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个人里，有十五个，显得轻松愉快。甚至在互相看对方的妆化，整理头发和服装。
而另个三个，神色异常沉闷。
特别是蔡东宇，面无表情，行尸走肉一般。
孟飞坐在椅子上，化妆师过来跟他补妆，他无精打彩的看着前方，突然觉得对方嘴上的口红有些眼熟：“姐姐，你也喜欢用这个？”
化妆师一愣，反应过来：“哦，别人送我的。”
孟飞：“牌子货。”
化妆师：“嗯，小贵，国内没有的牌子。”
孟飞：“我不想上口红。”
化妆师：“点一口红，看起来人精神点。”
“那上次那种吧。”
“行。”
一会儿，主持人叫他：“孟飞，你坐最后一排去跟简泽换一下。”
孟飞站起，走到最后面。
简泽扯了扯嘴，拍了拍他。
以前，孟飞永远是坐中心位的。
这一次，安排到了最后，最边上，看得出节目组已经有那种故意让他远离中心位的意思。
孟飞什么也没有说，安静坐下。
一旁的蔡东宇看了他一眼，小声说：“对不起。”
孟飞没有说话，用手肘怼了怼对方，脸上带着淡然的笑。
他在镜头前很少笑。
但这一刻，他觉得应该给蔡东宇一个笑容。
蔡东宇情绪低落的道：“都是我的错。”
孟飞安慰道：“多大的事儿，坐边上，还不用坐得上课一样，轻松点。”
蔡东宇四处看了一下：“轻松个屁，等会直播一开，我就紧张，舌头都能打成蝴蝶结。林菲姐怎么不来？她来了，这事就能解决了。”
孟飞也跟着环顾四周：“我倒是不希望她来。”
蔡东宇：“她是经纪人，她会教我们怎么做。”
孟飞：“我去，多大的事，你就急着找她了？自己搞定。”
蔡东宇：“希望等会不要有问题找我。”
孟飞：“通常希望得到的，失去往往越快。”
蔡东宇：“那你等会帮我。”
孟飞侧目看了看他：“我把你打晕，你就能不回答不想回答的问题了。”
蔡东宇“噗嗤”一声笑出来，：“切，你下得去手，你打，你打我一个试试……”
两人正斗着嘴，没有注意到，又进了几个人。
ST的容子商，一脸精神的站在摄影师后面，戴林菲则找了一个能看到孟飞的位置站定。
孟飞一见她，眼瞬间亮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星空服，淡扫细眉，还点了口红。那个颜色跟他今天用的色，是一样的。
她看起来表情没有多凝重，像是一个等待家人回来的守家人，眼神里只有期待和守望。
孟飞的心安了些，右手的手指在腿上摸了摸，昨天晚上，师浩闻过他的手指，因为指上的烟味，他被判定抽了烟。
当时他就在想，这个世界上，一定没有人会相信他了。
他试着去借手机，想打个电话给戴林菲，但是刚要拔，就又被抓了。
通霄未眠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人抛弃了。
面对蔡东宇和福扬时，他努力告诉自己，这个事并不大，只要说自己真实的想法，应该没事。
可是一到现场，没有看到戴林菲时，他的心就慌了。
他不怕别人怎么看。
他在乎戴林菲怎么看。
直播开始。
室内的投屏上，把手机屏的内容放大了几十倍。
当屏幕里，十几个练习生一一向镜头打招呼时，直播室内立即欢腾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见到孟飞了】
【他好帅啊】
【福扬好乖啊】
【超正，孟飞看我，我要问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生】
【你能抱起多重的女生】
【你平时喜欢吃什么我做给你吃啊】
【你跳的双人舞太好看了，能跟我跳一次吗】
谁也没有想到，排位一直在第三的孟飞，直接被粉丝刷爆了屏。
十几个练习生都看到了，不免有些尴尬。
