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延离开训练基地的第三天，季后赛的分组名单正式公布——星途战队首战就要对阵上赛季的亚军战队，赛程压力陡增。可训练区里却始终笼罩着一层低气压，陆星延的座位空着，键盘上落了层薄薄的灰，连平时最吵闹的小凯都没了往日的活力，训练时频频走神。
战队经理把沈亦臻叫到办公室，眉头拧成了疙瘩：“沈教练，你和陆星延的事必须尽快解决。现在队员状态受影响，粉丝也在追问陆星延的去向，再拖下去，季后赛就真的悬了。”
沈亦臻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份未拆封的战术方案，眼底是掩不住的疲惫。这三天里，他每天都会往陆星延的邮箱发战术资料，从针对亚军战队的中单克制关系，到团战走位细节，可始终没收到一句回复。他也试着去过陆星延常去的电竞馆、便利店，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没见到。
“我知道。”沈亦臻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再试试联系他。”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陆星延背着背包站在门口，脸色冷得像冰。他没看战队经理，目光直直落在沈亦臻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不用试了，我来是跟你说清楚——星途战队，要么我留下，要么你离开。”
空气瞬间凝固。战队经理愣了一下，急忙打圆场：“星延，有话好好说，没必要闹到二选一的地步……”
“没什么好说的。”陆星延打断他，眼神始终锁着沈亦臻，“三年前的事他不肯解释，现在又拿着‘默契’当幌子，我没办法跟这样的人一起打比赛。经理，您要是想保季后赛，就选一个吧。”
沈亦臻抬头看向陆星延，对方眼底的失望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知道，陆星延不是在赌气——从三年前总决赛的遗憾，到如今被掐头去尾的录音刺激，所有的信任裂痕都在这一刻爆发，成了横在两人之间的鸿沟。
“星延，你再考虑考虑。”战队经理急得直搓手，“沈教练是我们好不容易请来的战术核心，你又是队伍的主力中单，少了谁都不行啊！”
陆星延却摇了摇头，态度坚定：“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要么他走，要么我走。”
沈亦臻沉默了几秒，缓缓站起身。他看着陆星延，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疼惜，有无奈，最终却都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我走。”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陆星延愣住了，连战队经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教练，你……”
“没必要让战队为难。”沈亦臻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季后赛在即，队员需要稳定的阵容，陆星延是核心中单，不能少。我走了，你们再找个临时教练，还能赶得上赛前准备。”
陆星延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以为沈亦臻会反驳，会解释，甚至会跟他争辩，却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轻易地选择离开。他看着沈亦臻坦然的样子，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是因为不在乎，所以才愿意放手吗？还是说，三年前的事真的像录音里那样，他从始至终都没把自己当回事？
“你倒是大方。”陆星延冷笑一声，试图掩饰心里的慌乱，“就这么不想跟我待在一个战队？”
沈亦臻没接话，只是转身走向办公室门口。路过陆星延身边时，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对方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径直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沈亦臻打开抽屉，开始收拾东西。最上面是一本厚厚的教练手册，里面夹着密密麻麻的笔记——有针对每个队员的训练计划，有陆星延练加里奥时的失误分析，还有上次“假视野诱敌”战术的修改草稿，页边空白处还写着“星延走位需再提前0.5秒”的小字。
他把手册放进纸箱，又拿出一摞比赛录像带，上面贴着不同战队的标签，其中有一盘写着“雷霆vs冠军队总决赛第五局”，封面已经有些磨损。沈亦臻的手指在录像带上摩挲了几秒，想起三年前赛后，他把这盘录像带反复看了几十遍，每次都能看到陆星延绕后时微微颤抖的手指，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最后，他从抽屉最深处拿出一张照片——那是当年雷霆战队夺冠时拍的，照片里的陆星延穿着队服，笑得一脸灿烂，搂着他的肩膀，眼里满是星光。沈亦臻看着照片，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可很快又垮了下来，他用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陆星延的笑脸，低声说：“对不起，又让你失望了。”
“臻哥！你这是干什么？”助理小林推门进来，看到满地的纸箱和沈亦臻收拾东西的样子，急得直跺脚，“你真要走啊？为什么不跟星延哥说真相？只要你把当年的事说清楚，他肯定不会逼你离开的！”
沈亦臻动作一顿，回头看向小林，眼底带着一丝无奈：“说清楚又能怎么样？让他知道当年我改战术是因为黑粉威胁要堵他，让他知道我故意说‘不需要配合’是想让他早点下场安全？”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他那么好强，要是知道自己当年的伤和黑粉的威胁，才导致战队失冠，肯定会自责一辈子。现在他恨我，至少还能安心打比赛，总比知道真相后活在愧疚里好。”
小林愣住了，他只知道三年前总决赛有黑粉闹事，却不知道沈亦臻为了保护陆星延做了这么多。他看着沈亦臻手里的照片，眼眶突然红了：“可你这样太委屈了！星延哥他……他只是不知道真相，他不是真的想让你走啊！”
“委屈没关系。”沈亦臻把照片放进钱包里，小心翼翼地收好，“只要他能好好的，能继续站在赛场上，我走了也没什么。”
他继续收拾东西，把战术板、笔、甚至平时泡咖啡的杯子都放进纸箱。小林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又急又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劝——他知道沈亦臻的脾气，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
这时，训练区传来一阵骚动，小凯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臻哥！星延哥他……他把自己关在训练室里，还把你发给他的战术资料都打印出来了，一直在看！”
沈亦臻的动作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微光，可很快又恢复平静：“让他看吧，那些资料对季后赛有帮助。”
