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飞抿了一下嘴，侧过头，嘴巴对着她的耳朵道：“对，我是固执，就像我喜欢了一个人很久，久到我的整个青春期，都把她想像成自己的女朋友。久到有一天，她来找我，说我是她心中的年少有为时，我把她当成了生命里唯一的光。直到现在这一刻，我依旧认为我的坚持是对的，我能成为她心中的那个人。”
戴林菲怔了怔，盯着孟飞，半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少年的脸发着光，灼热了她的眼睛，眼底泛起了波光。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缓了好久，才艰难的让自己，看起来一如平常的坚强冷静。
“孟飞，你还小。”她声音轻如羽毛般，劝着他，却像是对自己在说，“你的人生有无数种可能，唯独不能拿前途来赌。”
孟飞：“他的歌在你看来能帮我。可别人的东西，我不稀罕。别人都抢着唱，我瞧不上。从现在起，你不用再去求他，不用对他低声下气。”
戴林菲：“这是工作。”
孟飞：“我喜欢的人，我不能跟人分享。”
这话，像惊雷。
也像海浪。
催枯拉朽。
一直以为是一个人在走夜路里的她，第一次意识到，她并不孤独。
戴林菲心微微发着痛，她暗暗在心底道，因为你的决定，我得从头来过。
然。
她内心的话，似乎被孟飞听到，他切切的道：“你说过的，我是你的作品，不是流水线上的标品，可是现在他们每一个人都要我只做一个翻唱机器。我真的很差吗？”
戴林菲摇头，坚定的道：“在我心中独一无二。”
孟飞：“在我心中，你也是。”
说完，他调头就走。
戴林菲愣在原地，有些脱力的看着他，他决定了，她知道。
“谈得怎么样？”戴林菲恍惚的听到有人在问自己。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转过头，小昭一脸焦急的看着她。
“没有办法，孟飞很坚持。”
他坚持原创。
也坚持着他年少时的一个青春梦。
小昭惊得像世界末来临，一副马上要被拉去鞭尸的表情：“那那那……你跟老板说啊。”
说着小心翼翼的把手机递给戴林菲。
哦，老板都知道了，果然消息传得很快。
戴林菲收回自己神游的思想，接过手机，切换成工作模式，屏息低声道：“老板。”
手机那头，静了三秒。
没有想像中的暴风骤雨式骂街，而是一派出奇的平静。
通常，汪直用这种态度处理棘手事情时，多半不是好兆头。
“说服他了吗？”
“没有。”
“他有把握赢吗？”
“……”
戴林菲想了想，抬起视线看着直播厅的大门：“老板，晚上，我们谈谈好吗？”
汪直：“我还要开会。”
戴林菲：“给我三十分钟。”
汪直：“我的时间不是用来浪费的。”
戴林菲：“孟飞的将来的价值，一定多过我占用的这三十分钟。”
那边沉默了一下。
“十分钟。”
戴林菲：“那好，我晚点来找你。”
汪直：“现在。”
戴林菲：“现在我在训练营，走不开。”
汪直：“我让毛平替你盯着！”
戴林菲心一沉，速度的想到，汪直这是有了把她换下的想法，她立即道：“不必，如果五天后，孟飞的公演失败，我离开公司。”
汪直没有说话，挂断了电话。
戴林菲不喜欢这种拖泥带水的手法，汪直如果完全不听下面的反应，只认定自己的那一套老旧的规矩，那她戴林菲也不用在他手下做了。
MG公司初涉男团选秀这块，他曾经的那一套，动不动拿老板威风来耍，只怕在孟飞他们身上是行不通的。
现在男团动营，前期是砸钱，有了粉丝的追随后，才能正现变现。
然，不是给男团砸钱就能捧成顶流天团。
粉丝的加持比重，已经极巨影响力。
去年的一档选秀，以个人身份参加选秀的偶像，就因为现象级的吸粉能力，成功的击败了资本的干预。
戴林菲深知，孟飞身上就具备这种打破沉规的能力。
她不再想着一味向老板让步，适当的时候，要让他看看，并不是MG成就了孟飞，而是孟飞本就具备一飞冲天的实力。
他签给任何一家公司，只要营销恰当，都能成功。
戴林菲挂了汪直的电话，转头向小昭交待：“你马上去联系华韵的设计师，跟他们借十套……礼服过来。”
小昭：“礼服？他们唱什么歌啊？那之前的表演服怎么办？”
戴林菲：“之前的不用了。借礼服，也是考虑到这次他们选原创的都是大高个。”
小昭：“明白，就是像王子那种。”
戴林菲心中无奈叹息，马上又强打起精神来，我怎么觉得自己活成了灰姑娘，就是没有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
小昭办事麻利。
回来时，带了十套服装。
戴林菲看到后，冲她点头：“你拿去给孟飞吧。”
小昭：“你不去？”
戴林菲扶着额头，不想说话。
小昭：“我要是你，也不想见他。”
戴林菲点头。
小昭接着道：“我就想大嘴巴抽他丫的。”
戴林菲：“我从不为公事打人。”
小昭：“你为私事打过人吗？”
戴林菲一哂，调侃的味道明显：“想啊，就是怕自己伤了，报不了工伤。还得自己倒贴钱。”
小昭大笑：“林菲，你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看样子，孟飞没有把你真的气到。”
戴林菲：“气到呀，我怕自己忍不住要对他下手了。”