孟飞倒是平静得很。这种东西，看看就好。
处在中心位的顾静，眼睛往下垂着，整理了一下衣服。
有人则小声说：“都是孟飞的粉丝啊。”
主持人马上扯开话题，道：“好了，现在开始，我们进入我问你答的环节。这是十个粉丝最关心的问题。”
说着主持人开始念事先准备好的稿子。
“请问顾静，你从空降，到现在排名第一，是因为你投靠的公司给你砸钱了吗？”
练习生们神色各异。
站在对面的容子商，脸上的得意，渐渐消失。
无论是哪家经纪人听到自己的艺人被这样问，都不会高兴。
戴林菲淡淡的看着，这种问题看起来很小儿科了。
顾静显然有备而来，微笑面对镜头：“嗨，大家好，我是顾静，在国外训练了六年，能得到第一，一是靠我对舞台的热爱，二是喜欢我的人，一直在支持我，才把我送到这个位置上。”
戴林菲挑眉，很官方的回答。
再去看编导们，也是一脸淡定，没有多少惊喜之色。
主持人又陆续问了第一排的人，内容大多都是些很普通的话题，没有什么新意。
刚刚热闹不已的直播室，也慢慢变得冷场。
发送小心心的人数，目测在一点一点的减少。
主持人看了一眼导演。
对方使了个眼色。
很快，另一个直播间也连接上。
那边几乎是一边倒的，在刷【让孟飞说话，我们想听他的酷奶音】
【孟飞为什么没有被问】
【节目组，你们不要冲热度了吗，年度最热就是孟飞了】
【孟飞，让孩子说说话吧】
【主持人你看没看弹幕】
【压了他的票还不让他说话啊】
戴林菲看到，向容子商瞟了一眼，两人对视的瞬间，容子商露出有些讪讪的表情。
谁说粉丝不懂，他们都看出来，有人在压孟飞打投榜的票数。
ST向来喜欢买数据，无论他们家艺人上什么节目，热搜、短视频、宣传片、通稿满天飞。
而这些东西，绝大多数都是喜欢艺人的粉丝在做。
站姐、炮姐、案姐……等等这些具有一定互联网传播技能的技术粉们，都是跟ST对接的。
这群人，并没有向经纪公司收取费用，一切行动靠爱发电，自发行为。
只是，他们能得到近距离跟拍，得到艺人最新行程的消息，还有跟艺人见面时，坐在前排的机会。
戴林菲刚带着小昭和小鱼做这一块。
暂时，她不想用老旧的模式来经营孟飞他们。
毕竟，粉丝爱起来有多疯狂，恨起来就有多魔鬼。
主持人一直在关照ST的艺人，各种提问，最后连跟拍孟飞的大圣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向旁边的师浩道：“导演，我是在拍静止画面吗？”
师浩：“等会。”
大圣：“又不是没有话题，回避有什么用？”
师浩：“你们一天天就想着出事。”
师浩：“你跟林菲聊聊，看看孟飞经纪人什么意思。”
师浩向戴林菲看了一眼，走出直播大厅。
戴林菲马上跟了上去。
两人交流一下，戴林菲表示，只管向自家艺人提问，她保证不会打断直播。
师浩：“你真的不怕？”
戴林菲：“我觉得真诚的回应，好过一切的回避和推辞。”
回到直播间，主持人在师浩的授意下，立即画风突变。
屏莫上，有粉丝问：“昨天的视频上，抽烟的是不是孟飞和蔡东宇？”
主持人把问题丢给孟飞。
孟飞坐了近一个多小时，被突然点到名，有点蒙。
主持人重复了网友的提问：“粉丝问你，是不是抽了烟？”
孟飞想了想，拿起话筒：“我没有。”
主持人：“那画面里，你手里拿的不是烟吗？”
孟飞：“没有点燃的烟。”
主持人一愣：“你拿着烟不抽？”
孟飞淡淡的道：“是，就像人拿着刀不一定砍人，也许只是想磨一下。”
很快连线进来，接通后，提问的人直接就问：“那蔡东宇抽了没有？”
直播室里刹那间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都一动没动。
戴林菲向孟飞看去，心揪紧成一团乱棉布般，连呼吸也不敢大声。
这个问题是送人头。
只要孟飞答“有”，蔡东宇开朗风趣的形象立即会被减分。
