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管理三局审讯室位于中心大楼地下三层，与地面上气势恢宏外观华丽的建筑形成两个极端，这里潮湿阴暗，不见天日。
低瓦数的白炽灯悬挂在天花板上，走廊里时不时响起犯人的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心理素质弱一点的，在这儿呆几个小时，送去见识一下行刑室里拷打犯人的手段，就什么都兜不住了。
走廊最尽头的审讯室此刻站了好几个装备精良的异能者，精铁制作的大门内，萧意浓靠着椅背，双腿交叠，高傲的头颅微微仰起，看着前面被拷在电击椅上的人的目光带着审视与探究。
高压电流流窜全身的感觉并不好受，痛觉神经会让人每一刻都保持清醒，清醒地感受到电流汇入神经时的痛苦，亲眼目睹自己大小便失禁，尊严全部被践踏在地，没人能承受。
顾觉双手双脚都被拷住，几轮电击过去，神情却没什么变化，刚开始还会朝着萧意浓抛媚眼，萧意浓不理他，一味让人加大电流，到后面顾觉大概也觉得无趣了，百无聊赖的靠在电击椅上打量萧意浓。
不知过了多久，操作员抹了把冷汗，畏惧的偷瞥了一眼姿态慵懒闲适的顾觉，对萧意浓说：“指挥官，已……已经到最大电伏。”
那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是这里上午刚电死个叛变的异能者，他还以为是电击椅出问题了。
萧意浓支着脑袋，手指在扶手上不徐不缓地敲动。
“指挥官应该清楚，这种小伎俩对我是没什么影响的。”顾觉坐直了身子，眼神直直地勾在萧意浓身上，丝毫没有一点重新要沦为阶下囚的紧张，“何必多此一举。”
“我知道。”萧意浓说着，站起身来，修长的双腿包裹在长靴里，姿势矜贵傲慢，“我时间多得很，不介意一个一个试过去。”
顾觉闷笑一声，眼底兴趣味十足，“你的狙击枪都没能杀死我，这些小玩意更不可能伤害到我了。”
说着，他故作伤心，“我好不容易从副本里出来，来投奔指挥官您，没想到得到了竟然是这么无情的对待，可真让人伤心呐。”
“那你就在这呆着吧。”萧意浓丝毫没给他面子，话说到这种地步了，看上去也没想在他身上再浪费时间，转身就要离开。
“你对我不好奇么？”身后顾觉的声音传来。
萧意浓脚步没停，身体力行的告诉他什么叫做不感兴趣。
他没那么多好奇心，杀不死他会再找其他的方法把他杀死，至于他身上有什么秘密，是什么来历，他萧意浓没这么多的好奇心。
“我知道你的秘密。”顾觉再度开口，“潮汐计划。”
这四个字脱口的下一秒，走到门口的身影停住了脚步。
刑讯官抹了一把汗，在萧意浓的示意下先一步出去，带上了审讯室的门。
一分钟后，审讯室墙上监控的红灯熄灭，这方天地彻底只剩他们两个人。
萧意浓又坐回了原处，表情较之方才更加阴冷，“你知道什么。”
成功吸引了目标的注意，顾觉惬意地靠回去，道：“从你坐上指挥官位子开始，就开始秘密筹划潮汐计划，不受中央塔管控，意图通过副本世界诛杀邪神，我说得对么？”
萧意浓双手交叠，没有回答。
顾觉没着急，继续说：“猜得没错的话，你的潮汐计划，到现在还没什么突破性进展吧。”
他姿态懒散，笑眯眯地望着萧意浓，抛出诱饵，“我可以帮你，你知道的，我很特别，我可以帮你，而且只有我能帮你。”
“代价是什么？”
“没有代价。”顾觉说道。
顾觉的特别萧意浓已经亲眼见识过了，这真是一个很诱人的机会，或许能让他被迫滞停的计划得到进展，还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萧意浓没急着回答，支着脑袋盯着顾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觉看上去十分游刃有余，似乎笃定了萧意浓一定会答应他。
好半晌，面前的人忽然站了起来，朝他靠近，刺眼的白炽灯挂在天花板，他身影挡住灯光，大片阴影落下来。
萧意浓居高临下地看着顾觉，眸底一片冰冷，下一刻，他弯下腰，双手撑在电椅扶手上，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进。
他直直注视着顾觉的双眼，仿佛所有的谎言和情绪都在那双金色的眸子里无所遁藏。
“你帮我重启潮汐计划。”萧意浓讥讽道，“你现在是想我信你，觉得你会帮我杀了自己是么，邪神大人。”
最后四个字他放慢了语速，