小昭凑近过来，眼带暧昧的道：“听说他的原创歌叫《我把后半生签给你》，你说要是他这歌红了，多少人想对他下手啊。”
戴林菲：“……”
小昭：“现在很多合作广告商已经投放广告了，那些富二代千金可是组团捧孟飞的。我们这种人，在人家那群白富美里，最多占两个字。”
戴林菲莫名去看小昭那张熬夜脸，出于修养，她没有说话：“？”
小昭识趣：“白、美，公司里，就你占了，所以啊……下手要趁早。”
戴林菲：“？？？”
终于明白她说了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能老牛吃嫩草呢。
而且是一株未成年的水仙草。
她咳了两声：“我去给他点吃的过来。”
小昭：“你好像感冒了。”
戴林菲摇头，疲惫的道：“我就是生病了不想传染给他。等病好些，我去看他。”
她这种老妈心态，看得小昭心疼：“你是不想冲他发火吧。”
戴林菲：“他的压力比我要大，他才是那个冲在是最前面的人。其实我很佩服他的勇气。他做了我当年不敢做的事。”
小昭：“谁都知道跟风好混，原创难出头，你可要想好。”
林菲：“回不了头了。”
小昭：“搞不好鱼死网破，老板、孟赢、威宇，这三方的压力都在你身上。”
林菲豁达的一笑：“这算什么？还会比当年我毁了嗓子，退圈更坏吗？”
小昭：“没见过你这么拼的。”
林菲：“我用脑子拼一个未来，不比用脸用身体拼的差吧。”
小昭：“那当然，我就看不起那些混圈玩的。”
林菲：“嗯，各有各的活法。对了，”她停了一下，用足够平淡的语气，说了一句其实她一早想说，但只能在最后才敢说的话：“你记得叫孟飞……咳……把歌名给改了……”
她声音刚刚还平淡无奇，说到后面时越来越小，小到说到“改了”这最后两个字时，感觉自己想咬舌自尽一般。
好羞耻。
为什么孟飞原创的歌，用这么一个歌名呢？
虽然她还没有拿到词。
可是光看歌名，就觉得会在网络上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小昭会心一笑，看了看林菲：“嗯，的确是，应该改改，不改一定会引起争议。”
不说这句，不行吗？闭嘴吧。
戴林菲心虚的眼神闪烁出不好意的无奈与嗔怪。
晚上，小昭送了衣服，戴林菲单独给孟飞几个人点的餐，也同时送达。
-
戴林菲自己开车去了医院。
医生建议她输液。
戴林菲打了个留置针，便坐在了医院的长椅上休息。
忙了一天，没有吃东西，肚子也没有饿的感觉。
这是饿过头了。
身边突走过来一个女白领模样的人，她坐下，靠在椅子，手上扎着针。
一会儿，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匆匆忙忙赶过来，手里提着塑料袋。
女子看起一脸精明强干的，男生则是青春活力的篮球小子模样。
袋中的香气飘过来，她吸了吸了鼻子，腹中一空。
不是不饿，是没有东西摆在眼前罢了。
那男生，坐在女子旁边：“我刚比完赛。顺路买的。”
女子有些矜持的道：“不是说不用过来了吗？我又不是什么大病。”
戴林菲微笑听着，不是大病，为什么要告诉对方呢。
男生道：“你什么时候病的？昨天晚上还好好的。”
女子顿了一下：“昨天回去时就不太舒服了。我一来那个，就会发烧。”
男生：“啊？”他有些懊恼，“早知道，昨天就不让你陪我训练了。”
戴林菲看了那男生一眼，憨厚的皱着眉头，他应该不会猜到，女子为什么要在他打完比赛才告诉他，她生病吧。
女子：“臭弟弟，怎么能影响你训练，你不是还指着这次联赛，拿奖学金。”
男生笑了：“是啊，我拿了个全场最佳，还有我带着我们的球队，闯进总决赛，奖学金稳了。”
女子憔悴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我的臭弟弟，一定能拿冠军。”
男生道：“臭姐姐那你打算要什么礼物。”
女子嗔怪的瞥他一眼，笑而不答，。
戴林菲看了一眼那女子的打扮，一双鞋，就比男生身上的全部家当要贵。
她这是小心的在维护男孩子的自尊心吧。
跟年下谈恋爱，爱得多的那一个，总是做得更多。
年下男生去扔垃圾，身边的女子向戴林菲看过来。
她友善的笑了笑。
戴林菲也点了一下头。
那女子道：“你长得像一个明星。”
戴林菲一怔。
女子道：“我在几年前，追过一个少女团，里面的主唱思达，跟你也太像了吧。”
戴林菲苦笑，心中有些感慨，看到女子一脸认真，神色真诚，便用调侃语气回了一句：“我可能是她的盗版。”
女子瞪大眼，脸凑近点，细细打量，自语道：“那也真的太像了，我还存了她的相片，不信你看看。”
说着，她拿出手机，翻了一下，然后向戴林菲亮出来。
是一张九宫格照片，里面的戴林菲穿着服务生的衣服，跟和众多粉丝的合照。
这是戴林菲在十八岁刚出道时，参加一档名叫“晚安”的综艺。
她在一家餐厅里，充当服务生，然后，亲自做了一道水煮鱼给粉丝们送上桌。
那些美好的瞬间，在戴林菲看来，每一次回想，都是一种伤害。
她已经很久不去看过有关自己过去的照片了。
女子指着照片上的戴林菲，问身边的戴林菲：“你看，是不是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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