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梵几乎是疯了似的到的城郊那个私人赛车场。
引擎的轰鸣声撕裂傍晚的宁静,黑色的跑车像一道失控的闪电,猛地刹停在空旷的停车场,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带起一阵呛人的烟尘。
他重重地摔上车门,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场地回荡。胸口那股无处发泄的憋闷和挫败感,像岩浆一样在他体内翻涌、冲撞,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许漓尽。
那个名字,连同她那张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脸,还有那些清晰理智、条分缕析的话语,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
“我很感谢你……”
“但那只是感动,仅此而已。”
“你有你的生活,谈恋爱也好……那是你的自由。”
“我认为让它结束,对彼此都是最好的选择。”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冰冷的刻刀,精准地剔除着他之前所有幼稚的试探和可笑的怒火,将血淋淋的现实摊开在他面前——她不在乎。她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和别人谈恋爱,不在乎他是不是来辅导,甚至不在乎他这个人本身。
他周梵,活了十七年,第一次在一个女生面前,感受到了什么叫彻头彻尾的、不被放在眼里的失败。
“操!”他低吼一声,一拳狠狠砸在身旁冰凉的车身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手背瞬间红肿起来,但他感觉不到疼,只有心里那股火烧火燎的烦躁,愈演愈烈。
“梵哥!”早就等在旁边的付烈和边聿骁见状,连忙跑了过来。陈渡今天陪孟睆,没来。
看到周梵阴沉的脸色和手背上的伤,付烈吓了一跳:“梵哥,你没事吧?谁惹你了?哥们儿帮你出气!”
周梵没理他,一把扯掉身上的校服外套,随手扔在地上,里面只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T恤,勾勒出精壮的身材线条。他径直走向场边那辆已经准备好的、通体漆黑、线条流畅的改装赛车。
“钥匙。”他朝旁边的工作人员伸出手,声音冷得像冰。
工作人员被他周身骇人的低气压震慑,战战兢兢地把钥匙递过去。
“梵哥,你这状态……能行吗?”边聿骁皱着眉,有些担忧。他看得出周梵现在情绪极度不稳定,这种情况下飙车,太危险。
周梵像是没听见,拉开车门,矮身坐进驾驶座。“砰”地一声关上车门,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他熟练地启动引擎,那低沉而充满力量的轰鸣声瞬间充斥了整个驾驶舱,像一头被唤醒的野兽在咆哮。这声音奇异地与他内心的躁动产生了共鸣。
他需要速度。需要那种极致的、能将一切思绪都甩在脑后的疯狂。
一脚油门狠狠踩下,轮胎疯狂空转,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和滚滚浓烟,随即,黑色的赛车如离弦之箭般猛地窜了出去,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冲上了蜿蜒的赛道。
傍晚的赛车场,灯光尚未完全亮起,天际残留着一抹暗红的霞光,像是凝固的血色。
黑色的赛车在赛道上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过弯时几乎没有任何减速,轮胎死死咬着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车身以一个惊险无比的角度漂移而过,带起的气流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
“我靠!梵哥今天疯了吧!”付烈在场边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边聿骁眉头紧锁,紧紧盯着赛道上那道如同鬼魅般穿梭的黑影,没有说话。他知道,周梵这是在发泄。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宣泄着某种他们可能无法理解的强烈情绪。
驾驶舱内,周梵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右摆,速度已经飙升到一个令人胆寒的数字。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强烈的推背感将他紧紧压在座椅上。
风声、引擎的咆哮声、轮胎的尖叫声充斥着他的耳膜,震得他头皮发麻。他需要的就是这个!让这些巨大的噪音和极致的速度,挤占他所有的感官,让他没有精力再去想那个该死的许漓尽!不去想她那该死的冷静和那该死的界限!
又一个急弯,他几乎没有刹车,凭借着手感和本能猛打方向盘,车身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甩尾而过,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鼻的橡胶味,车尾几乎擦着防护栏掠过,险象环生。
额角的汗珠滑落,滴在他紧绷的手臂上。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咚咚咚,又快又重,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
可即便如此,那个清瘦纤细的身影,那双清澈平静的眼睛,还是无孔不入地钻进他被速度和肾上腺素充斥的大脑。
她凭什么?