“不是啊臻哥！”小凯急得直摆手，“他看资料的时候一直在叹气，还对着你的座位发呆，我觉得他后悔了！你去跟他说说吧，别走了好不好？”
沈亦臻摇了摇头，把最后一本书放进纸箱，然后盖上盖子：“不用了。我已经决定了，别再劝了。”
他拎起纸箱，对小林说：“帮我跟经理说一声，剩下的战术资料我都存在电脑里了，密码是星途战队的成立日期。还有，告诉队员们，季后赛要好好打，别因为我的事影响状态。”
小林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却没敢看沈亦臻的眼睛——他怕自己一抬头，眼泪就会掉下来。
沈亦臻拎着纸箱走出办公室，走廊里很安静，训练室的门虚掩着，能看到陆星延坐在电脑前，手里拿着一叠打印纸，正是他发过去的战术资料。沈亦臻的脚步顿了顿，想进去看看，可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怕自己一进去，就会忍不住说出真相，打破现在的“平衡”。
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电梯。路过前台时，前台小姐姐看着他手里的纸箱，眼圈红红的：“沈教练，您真的要走吗？我们都很喜欢您的战术……”
“谢谢。”沈亦臻笑了笑，语气温和，“以后要继续支持星途战队，支持陆星延。”
电梯门缓缓打开，沈亦臻走进去，转身看向走廊的方向。训练室的门依旧虚掩着，他仿佛能看到陆星延认真看资料的样子，能听到他偶尔的叹息声。他在心里默默说：星延，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一定要加油，一定要拿到冠军。
电梯门关上，挡住了他的视线。沈亦臻靠在电梯壁上，闭上眼睛，疲惫感瞬间席卷而来。他掏出钱包，拿出那张照片，看着照片里笑得灿烂的陆星延，眼底终于泛起了泪光。
与此同时，训练室里的陆星延正盯着手里的战术资料，纸上密密麻麻的笔记都是沈亦臻的字迹——“针对亚军战队中单，加里奥可提前在河道放真眼”“团战注意保护ADC，R技能别着急交”，甚至连他容易失误的走位细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他想起这几天收到的邮件，每天都有新的资料，从不多说一句话，却把所有细节都考虑到了。他想起比赛时沈亦臻喊出的“星光落”，想起采访时对方说的“他的操作我永远信”，想起自己提出二选一时，沈亦臻毫不犹豫的“我走”。
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陆星延把资料扔在桌上，站起身，快步走向沈亦臻的办公室。可推开门，里面只剩下空荡荡的桌椅和满地的灰尘，哪里还有沈亦臻的影子。
“沈亦臻呢？”陆星延抓住路过的小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林看着他，眼眶红红的：“臻哥……已经走了。他让我跟你说，战术资料都存在电脑里了，密码是战队成立日期，还让你……好好打季后赛。”
陆星延的手猛地松开，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疼得厉害。他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想起刚才沈亦臻坦然的样子，想起自己说的“有他没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他逼走了那个最信任他、最愿意为他付出的人，却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对方。
“他走多久了？”陆星延的声音带着颤抖。
“刚走几分钟，应该还没出大楼。”小林说。
陆星延立刻转身往外跑，他穿过训练区，路过前台，一路冲到大楼门口。可外面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哪里还有沈亦臻的身影。他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一阵茫然——他不知道沈亦臻去了哪里，不知道该怎么找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自己的冲动。
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陆星延突然觉得眼眶发烫。他想起沈亦臻收拾东西时的样子，想起那张被小心收好的合照，想起对方说的“过去的事没必要提”，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念头：难道当年的事，真的有隐情？
他拿出手机，翻出沈亦臻发给他的邮件，从第一封到最后一封，每一封都写满了战术细节，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却处处透着关心。陆星延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心里的愧疚越来越深——他是不是，真的错怪沈亦臻了？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小林打来的。陆星延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喂？”
“星延哥，”小林的声音有些犹豫，“我……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关于三年前的事，臻哥他……”
陆星延的心猛地一紧，急忙说：“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的小林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星延哥，你明天有空吗？我们约个地方，我把当年的事跟你说清楚。臻哥不让我告诉你，可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真相。”
陆星延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他看着空荡荡的街道，轻声说：“好，明天见。”
挂了电话，陆星延站在路边，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小林会告诉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真相会不会像他猜测的那样，可他知道，自己必须弄清楚——不仅是为了三年前的遗憾，更是为了那个被他逼走的人，为了他们之间还没说完的话。
夜色渐浓，训练基地的灯光亮了起来，陆星延却没有回去。他走到沈亦臻的办公室门口，推开门，看着空荡荡的桌椅，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空落落的。他拿起桌上剩下的一支笔，上面还带着沈亦臻的温度，突然觉得，自己一定要找到沈亦臻，一定要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他转身走出办公室，脚步坚定——不管明天小林说的真相是什么，他都要找到沈亦臻，把所有的误会解开，把那个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人，重新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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