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寻闭上眼睛，脸色因为无法呼吸而泛起红，可他始终没有张口解释。
费默生想，他太有“本事”了，单单是保持沉默，就能逼人发疯。
费默生跟他相处那么久，这个人一直保持着臣服的姿态，同样也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对他似乎没有过一刻的坦诚。
这些年，他看着纪寻，就像看着一个镜子里的人，真真实实地站在他眼前，费默生却怎么也摸不到他。
可纪寻对闻骁不一样。
在卡兰岛的时候，费默生就嗅出点儿端倪，什么“师兄的养子”，什么“难得一遇的好苗子”，在纪寻舍身为闻骁挡下子弹那一刻，这些借口都显得太轻太假了。
或许连纪寻自己都没意识到，对一个人的偏爱是藏不住的。
看着纪寻几近窒息，费默生还是松了手，扑身过去，狠狠吻上纪寻的唇，疯狂地噬咬起来。
他右腿不方便，只曲起左腿压住纪寻，一手扯下自己的领带，往纪寻颈间一绕一束，像牵狗一样抬手一拽，令他仰起头，露出脆弱的咽喉。
费默生垂下眼，冷冷地盯着他，像是要赐下惩罚一样，单手解开纪寻衬衫上的纽扣，一颗又一颗，慢条斯理的，故意拖长这令纪寻感到耻辱的过程……
纪寻抿起唇，无法不感到耻辱。
就在人来人往的警察署外，在这样不算体面的后车座上，车窗的玻璃甚至还开着，那些卫兵就在周围的不远处巡逻，尽管他们背着身，不敢窥探伯爵大人的**，但他们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
费默生惩罚一个人的方式，就是将给予他的尊严再轻易剥夺。
他要让纪寻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一个尊贵的执行官沦落成发.情的动物，让纪寻在他的摆.弄下低贱呻.吟，摇尾求欢。
就像他曾经拿枪指着“疯狗布克”，看着那个人毫无尊严地求饶一样，只有这样，费默生才能重新找到掌控一切的快感。
解开了上面几粒衬衫扣子，费默生低头凑到纪寻颈间痴迷地吮咬起来。
男人冰冷的气息渐渐火热而急促。
他一边亲吻，一边双手握起纪寻的腰，不断在他敏感的腰际抚摸。
“寻，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就非要惹我生气么……”
或许是找回了爱意缱绻的感觉，费默生放软口吻，仿佛想跟他讲和。
他不再给纪寻难堪，伸手按下按钮，将车窗关上。
车厢中，只有顶灯的光线铺洒下来。
就在费默生逐渐意乱情迷之时，他浑身突然一僵，所有的温柔与热情顷刻间冷了。
纪寻身上的衬衫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和胸膛，那些暧昧的痕迹深浅不一，但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足够醒目。
费默生太阳穴一阵刺痛，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将纪寻一松，与他拉开距离。
他双眼血红，就那么盯了纪寻一会儿，终于从他平静的眼眸中看出一丝丝反抗的痛快。
他可以肯定，纪寻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知道，故意让他看见。
在费默生面前，纪寻已经不想再忍下去、装下去了。
费默生一咬牙，拽住纪寻的领子就往他脸上砸了两拳！
纪寻脸一偏，疼痛在颧骨上炸开，不过很快就疼麻木了，只有血的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费默生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声线都稳不住了：“纪寻，你信不信，我捏死那个姓闻的小子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纪寻耳朵里嗡鸣了一阵，被打到涣散的视线才慢慢地重回费默生身上。
他用手指抹了一下嘴角的血，眼神还是平静的，冰一样平静，泛着隐隐的寒气：“捏死他，我大可以再找一个，没什么分别。”
“你找死，纪寻，你简直就是找死！”
费默生猛地扯烂他的衬衫，扣子一下崩掉好几颗，低头强行吻住纪寻。
吻里裹挟着怒火，手上更是粗暴，在他身上又掐又拧。
“够了！”
这次纪寻没有再沉默地就范，他挣扎，推拒，两个人不像要亲热，更似打架。
混乱中，费默生强行掐住纪寻的脖子，这次下了死手。
纪寻也起了血性，火气上头，双臂卡住费默生的手一拧，顺势颠倒位置，反扑在上，那条机械手臂往费默生颈间一横，将他死死抵在车座当中。
一时间，车厢内安静极了，只剩下两个人沉促混乱的呼吸声。
他们对视着，费默生终于从纪寻乌黑的眼睛里看到一抹鲜活的光彩，尽管那可能是怒的火焰。
他的猎犬终于不再故作顺从，而是冲着主人露出了獠牙。
或许是愤怒到了极点，费默生反而恐怖地平静了下来。
此刻的荒唐场面，让他忍不住嗤笑一声，费默生没有选择还击，将双手一摊，冲纪寻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
“来，我还真想知道你会不会为了一个地下城的杂种就对我动手。”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一阵，还是纪寻先在这场对抗中低下了头。
“别这样。”
为着这些年，费默生对他的恩情，对他的栽培和照顾。
更为着小时候在地下城，两个人在风之旅站台，一同沦落于风雨中的那一刻。
“费默生，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只是不想跟你在一起了。”纪寻低声说，“我不会忘记我的誓言，不论是以前，还是将来，我始终愿意为你效忠，哪怕双手沾满鲜血，我也会献出我的忠诚、我的生命，但如果你想要的是一个囚犯，一个性.奴，抱歉，我做不到。”