凭什么那么平静?
凭什么把他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以为她至少会有点不一样。和那些围着他转、因为他一点关注就欣喜若狂或者因为他一点冷落就哭哭啼啼的女生不一样。
结果呢?
她比她们更狠。
她直接把他从她的世界里,干干净净地请了出去。
“啊——!”周梵猛地发出一声低吼,再次将油门踩到底,赛车发出一声更加狂暴的咆哮,如同脱缰的野马,朝着直线的尽头疯狂冲刺。
极限的速度带来短暂的眩晕和放空,但当他冲过终点线,车速被迫缓缓降下时,那种空落落的、夹杂着愤怒和不甘的挫败感,便如同潮水般,以更加汹涌的姿态,再次将他淹没。
他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和T恤。引擎盖因为过度运转而散发着灼人的热气。
车里车外,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脏依旧狂跳的余韵。
发泄完了吗?
好像并没有。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依旧盘踞在他心头,甚至因为这次疯狂的宣泄,而变得更加清晰和深刻。
许漓尽……
他闭上眼,蓝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额角。脑海里最后定格的,是她转身离开教室时,那截白皙纤细、挺得笔直的脖颈。
从赛车场出来,周梵身上的低气压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因为那场极速宣泄后带来的空虚感,变得更加沉郁。汗水浸透的T恤贴在身上,被夜风一吹,带来一阵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燥热。
他没说话,径直走向自己的车。
“梵哥,去哪儿?”付烈连忙跟上,小心翼翼地问。
“喝酒。”周梵拉开车门,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
付烈和边聿骁对视一眼,都没敢再劝。他们知道周梵的脾气,这时候谁劝谁倒霉。
一行人驱车来到了市区一家他们常去的清吧。这里环境相对安静,灯光暧昧,音乐舒缓,不像那些闹腾的夜店。
周梵找了个角落最暗的卡座,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对着跟上来的酒保直接道:“威士忌,纯的。”
酒保很快端来了酒和冰块。周梵看都没看冰块,直接拿起酒杯,仰头就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一路烧到胃里,带来一种短暂的、麻痹般的刺激。
他需要这个。
付烈和边聿骁也要了酒,坐在旁边,气氛有些沉闷。他们都看得出周梵心情极差,但谁也不敢轻易开口触霉头。
周梵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速度很快,像是跟谁较劲。昏暗的光线下,他蓝色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部分眉眼,却遮不住那张轮廓分明、帅得极具攻击性的脸。即使他此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依旧无法阻挡那些在酒吧里搜寻猎物的目光。
没多久,就有一个穿着性感、妆容精致的女人端着酒杯,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
“帅哥,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一起喝一杯?”女人声音娇媚,目光大胆地在周梵脸上和身上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趣。
周梵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眼前是空气,只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女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有些下不来台,但还是不甘心,又往前凑近了些,几乎要贴到他身上:“别这么冷淡嘛,交个朋友?加个微信?”
周梵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眼,那双因为酒精而显得有些氤氲的蓝色眸子,冰冷地扫过女人精心修饰的脸,没有任何情绪,只吐出两个字:
“滚开。”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彻骨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女人被他眼神里的冷厉吓得脸色一白,悻悻地撇了撇嘴,嘟囔着“有什么了不起”,转身快步走开了。
付烈在一旁看得直咂舌。梵哥这杀伤力,真是男女通杀,也男女皆拒。
接下来,又有两个不信邪的男男女女试图过来搭讪,无一例外都被周梵用更冷的眼神和更简洁的“滚”字打发走了。
他就像一座散发着寒气的冰山,独自沉浸在酒精和自己的情绪里,与周围暧昧的氛围格格不入。
付烈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又是纳闷又是着急。他憋了半天,实在没忍住,趁着周梵仰头喝酒的间隙,凑过去,压低声音,带着点豁出去的意味问道:
“梵哥,你……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啊?”他挠了挠头,试图找出原因,“不就是……不就是那个许漓尽吗?她不就是个成绩好点的乖乖女吗?至于让你这样?为了个女的,把自己搞成这样,真没必要啊!”
