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昼看着屏幕,只觉得一种无力感浸透四肢。他想不明白,林郁年怎么能这么轻易说出“做朋友”。
他们之间,还能做回朋友吗?
冰水灌入喉咙,他抬头望向房间里刺眼的白炽灯。
记忆却被拽回第一次遇见那年的篮球场。那个少年撞进他怀里,抬头看着他的那一瞬,夕阳的光洒在他身上,恰好为他镀上一层光。
从那天起,竞争了三年的名字和高一经常出现在路文朋友圈里的模糊身影,从心里的一个符号,突然有了清晰的脸和一个代号:月亮。
冰水见底,寒意让人清醒。
灯还是那个灯,月亮却不见了。
明明当时他感觉月亮越来越黯淡了,想让变回以前一样发光,所有忍痛接受了分手。可是再遇到怎么月亮快消失了。
但或许,他现在应该也不会喜欢月亮了。
这个念头并没有带来预想中的解脱,反而向点了一把火,烧得时昼坐立难安。
他开始下意识地审视自己:难道我只是喜欢“月亮”这个类型吗?要不然为什么再次见到波动还是会这么大?难道真该谈场新的恋爱,才能彻底摆脱这种状态?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就被他自行掐灭了——利用一个人去忘记另一个人,这样是对那个人的不负责,也是对所有当事人的不尊重,更是懦夫的行为。
他重重地靠进沙发,意识到一个更棘手的问题:无法坦然的做朋友,又不能用新恋情来覆盖,那么他和林郁年之间,这道无解的难题就只能这样一直僵持下去吗?
那把无名火仿佛烧尽了所有力气,无力感往上涌,让人感觉到疲惫。
时昼起身关掉了灯。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连同手机屏幕上的对话。他将自己放倒在床上,像一尊雕塑。
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微弱的光斑,一动不动。
时昼就这样看着那点光,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也什么都想不动。就这样吧,顺其自然,他对自己说。
第二天照旧去到片场拍摄。
上午的戏刚拍完,时昼准备回到房车休息一下。结果刚走出半步,就被制片主任拦下。
“时老师,稍等一下。”制片主任脸上带着惯常处理事务的笑容,“跟您同步个安排。我们刚和林顾问确定好,他下午一点半到组里,直接去二号棚调试‘传承’胸针。李导的意思是请您这边也配合一下,过去一起对一下光感和佩戴细节。”
话说的客气,但意思明确,加上是工作,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时昼只能点了点头:“...好,知道了,谢谢。”
制片主任完成了任务,利落地转身走了。
时昼却还站在原地,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十二点整。
距离下午一点半,还有一个小时三十分钟。
而此刻,林郁年刚将平板锁屏,界面最终定格在刚刚修改完的方案。
电话接通,了解情况后,“去剧组”这个决定几乎是在一瞬间基于专业判断做出的。
他甚至在电话里语气平静地补充:“请准备好灯光和摄像机,我需要看实时效果。”
可是当电话挂断,专业的情绪下去之后,焦虑才开始浮现。
林郁年垂眼看着地面,懊恼地想着:也许真的不该接这份工作。明明是想好好休息的,怎么就在看到剧本那句话和时昼后,就什么都没考虑就答应了下来?
深深叹了口气,将这些杂念都压下去。随后拿起平板和车钥匙,走进了电梯。
他对着电梯内壁,调整了一下表情,试图预演一遍那种纯粹的、只关乎工作的神态,他不想再在时昼面前失态了。
到了二号棚,林郁年在监视器前静静的观看了一会。
等李源过来了,他便指着屏幕,语气冷静地说:“李导,问题出在宝石的切割面与主光的入射角重合了,产生了过强的镜面反射。这让‘传承’的质感看起来像一件玻璃仿制品,失去了宝石的温润底蕴。”
说完,林郁年走到拍摄区,从助理手中接过那枚胸针,在灯光下微微调整了一个角度,向李源演示道:“需要主光源偏转约15度,采用侧光,就能激发出这颗宝石内部更柔和的‘火彩’。当然,这是权宜之计,修改宝石的改切割角度更好,但时间上来不及了。”
时昼进来时,看见的正好是这一幕——林郁年侧身对着灯光,专注地讲解着,指尖的宝石和他沉静的侧脸在光线下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时昼觉得,他昨晚应该是想错了。
月亮还是依旧属于他的轨道上发光,而轨道之外已经快熄灭了。
林郁年措不及防地看见时昼,呼吸一滞,险些没维持住脸上的平静。他只能略显仓促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正暗自纠结该如何称呼对方,是客套的“时老师”,还是“时昼老师”。
就听见时昼先一步开口,语气平和得像对待一位初次见面的同事:“林老师,麻烦你了,我们对一下光感和佩戴的细节。”
“...好的”林郁年应道,拿着胸针走向时昼。在递出的瞬间,他下意识地将胸针放进丝绒盒子里,再递过去,同时道:“时老师,你...您要自己戴,还是需要找工作人员协助?”
时昼本来想说交给服装老师,但看着已经伸到跟前的盒子。最后还是接了下来,说了声:“谢谢。”
然后转身,将盒子递给一旁的服装助理,“麻烦你了,谢谢。”
林郁年看着时昼将盒子自然递给服装助理的整套流程,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他本该直接交给助理,而不是多此一举地递给时昼。
这个多余的举动,会不会让时昼觉得,他根本没把那天“做朋友”的拒绝放心上?
这个认知让他顿时无措地僵在原地,耳根有些发热,指尖紧掐着掌心。
直到手上传来一阵刺痛,林郁年才回过神,勉强地扯出一抹笑,恢复了点专业的态度,语气尽力维持着平稳:“戴好后请到灯光下,我需要看一下佩戴后的细节效果。”
说完,他不再看时昼的反应,率先转身,向监视器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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