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寻沉默下来。
闻骁察觉到纪寻神色冷了冷，没再继续闹他，乖乖坐到床边，从后方搂住纪寻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就这样安静地抱着纪寻。
周飞听纪寻一直不说话，心里也慌，很快补充了一句：“我当你是朋友才会说这些话，我不希望你跟伯爵之间有什么不愉快。”
过了一会儿，纪寻说：“身为朋友，你从来没问过我开不开心。”
周飞一哑，忙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
“好了，周飞。”纪寻打断他，“我去处理这件事，是因为我从闻骁这里拿到了可以将白银汉俱乐部踢出局的把柄。”
“把柄？什么把柄？”
“等着看好了。”
纪寻挂下电话，目光在屏幕上“周飞”二字停留了片刻。
周飞这个人出身于名流贵族，却跟那些傲慢的少爷不同，有着极为坦率的性情，不拘小节，什么人都能跟他玩笑打趣，但出身的阶层决定了他在某些方面跟费默生又是一样的。
一旦走到他们的对立面，就连警察也是说杀就杀。
他们重视地位，重视身份，重视名誉，也绝不接受背叛。
正想着，闻骁搂着他的手臂微微一收，一边亲他脖子上的吻痕，一边问：“出什么事了？”
纪寻偏过头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语气出乎意料的温柔：“别多问，收拾好东西，回双子星塔做康复训练。”
他都快习惯纪寻这种下床就变脸的套路了，这次也没生气，逮着纪寻一顿乱摸，勾得纪寻眼里全是**，闻骁才滚下床：“听你的，我先回去了，纪先生。”
纪寻：“……”
他真要好好反思，自己是不是有时候真的过于纵容闻骁了？
-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双子星塔。
纪寻刚走进办公室，就见待客区坐着一位穿着警服的男人。
他浓密的眉毛下压着一双深褐色眼睛，长相和眼神都非常凌厉。
身上那件黑色的警服衬衫险些压不住他的肌肉线条，怎么看都颇有一种着硬汉的味道。
周飞就坐在他的对面，翘起二郎腿，像是看好戏一样，要瞧瞧这个小警察想在金雀花王朝的地界上搞出什么乱来。
见到纪寻进来，周飞先打了招呼。
男人也随后起身，出示警官证件，说：“西城区警察署探长，庞衡。”
纪寻微笑着伸出手：“庞警官，你好。”
庞衡没跟他握手，冷冷地说：“有一桩命案，需要纪先生配合调查，请跟我走一趟。”
周飞看他对纪寻这么不敬，哼笑了一声：“不分青红皂白就想从这里把人带走？这位庞警官，如果你的行为对金雀花王朝造成名誉损失，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庞衡不卑不亢地说：“只是希望纪先生能配合调查而已，程序合理合法，如果你们有任何不满，事后可以向署长投诉我，我的警号FC5936357。”
周飞已经忍他够久了，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更令他讨厌。
他站起身，咬牙说：“好啊，庞衡是吧？你可千万别后悔。”
纪寻按住周飞的肩膀，示意他坐回去，防止冲突进一步升级。
“没关系，配合调查本来就是每一位公民的义务。”
纪寻又压低声音，跟周飞说了一句：“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告诉伯爵，我晚上再回黎明庄园。”
周飞不得不压住怒火：“行。”
打过招呼，纪寻就跟着庞衡下了楼，离开双子星塔，坐上他的警车，去往西城区警察署。
警车里空间狭窄，轻微的汗味和烟味交织，所以纪寻一直靠在车窗的位置。
庞衡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瞄向后方座位上的纪寻。
往常他在一些娱乐新闻上看到过这张脸，这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真人，纪寻远比照片上的样子更年轻、更英俊，一个男人有这样的皮囊，往往具有欺骗性，很难让人相信他会成为杀人凶手。
不过庞衡经走访调查得知，纪寻确实在方化临死前见过他一面，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他走后没多久，方化就死了。
这件事怎么看怎么蹊跷。
现在纪寻倒是摆出一副随和的态度，乖乖配合调查，可以庞衡多年的看人经验，往往这种性子的人最难对付。
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来到审讯室以后，无论庞衡怎么问，纪寻一条有用的信息都没交代，大半时间都在品尝桌上的咖啡。
庞衡问到他去跟方化谈了什么，纪寻就说是处理俱乐部之间的纠纷，还请了联盟的调解员。
庞衡捕捉到了重点：“这么说，你们之间有矛盾？”
纪寻没回答，而是将那位调解员的联系方式写在了一张纸条上，笑眯眯地递给庞衡：“俱乐部之间有纠纷很正常，又不是私人恩怨，况且当天已经解决了，庞警官不信的话可以去找这个人查证查证。”
他的字龙飞凤舞，可笑容却像个狐狸。
庞衡不得不时时刻刻防着他话语里的陷阱。
几次交谈下来，庞衡发现这个人太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了——他的地位、学识、谈吐、手腕，甚至于美貌，都足以迷惑人、震慑人。
旁边陪着一起审问的警员开始有点不忍心了，温声解释说：“纪先生，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如果跟你没关系，警方也绝对不会冤枉了你。”