顾觉挑了一下眉头，依旧是那副欠揍的笑吟吟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的慌张和不对，“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萧意浓站直了身子，顾觉的反应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他往后退了一步，漫不经心道：“我查过你的资料，确实完美得无可挑剔，自幼丧失父母，危机爆发后侥幸逃过一命，后来被意外吸进副本，出来后就觉醒了异能，进入了中央塔，一路干到一队突击队长的位子，异能爆发后被秘密送进了中央塔实验室变成实验体，研究人员在你的血液里发现了异种身上独有的变异因子，中央塔一直在你身上做研究，极尽苛待，直到你身上的研究价值被彻底榨干，被柏拉下令押送来东部安全城。”
顾觉没有反驳，饶有兴味仰头看着萧意浓。
高瓦数的白炽灯为他的轮廓渡上一层锋利的光边，显得他更加不近人情，一个好不容易逃过灾难的孤儿，被吞进副本直面死亡，逃过一劫之后拥有了短暂的荣耀又再度跌入地狱，甚至沦为了实验体，每天过着被研究，虐待，连畜生都不如的生活，这种悲惨的经历经由萧意浓的叙述变得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心软，没有任何怜悯，在他那里也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罢了。
“你的履历很完整，很符合逻辑，找不出一点错处，甚至坎坷的让人心生怜悯。”
顾觉仰着头，过于明亮的光线让他看不清萧意浓的神情，看不清萧意浓的脸让他觉得很可惜，即便如此他依旧能感受到萧意浓身上始终带着的属于上位者的傲慢。
“可太过完美，也是错。”
面前的人转身走回阴影处，身上特殊的香气随着他的远离变淡，带着若即若离的勾引。
顾觉的眼神随着他的远离拉远，仍旧一言不发。
但萧意浓既然能直接说出口揭穿他的身份，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无需再试探猜测，也无需顾觉亲口承认。
“顾觉有一个弟弟。”萧意浓坐下，两人的视线在明与暗的界限交汇，“他生性胆小，非常依赖这个弟弟，末日爆发后他没有勇气孤身一人面对末世，几度尝试过自杀。”
顾觉的视线落在手腕上，那里横亘着几条丑陋交错的疤痕，正是割腕后遗留下来的痕迹。
“如果你是顾觉，异能觉醒后你明明有能力寻找走失的弟弟，为什么没有去找？”
“你也说了他生性胆小，一个连末世都没勇气面对的人，怎么会有勇气孤身一人寻找弟弟呢？”
“一个胆小的人，不会几次三番的进出副本，明知道我要杀你，却还敢出现在管理局门口。。”萧意浓耐心售罄，驳回顾觉压根不成立的说法，“你能在副本里来去自由，我杀了你两次，你没死，第一次或许可以说是侥幸生还，如果你是普通人，第二次那颗子弹从你的眉心穿过去，你绝不可能还活着。”
顾觉歪着头，拖着尾音状似认真地思考了下，却找不出解释的理由，扬起唇，“你很聪明。”
“是你没想过伪装。”
顾觉身子往后靠了靠，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事到如今，他也没必要再做伪装，哄着萧意浓玩那些幼稚的小游戏。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原本将他束缚在电击椅上的镣铐断成几截，如同第一次见面时那截铁链一般，掉落在地。
“你要是想杀我，现在就可以动手。”萧意浓语气漠然，就算直面的这个东西捏死他易如反掌，也没展露丝毫惧意，“你杀不死我，终有一天我会杀死你。”
“不。”顾觉否认道，“你很有趣，我怎么舍得杀你。”
审讯室不大，两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暗流汹涌。
“你想要什么。”
“你。”
“……”
一如既往的废话，既然不杀他，萧意浓也没闲心在这儿陪他玩了，起身就要走。
“让我跟在你身边。”他再次开口，像是抓到了心爱的玩具不肯撒手的小孩，得不到就纠缠不休，极其烦人，“我不会杀你，我想看看我亲爱的指挥官大人想怎么杀我，我对你很感兴趣，或许哪天你变得无趣了我就会离开。”
他顿了顿，拖沓着语气，“也可能会杀了你。”
不巧，萧意浓讨厌小孩，特别是这种死缠烂打的小孩，他冷哼一声，没有被他的话吓到，打开门往外走，丢下一句，“我怎么管得住邪神大人。”
他闷声低笑，“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顾觉。”
前两天太忙了，没时间写（跪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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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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