“囚犯？性.奴？”
费默生想起他瞒着纪寻、在珠宝行挑选结婚戒指时的心情，觉得自己简直可笑极了。
“纪寻，我还真后悔没有把你调教成那种东西，至少你会比现在听话得多。”
“……我们，到此为止吧。”纪寻语气里充满了疲惫。
到此为止？
费默生笑了笑。
他太了解纪寻的性格，与他强硬到底，这个人甚至能生出自毁的勇气。
他要的是一个爱人，不是一个死人。
在某些方面，费默生和纪寻又有着惊人的相似，他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真正得到之前，所有的一切都能够忍耐。
“如果你是因为这个不满，想报复我，才找了那么一个小玩意儿排解寂寞，好，我可以给你自由，给你时间。”
费默生抬起眼睛，静静地看向纪寻。
“纪寻，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你有太多想做的事，但你很清楚，如果没有权力，没有地位，没有黎明庄园，没有我，你过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也根本做不到你想做的那些事。
“这次我权当你是一时头脑发热，才会被那种一无所有的傻小子勾引得团团转，但别太愚蠢了，寻，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别做出愚蠢的选择。
“想明白自己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伴侣，再跟我说要不要‘到此为止’。”
纪寻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轻声提出了要求：“我会离开黎明庄园，暂时住去双子星塔。”
费默生僵了僵，也不再反对：“可以。”
纪寻缓缓松开了费默生，从他身上下来，系好剩下的扣子，让自己看上去不再那么狼狈不堪，才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黑色的车窗再次滑下来，费默生冷冷注视着纪寻的背影在雨夜中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
双子星塔。
闻骁此刻还在露天训练场中一圈又一圈地跑着，黑色身影几乎都快淹没在雨幕之中。
这是周飞安排他做的体能康复训练，在闻骁开始跑步前，周飞指着他的胸膛，就说了一句：“如果你还想留在俱乐部，那就端正态度。”
一旁陪同的胖子和瘦麻杆都觉得这根本不是训练，就是惩罚。
但周飞没有将他们扫地出门，已经很给情面了，谁也没敢抱怨什么。
周飞没在一旁监督，早回去睡大觉了，但闻骁还是一项接一项地做完了他布置的训练任务，才离开训练场。
胖子给他递水，瘦麻杆给他递毛巾，闻骁简单擦了擦头发，在休息室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才出来。
胖子从兜里掏出一块花生糖，扔给闻骁和瘦麻杆：“尝尝，我跟这里的大厨师长学着做的，他经常做给他女儿吃，我也做给我儿子吃。”
“你爷爷的！”瘦麻杆气得一蹦三尺高，差点没骑胖子头上去。
闻骁将花生糖丢进嘴里，笑着看他俩打闹，一路你追我逐，进到双子星塔α座。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β座工作人员多，但在α座来来往往的大多是智能机器人和小叉车，他们习惯从这里等电梯，再从玻璃栈道回到β座。
胖子在前面跑，第一个看到在vip专用电梯前站着一个人影，熟悉的人影。
“纪先生？”
纪寻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欢闹声，转过身去看，正巧撞上后方闻骁的目光。
闻骁却没看着纪寻的眼睛，他戴着墨镜，但没能完全遮住他脸颊上的淤青，手里握着一把还垂着标签的黑伞，应该是刚买的，身上的风衣也是崭新，但里面的衬衫却有些邋遢、凌乱，很不像纪寻。
“纪先生？你好呀！”
三个人走近了，连胖子这么迟钝的，都从纪寻的脸上都看出不对劲，他下意识地问：“你……你怎么了吗？”
一旁的瘦麻杆比胖子机灵多了，知道准不是什么好事，一肘子杵他肚子上，挤眉弄眼地示意他别多问。
胖子也马上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慌慌张张地从裤兜里翻出一块花生糖，小心看向纪寻，问：“纪先生，你要吃糖吗？这、这是我自己学着做的……”
当然，后面那半句敢对闻骁和瘦麻杆说的玩笑话，他可不敢对纪寻说。
隔着墨镜，谁也看不见纪寻的眼神，可胖子能感觉到纪寻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看得他莫名紧张。
很快，纪寻伸出那条机械手，接过糖果，嘴角似乎弯了一下：“谢谢。”
就在此时，电梯“叮”地一声打开，纪寻冲他们点点头，很快就走进电梯。
闻骁眼睛黑沉沉的，从后方跟上来，拍拍瘦麻杆的肩膀，低声对他们说：“你们先回去。”
“啊？哦……”
瘦麻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闻骁飞一样地跑到电梯前，伸手一下挡住即将关上的门。
寻寻第一次提分手！[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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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决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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