纪寻说：“十分感谢，幸好还有你们这样尽职尽责的警官。”
“别、别客气。”
庞衡这边警铃大作，揪着那名警员的衣领就往外拖，从审讯室一路拖到楼梯拐角。
“你吃错药了？跟一个嫌疑人说什么好话！”庞衡大吼道。
那警员也很无奈：“我们不得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吗？万一真惹急了他，最后又证明跟他没关系，人家事后追究起来怎么办？庞哥，他后面的可是黎明庄园，你调查案子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啊……”
“黎明庄园怎么了？有嫌疑就得查！”庞衡将那张纸条拍到这个警员怀里，“还不快去打电话！”
“行行行，我去我去……”
可还不等他们核查出什么，警察厅的电话就已经打到了西城区警察署，署长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这才知道他手下的人请了一尊佛爷回来。
署长忙穿戴好警帽，亲自去审讯室放人。
见着纪寻一身西装革履，坐在小小的审讯室里，让这样的地方都变得局促起来。
署长马上提起一脸笑容，热络地上前，跟他握手。
“初次见面，纪先生，真没想到您会亲自过来。这都是一场误会、误会，手下的人不懂规矩，多有冒犯，实在不好意思。”
纪寻也很好说话：“言重了，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就好，我也希望警方能早点找到凶手。”
署长一边领着他往外走，一边说：“那是一定，纪先生能理解我们的工作可太好了。伯爵先生最近怎么样？”
“一切都好。”
庞衡刚从休息室出来，就看到署长和纪寻往外走，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喊道：“喂！这是我刚带回来的，现在还没到放人的时间，谁让你们放他走的？！”
庞衡是署长亲手带出来的徒弟，两个人平常关系很好，见他还这么不知死活，署长立刻上前两步，一下拦住他。
署长压低声线，劝说道：“别再闹事了！总长亲自打电话下来要放人，你手里有铁证吗，就敢把他请来？知不知道这个姓纪的是谁！”
庞衡梗着脖子不认：“他是最后一个见过方化的人。”
署长差点急眼：“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他妈把我送进去得了！”
双方正争执着，警署办公室里的电话突然响起，一个接着一个，铃声也一阵接着一阵，纷杂不断，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警情。
一名警员接过电话，很快就一脸茫然地说：“报告署长，杀了方化的凶手，自……自首了……”
其他警员也说：“都是记者打来的，快看看新闻吧。”
打开电视，屏幕上正滚动播放着职业选手“坦克”向警方自首后被带走的画面。
而在未来报社的社会部演播室中，临时插播了一条记者追查到的最新消息，在全城收视之下，未来报社广播了一条“死亡录音”。
「之前我听你的安排，打了那么多场地下赛，我知道你赚了不少……」
……
「我只想要回我应得的那一份！给我！」
……
「很好，你就等死吧！跟你那个得了癌的老妈一起去死！」
「不准你骂我妈！」
……
署长将新闻看了一遍，最终瞪向庞衡，咬着牙说：“看清楚了？你还没有一些狗腿子记者查得快，我的庞大探长！”
庞衡盯着新闻画面，一脸的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两名身穿军装制服的卫兵走了进来。
他们佩戴着军衔肩章，都是皇家近卫师团的预备军，就算是警察也要让路。
卫兵向纪寻行礼：“纪先生，伯爵正在车里等你。”
纪寻看向愣住的庞衡，问：“庞警官，现在我能走了吗？”
署长立刻替庞衡回答：“当然，纪先生，请。”
纪寻没急着离开，而是走到了庞衡面前，认真看了一下他胸前的警号：“……FC5936357，庞衡？”
庞衡也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了，抬头直视纪寻：“我说了，你要是有意见，欢迎去投诉。”
纪寻微微一笑：“你，很不错。”
庞衡：“……什么？”
纪寻走过庞衡身边时，还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庞衡被他的话搞得晕头转向，顿时无言，哑巴似的看着纪寻走出了警察署，走进了茫茫雨幕之中。
天是暗的，雨还在下。
车窗玻璃慢慢放了下来，费默生转头望向从警察署走出来的纪寻，冲他灿烂地一笑。
只是这笑容再灿烂，也没能融化得了他眼底里的冰冷。
等纪寻走到他面前，费默生上半身都探出了车窗，双手顺势握住纪寻的肩和颈，在他嘴唇上热情一吻。
“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费默生说，“我特意过来接你，上车。”
到伯爵这一part了！[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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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瓦尔多往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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