淋的一片以及干脆利落钉钢板的动作时直接噤声，带着对技术人员深深的敬畏，大气不敢喘地离开了牛棚。
见状，在先前吵架过程落败的兄弟俩忍不住开口，想着扳回一城：
“怎么了爸？我就说这人是个骗子吧！”
“他不会把牛治死了吧，那也得赔钱的！”
等到他们自己也进去看了一眼后，顿时沉默了。
虽然他们不懂手术，但光看着就觉得很专业……
奇怪了，这人到底图啥啊！
一头老牛而已，至于吗？
[可怜]接下来一周应该都是隔日更[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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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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