“砰!”
付烈的话音刚落,周梵手中的玻璃杯就被他重重地撴在了桌面上,发出清脆又骇人的声响,杯子里残余的酒液都溅了出来。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得像淬了冰的刀锋,直直地射向付烈。因为酒精和怒气,他的眼尾有些发红,平日里那份玩世不恭的痞气被一种近乎凶狠的戾气取代。
“你他妈说什么?”周梵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野兽在喉咙里咆哮,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付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得浑身一激灵,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他跟在周梵身边这么久,见过他生气,见过他打架,但很少见到他因为别人随口一句话,露出这种……近乎被戳到痛处的、凶狠又带着点狼狈的表情。
“我……我没说什么……”付烈秒怂,连忙摆手,后背惊出一层冷汗,“我瞎说的,梵哥你别当真!”
周梵死死地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过了好几秒,他才猛地转回头,抓起酒瓶,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动作粗暴,仿佛喝下去的不是酒,是某种能浇灭心头邪火的解药。
为了个女的?
没必要?
连付烈这个神经大条的都看出来了?
周梵心里一阵烦躁,酒精开始上头,让他的思维有些混乱,但付烈那句话却像根刺一样,清晰地扎在他脑子里。
他是因为许漓尽吗?
是因为她解散了那个可笑的帮扶小组?是因为她那番冷静划清界限的话?还是因为……她那种彻底把他排除在外的态度?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种感觉很糟糕。非常糟糕。
糟糕到让他失控,让他需要借助速度和酒精来麻痹自己。
他周梵,什么时候因为一个女生这样过?
没有。从来没有。
付烈和边聿骁看着他沉默地、近乎自虐般地灌着酒,都不敢再出声。卡座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周梵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酒吧里舒缓的音乐此刻听在耳里却无比嘈杂。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许漓尽的脸。
她微微蹙眉的样子,她认真讲题的样子,她平静地说“感谢你”的样子,还有她转身离开时,那决绝的背影……
妈的。
他低咒一声,感觉手里的酒瓶变得无比沉重。
或许付烈说得对。
他这样,真他妈没出息。
为了个根本不在乎他的女的。
酒精在血液里灼烧,非但没有浇灭周梵心头的邪火,反而像往滚油里泼了水,炸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叫嚣。他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眉宇间拧成一个烦躁的结,许漓尽那张平静的脸和付烈那句“为了个女的”在他混乱的脑海里反复冲撞。
就在这时,一阵粗鲁的喧哗声打破了角落的相对宁静。
四五个明显喝高了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个个满脸通红,浑身酒气。为首的是个穿着花衬衫、戴着粗金链子的壮汉,他眯缝着眼,目光在卡座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独自喝闷酒的周梵身上,以及他手边那瓶价格不菲的威士忌。
“哟,小兄弟,一个人喝这么好的酒?不请哥哥们尝尝?”花衬衫壮汉咧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语气轻佻,带着一股社会混子的流气。他身后的几个人也跟着哄笑起来,不怀好意地围拢过来。
付烈和边聿骁脸色一沉,立刻站了起来。边聿骁上前一步,挡在周梵前面,语气还算克制:“几位,喝多了就回去休息,别找不自在。”
“找不自在?”花衬衫壮汉嗤笑一声,伸手就想推开边聿骁,“老子跟这小兄弟说话,你算哪根葱?”
他的手还没碰到边聿骁,一只骨节分明、却蕴含着可怕力量的手就猛地从旁边伸了过来,像铁钳一样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
是周梵。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那双蓝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氤氲着浓重的酒意,但更深处的,是一种被彻底点燃的、近乎暴戾的凶光。他一直压抑着的、无处发泄的怒火和烦躁,此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宣泄口。
“你、他、妈、的、”周梵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冰冷和杀气,“手、往、哪、放?”
