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绒毯下的两个黑发少年发出几声梦呓，其中一个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伯爵？”
纪寻转过头，正好能看到那个小孩，对方怯生生地看着他，没敢吭声。
纪寻又很快注意到床头柜上药瓶以及散落出来的几颗药片。
药片是淡紫色的，颜色特殊，非常容易辨认，这是研发K系列激素时发现的副产品，俗名“织梦”。就像激素能激发雄性的□□一样，这样经过高度提纯过的药片能够让人长时间处于精神与身体双重亢奋的状态。
身体上不至于成瘾，但容易形成心理上的依赖，因为它会放大“虚幻的快乐”与“现实的空虚”之间的落差。
费默生还以为纪寻一直在看那对兄弟，似笑非笑着问：“喜欢他们？想尝尝吗？”
口吻像是在跟纪寻分享他最近新买的玩具。
“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先回去了。”纪寻没接他的话，起身告辞。
临走前，纪寻还是尽职尽责地劝了一句：“那些药片的副作用很大，尽量别再服用了，庄园里还有很多人关心您的身体状况。”
费默生托起下巴，打量了他一会儿：“包括你？”
“身为下属，是的。”纪寻的语气足够公事公办。
费默生却笑了一下，在纪寻正要转身离去时，提醒道：“无论怎么样，在你的主人面前，都不该忘记礼仪。”
他歪了歪头，坐姿更加慵懒，朝纪寻伸出右手。
此时，客房的门被谁轻轻推开，洛文走进来，远远地瞧见阳台上的费默生与纪寻。
通往阳台，要走过一扇古典拱门，此刻这更像是一个精美的“画框”，纪寻和费默生都在油画中，两个人出色的相貌与气质让这副画都浓墨重彩起来。
纪寻单膝下跪，握住费默生的手，低头亲吻在他的手背上：“愿为您效劳，伯爵先生。”
因为眉目冷峻，气场太盛，即便跪在地上，纪寻也不像个忠贞的骑士，更像个将军，而他的君王正从容地微笑着，似乎对统御这样的臣子势在必得。
那是外人无法进入的、只属于他们的世界，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
洛文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在意床上的那两个黑发少年，却对纪寻有着莫名的厌恨了。
因为只要有这个人在，他就永远不可能走进费默生的心。
没多久，纪寻起身走到门口，碰见洛文，冷静地对他说：“我在车上等你。”
他径自出了门。
费默生也收回跟随着纪寻的目光，起身走到阳台的栏杆处，往下眺望，等着纪寻再走出来。
洛文从后方贴近费默生，轻轻抱住他的腰，伏在他的肩膀上，问：“您真的希望我去双子星塔？除了运走那批军火，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做什么都行，随你开心。”他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真的？”洛文故意试探他的心意，“我要是惹纪先生不高兴了，怎么办？”
费默生看着纪寻的身影在楼下出现，笑了笑：“他不敢不高兴。”
洛文想着下次再回黎明庄园，肯定是在搞定那批军火之后了，还想临走前再跟费默生做一次。
他讨好似的去亲吻费默生的后颈和耳下，却像是亲吻一截没有感情的冰山，久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顺着费默生专注的目光，洛文也看到了纪寻，正慢慢走出众人视野之外。
这一刻，洛文心里更加嫉恨，他大胆地用双手捧住费默生的脸，强行吻住他的嘴唇，又一路往下吻去，直到跪在费默生身前。
洛文用脸蹭着费默生，深深地望着他：“伯爵大人……”
费默生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却也纵容了他，手指温柔地掠过洛文漂亮的脸蛋，又撩起他浅金色的发丝。
费默生拍拍他的脸颊，说：“去吧，做好了，会有奖励的。”
洛文握住费默生的手，痴痴地挨蹭在他的手背上，说：“遵命，伯爵先生。”
……
在纪寻的安排下，洛文以执行官秘书的身份加入金雀花王朝。
他第一次参加会议，就坐在纪寻的身边，笑眯眯地宣称自己代表诺德森伯爵，来俱乐部视察工作。
紧接着，洛文又在两天之内巡视了各个部门。
他平常不太关注搏击竞技比赛，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想问，随行的工作人员不敢得罪他，耐心地跟他一一解释。
如此高调，如此张扬，再配上那张堪称吸睛的脸蛋和无可挑剔的身材，让洛文一下成为双子星塔最大的新闻。
