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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红绸如血

长安街上,红绸连绵,十里的喜庆似能映上苍穹。

“快看!是宸王府的迎亲仪仗!”

“不知是哪家的坤泽这般好福气?”

“听闻是将军府的少公子,那可是出了名的貌美坤泽!”

“英雄配美人,真真是天作之合啊!”

百姓们挤在街道两旁,踮脚伸首,争相目睹这红妆盛景,欢声议论如同沸水般漫过长街。

酒楼旁的街边小巷里。

一道消瘦修长的身影静立在阴影处。

谢清原怀抱着襁褓,目光越过喧闹人群,投向那个骑于骏马之上、身着华美喜服之人。

“妄儿,今日是你父亲大婚。”他低头轻语,指尖温柔地掩住婴孩的耳朵,将那喧天的锣鼓与欢闹隔绝在外。

襁褓中的孩子不足百日,此刻正睡得香甜。

这已是妄儿如今能离生父最近的距离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冒险现身于此。

只可惜……

人潮汹涌,喜乐喧腾。

他的孩子终究是感受不到属于乾元父亲的丝毫气息了。

迎亲队伍行至酒楼正前方时,谢清原复又抬起眼眸,最后望了一次那个曾让他倾尽所有去爱的人。

旋即毫不留恋的转过身去,青衣飘诀彻底没入深巷。

此一别,

只愿生死陌路,永不复见。

马背上的楚烬忽觉心口无端一悸,仿佛被什么牵引般猛地回头望去。

只见酒楼飞檐寂寂,方才那一瞬的错觉已无处可寻。

唯有风声掠过耳畔。

“王爷?”身旁随从察觉有异,低声探问。

楚烬蹙眉收回视线,将心头那点莫名的滞涩压下,淡淡道:“无事。”

*

宸王府内,红色锦缦低垂,处处皆是盛大婚仪应有的布置。

可往来侍奉的婢女小厮却个个面色紧绷,低垂着眼不敢四处张望,行走间更是谨慎得如履薄冰。

当宾客们携着笑意踏入喜堂,满屋的喧闹却因眼前一幕顷刻间戛然而止。

一片死寂中,只见居于主位的宸王一袭灼目喜袍,手里的红绸与一块紫檀牌位系在一起。

其上赫然刻着:吾之爱妻楚氏谢清原。

满座宾客无人不知,这位曾经惊才绝艳的丞相府公子,早已因未婚先孕、难产而亡于三月之前,成了都城近年来最令人唏嘘的丑闻。

一阵夜风扫入,卷得堂内烛火齐齐一颤。

那牌位上的字也好似有了生命般在光影中微微晃动。

宾客们只觉一股寒意自脊背窜起,尚未来得及喘息,便见那方紫檀牌位已被宸王楚烬紧紧拥入怀中。

堂内静得落针可闻。

一位喜婆惨白着脸挪上前来,看了眼抱着牌位的楚烬,声音抖得几乎不成调子:

“一…一拜天地——”

他应声躬身,将牌位小心护在胸前,如对神明。

“二拜…高堂——”

他漠然伫立,唯有指腹一遍遍抚过牌位上冰冷的刻字。

“夫…夫妻对拜——”

他将牌位端正置于对面锦凳之上,后退三步,对着那方紫木深深揖下。

“礼…毕!”

他终于再度将牌位拥回怀里,与它一起跨过炽热火盆,迈过平安马鞍,每一个动作都极尽温柔。

行止间楚烬仿佛真能透过这方牌位接触到另一人的体温,感受到那再不复存在的呼吸。

“送、送入洞房——!”

喜婆尖锐的尾音猛地拔高,彻底走了调。

满座宾客却如蒙大赦般齐齐松了口气,仿佛刚熬过了一场酷刑。

他们仓促地交换着眼神,嘴唇嚅动,最终却无一人能挤出半句合乎时宜的贺喜。

*

“王爷…您这又是何苦啊!”老管家望着与牌位并肩坐在婚床上的楚烬,声音哽咽。

楚烬却恍若未闻,只是低头凝视着怀中牌位,指尖极轻地抚过上面每一道刻痕,声音低哑得近乎温柔:

“阿原哥哥,我终于…娶到你了。”

“你看,这是我们的喜房,你可喜欢?”