花衬衫壮汉被他眼神里的狠戾吓了一跳,手腕上传来的剧痛更是让他酒醒了几分,但他仗着人多,又是在小弟面前,不肯露怯,挣扎着骂道:“操!□□崽子你松开!知道老子是谁吗?”
周梵的回答是直接行动。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攥着壮汉手腕的那只手狠狠向下一掰,同时另一只手握拳,带着一股狠绝的力道,毫无花哨地直接砸在了对方那张油腻的脸上!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清晰的鼻梁骨碎裂的声音。
“啊——!”花衬衫壮汉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鼻血瞬间飙射出来,糊了满脸。他踉跄着向后倒去,被身后的小弟慌忙扶住。
这一拳太快太狠,直接把那帮醉汉给打懵了。
周梵却根本没停。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豹子,直接冲进了那几个人中间。酒精放大了他心底的暴戾,也模糊了理智的界限,他现在只想发泄,把所有的憋闷、挫败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全都用最原始的方式倾泻出去。
拳头、手肘、膝盖……他打架毫无章法,却招招狠辣,全是街头斗殴练出来的实用技巧,带着一股不要命的疯劲。一个醉汉想从后面抱住他,被他一个利落的过肩摔狠狠砸在桌子上,玻璃茶几应声而碎,酒水四溅。另一个挥拳打来,被他侧身躲过,随即一记重拳狠狠捣在对方胃部,那人立刻像虾米一样蜷缩着倒了下去,呕吐不止。
场面瞬间失控,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怒吼声、玻璃碎裂声混成一片。
付烈和边聿骁也立刻加入了战团。付烈一边挡开一个偷袭周梵的人,一边焦急地大喊:“梵哥!够了!别打了!”
但周梵根本听不进去。他眼里只有那些晃动的、可供他发泄的目标。他揪住那个最开始的花衬衫壮汉的衣领,无视对方满脸的血和哀求的眼神,拳头如同雨点般继续落下,每一拳都带着要将人置于死地的狠厉。
“梵哥!住手!要出人命了!”边聿骁看得心惊肉跳,周梵此刻的状态太可怕了,他真怕他失控把人打死在这里。他冲上去,死死从后面抱住周梵的腰,“够了!周梵!你他妈清醒一点!”
周梵被抱住,挣扎了几下,动作因为酒精和暴怒而有些迟滞。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蓝色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眼里的血色和暴戾尚未褪去。被他按在地上揍的那个花衬衫壮汉,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满脸血肉模糊。
酒吧的保安这时候才急匆匆地赶过来,看到现场的惨状,也都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制止,有人开始打电话。
付烈赶紧上前,一边挡住保安,一边低声对周梵和边聿骁说:“快走!警察马上要来了!”
边聿骁死死箍着周梵,半拖半抱地把他往酒吧后门拉。周梵挣扎的力道渐渐小了下去,不是因为冷静了,而是因为酒精和剧烈的运动,加上情绪的大起大落,一股强烈的眩晕和空虚感席卷了他。
他被边聿骁和付烈架着,踉跄地离开了这个一片狼藉的是非之地。身后是呻吟的伤者、破碎的桌椅和惊魂未定的人群。
夜风一吹,周梵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推开边聿骁,扶着墙壁剧烈地呕吐起来,几乎要把胆汁都吐出来。
吐完之后,他脱力般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仰着头,看着城市被霓虹灯映照得泛红的夜空,大口地喘着气。
身体里的暴戾和酒精似乎随着呕吐物一起被排出了体外,但那股空落落的、夹杂着无尽烦躁和某种更深沉情绪的感觉,却像附骨之疽,牢牢地钉在了他的心脏上。
非但没有发泄出去,反而因为这场失控的斗殴,变得更加沉重和清晰。
他抬手,抹了一把嘴角,手背上除了秽物,还沾着不知是谁的血。
狼狈,又可笑。
为了个女的……
他闭上眼,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哑的、近乎自嘲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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