等洛文来到青训营，看着账单里的各项支出，质疑周飞是不是在几个新人选手上投入过多，周飞简直两眼一黑，差点气昏过去。
他这种暴脾气，懒得解释，开口就是骂：“你懂个屁！”
洛文还委委屈屈地看着他：“我说的没道理吗？比起往年在青训营上的投入，今年确实高得离谱。”
他还真有道理，俱乐部投入在闻骁和华灵玉身上的经费几乎翻了一倍，但看东西又不能只看眼下一时的得失。
周飞：“这是值得的。”
“你怎么知道？新人不就代表不确定性？一旦出了差错，谁来负责这部分的损失？”
“今年青训营的所有支出都是纪寻直接审批的，他会负责。”
“这不合规矩吧？”洛文连续质问，“我去财务部的时候，听那里的经理说，他们平时负责审核经费，然后再往上报。纪先生可以越过财务部直接决定一切吗？董事会都同意他这么做？”
“你他妈的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周飞当即走出会议室，给费默生打去一通电话，问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那头的费默生不以为意，随口说：“至少他听话，不是吗？”
一句话把周飞噎得无法反驳。
透过玻璃，就能看到会议室外的周飞正抱着手机，脸色铁青，洛文双手交叉托住下巴，得意地看着这一切。
周飞一肚子苦水没处倒，只能去办公室找纪寻发牢骚。
听他一顿抱怨，纪寻始终低着头看文件，一贯处变不惊，只是提醒周飞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洛文那边我会应付，你该把重心放在即将开始的次级联赛上。联赛跟积分赛不一样，不是凭着单打独斗就能取胜，这种团队竞技更讲究指挥与配合，闻骁和华冷玉需要尽快适应新的比赛模式。”
“明天他们就收假了。”周飞说，“次级联赛一开始，正好赶上一级联赛的休赛期，陈英杰他们也够争气，这次轻轻松松就确定八强了，等他们回来，正好能陪闻骁和小玉练练手。”
说着，周飞又喃喃道：“小玉我倒不担心，她在学院的时候参加过很多次校际比赛，上路比较容易，就是闻骁嘛……狗崽子太难管了！”
听到周飞抱怨起这个，纪寻微笑起来，终于从文件资料上挪开目光，抬头看向周飞：“他不听话，就让他来找我。”
“也是，闻骁那种炮仗脾气，倒是没怎么跟你撒过泼。”周飞打趣道，“就该让研发部给闻骁量身定做一个铃铛，挂在他脖子上，一不听话，就摇一摇，直接报告到你这里来，看他还敢不敢天天拽得跟什么似的。”
第二天，闻骁他们回到双子星塔。
小叉车抱着闻骁的行李，将他送到宿舍。
重新启动工作的嘿嘿兔差点“哭”出来，抱着闻骁的腿就是一顿蹭，问他怎么去那么久，怎么人类的一周对于兔兔来说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并且“可怜兮兮”地问下次放假，能不能把兔兔也带上。
闻骁好说歹说才把嘿嘿兔甩开，换上训练服，想赶在晚上集合训练前，再去见一见纪寻。
胖子给纪寻带了礼物回来，也想跟闻骁一起去。
闻骁也不好不带着他，两个人从β座来到α座，穿梭在人群当中，时不时还有工作人员跟闻骁打招呼，闻骁匆匆回应着。
胖子一手拎着点心盒，一手被闻骁拽着往前跑。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站在风口上的猪，一路腾云驾雾，跟着闻骁飞到了首席执行官的办公室。
闻骁甚至都没敲门，直接推开，声音朗朗道：“纪寻，我回来了！”
胖子在闻骁身后，扶着膝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见闻骁始终没进门，推了推他的腰：“怎么、怎么不进去？”
闻骁看到，那个随意坐在办公桌上，背对着他们的人不是纪寻。
浅白的发色，清秀的背影，有一瞬间，闻骁差点幻视成米迦勒，但他清楚这不可能。
那人转过头来，漂亮精致的一张脸，左眼下那颗泪痣长得恰到好处。
他看着闻骁，又注意到他颈间的数字刺青，从桌子上下来，转身坐到纪寻的椅子上。
洛文懒懒地翘起腿，弯着眼睛笑道：“我认得你，路西法。”
[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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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主与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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