等候许久的喜娘们何曾见过这般景象,一时间竟无一人敢上前。

老管家见状,对那群瑟瑟发抖的喜娘低声斥道:“还不快唱礼!不想要命了?”

他话音未落,一声极力隐忍的抽气声突兀的响起。

站在末位的年轻喜娘猛地低下头,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可随着她剧烈的动作,手中端着的朱漆喜盘骤然坠落。

满盘的桂圆红枣“哗啦”一声砸落在地,在寂静的新房里迸裂开一片刺耳的狼藉。

楚烬缱绻摩挲牌位的手一顿,眼底的温情散去:“拖下去。”

语毕,数位蒙着半脸、一身黑色劲装的暗卫悄然而落,如鬼魅般擒住吓得瘫软的喜娘们。

“王爷!饶命啊!!”

这声哀求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哀嚎声、哭求声、磕头声此起彼伏的交织成一片绝望喧嚣。

就在这时,一道怒喝穿透层层哭求,清晰地刺入每个人耳中。

“宸王!谢公子去得好!”

楚烬面上冷漠骤然崩碎。

众人只觉黑影一闪,他已掐住那婢女脖颈,如被激怒的雄狮,五指如铁钳死死扼住了对方的脖颈,声音沉冷得骇人:

“你,说,什,么!”

婢女双目赤红,喘息艰难:“人…在世时,王爷不知珍惜,如…今这般…做给,谁看?”

她横竖是死,眼中只剩决绝。

那位公子扶起她时的温和;守在书房外的痴情;最终跪在雪地里的凄凉。

“谢公子是您害死的!”她用尽力气嘶喊。

这话如刀直刺进楚烬心口。

他猛地想起那个雪天。

那人一身素衣跪在自己面前,敛尽了一世清华,只求给他们的孩子一线生机。

可他呢?

他是怎么回应的?!

“孽种而已,有何可活。”

——当日冰冷的话语在他脑中轰然炸开。

他看着那一双潋滟的瑞凤眼从震惊到绝望,看见他踉跄起身,抚着隆起的肚子一步步走入大雪,再未回头。

婢女瘫倒在地,仍嘶声冷笑:“谢公子那么好的人……一尸两命!王爷可如意了!?”

“放肆!”老管家急喝,“拖下去打死!”

楚烬却抬手阻住,眼底狂怒已褪,只剩一片死灰。

“继续唱礼。”他声音枯槁。

喜娘们如蒙大赦,抖着手捧起器物。

颤巍巍的唱礼声终于响起:

“一撒荣华富贵,

二撒金玉满堂,

三撒龙凤呈祥,

四撒**春长,

五撒夫妻偕老,

六撒子孙满堂……”

楚烬接过喜秤,却无喜帕可挑。

他拿起喜剪,也不知该为谁裁下一缕青丝。

最终,端起那合卺酒,举目四望,却再无一人能与自己共饮。

唯有红烛高烧,映着怀中冰冷牌位。

他终是亲手葬送了此生至宝。

情不知所起,本应一往而深……

而今识得心中意,欲说还休已无人。

他抱紧牌位,似欲将寒木捂热。

窗外,一轮孤月高悬,清辉冷冷浸满长安。

感谢点进来看文的每位亲亲!

这里是读者大大们的聪明小脑袋寄存处~

若大家喜欢的话请点点收藏多多给我留言哦~

再次敲敲黑板,给亲们排雷下哦:双洁、乾元坤泽设定(ABO)、生子、真追妻火葬场、正文BE/番外重生线HE(不影响正文)

PS:这个设定我曾给我最爱(现在也是最爱)的一对CP写过同人文(已删除),最终因懒惰和不想让CP悲剧收场搁置多年。

但是我依旧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这样的设定,固重新建立人物和框架,重头开始,写下真正属于书中人的故事。

同担的姐妹们若有缘在此再次相遇,万望大家岁月无虞,未来可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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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红绸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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