若是孟飞答“没有”，孟飞就会被冠上骗子的称号。
这个粉丝们都喜欢把偶像当成道德行为楷模来看的时代，偶像身上的小问题，会被无限放大。
戴林菲手搓了搓手链，神经绷得紧紧的，而在一旁的小昭悄然靠到她的身边，几乎把脸埋在了戴林菲的肩头上。
她咬牙切齿的在林菲的耳边道：“完了，完了。”
林菲心里想的是，真想撕了他。
她嘴中的他，是ST的容子商。
容子商春风得意的在抖晃左腿，跟中了风一样，同时，他用看戏的表情冲孟飞嘲讽的笑着。
孟飞看了一眼蔡东宇，然后看向镜头，言辞诚恳的道：“我觉得他抽的不是烟，而是他失去的一段美好时光。”
站在对面的戴林菲一怔，马上去看直播屏幕。
上面安静的屏仿佛静止一般，没有一个弹幕飞出。
但下一秒，左上角的小红心，一下子多了上千。数字还在往上增加。
涉险过关！
赌赢了！
戴林菲别过脸，对着无的地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再回头时，嘴角扬起自信的弧度。
师浩有些惊讶，赞许的点了点头，向主持人看了一眼，举起一张纸牌，上面写着“继续”。
主持人速度的翻着手中的台本，随便挑一条：“那粉丝想问一下，你的美好时光是什么时候？”
孟飞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遥遥看向一个方向。
他的目光与久等的一双眼睛在空气中交汇。
戴林菲的眼底闪了一下，不自然的垂下了眼睫。
心虚什么？她想。
原来她一直都在看着自己，他想。
孟飞收回目光，嘴角上翘，缓缓的道：“回国后，我就很享受我在舞台上的时光，因为我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工作。”
原来不是自己，她眼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但却在抬眼的刹那，换成一张笑脸，给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跟自己的兄弟在一起，是最快乐的时光，这个说法只怕是让粉丝最能接受的。
主持人又问：“是说在你身边的兄弟吗？”
东宇和福扬跟他关系好，是公认的。
孟飞眼色温柔了几分：“包括台下的。”
主持人嗅了出什么，追问：“你是说别的合作伙伴。”
孟飞微微想了想：“她告诉过我，我是她终身的合作伙伴。”
主持人惊得嘴巴夸张的“哦”了一声，大家的眼睛都往孟飞身上看去。
“能具体说一下，合作伙伴是谁吗？”
孟飞犹豫了一下；“以后大家会知道。”
主持人：“现在不方便公开吗？”
孟飞：“方便的时候，我会告诉大家。请大家为我们多多投票。”
主持人：“那什么时候方便？”
孟飞：“我足够强时。”
主持人还想在问下去，师浩竖起了写着“下一个问题”的白板。
一旁的戴林菲面无表情的听着刚才的对话，向身边小昭低语道：“你有没有教孟飞怎么回答私人问题？”
小昭一脸与我无瓜的表情：“我教了呀，就直接说自己三十岁前，都会保持单身。”
戴林菲：“这种？”她极无语的盯了一眼小昭：“你可真会教人，全都是在挖坑。”
小昭：“现在别说男艺人了，就是个普通男的，见着女的都说自己是单身。很正常啊。”
戴林菲：“你等着吧，以后别人一定追着他问，喜欢的合作伙伴是谁。”
小眧嘿嘿笑：“反正不是我。”
我去！
主持人只得话锋一转；“网上说你们MG抱团排挤别的公司练习生，有这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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