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变方向了。”李何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要跟上去看看吗?”
要吗?迎嘉说不出几分期待:这很异常了吧?快发现快发现!
五条悟湛蓝璀璨的眼睛轻颤,视线落在光路上久久没有收回。
“原来迎嘉……的偶像是丁达尔吗?”
“哈?”迎嘉不知道先动手还是先吐槽,只能手忙脚乱乱七八糟扒拉李何的肩膀晃呀晃:“不行要心梗了,简直震撼的脑回路!”
“淡定淡定。”
唐晓翼掏出把折扇,没展开只敲敲左手掌心:“迎嘉同学想说什么?”
迎嘉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请问,你们自卑吗?”
“什么鬼问题?”
“你们是高中生吗?”
“喂,不至于这么快割舍同学情谊吧!”
迎嘉小猫洗脸一样两只手同时往后捋头发:“怎样看都是臭屁装帅好奇心重的活力高中生,难道大晚上的没开灯这么亮正常?难道没有灯光室内出现丁达尔效应正常?难道这么破的广田会堂没什么灰尘正常?拜托好好睁眼看世界啊你们两个。”
一时间没人说话。
“叽里呱啦好像真生气了……”五条悟摸不着头脑,堪堪扫过光路,又扫过李何无波古井的黑眸,最后视线停在迎嘉身上。
唐晓翼展开折扇遮住下半张脸:“那,我们去追本溯源一下?”
迎嘉一骨碌爬起:“走吧!”
“只是这样就行?”
“貌似说了你俩也不信,”迎嘉笑容灿烂,“但说都说了,随便吧什么结局都行。”
李何翻译深层含义:“事实胜于雄辩。”
到底是什么呢?还是科学道理吗?是我疯了还是世界变了?
幸好有李何的出现,迎嘉觉得是世界变了,而不是自己给自己扣上精神病的帽子。
广田会堂一共七层。圆顶正中是天窗,往顶上看,那道明显的绸带光路透过玻璃,它的源头或许在更远的地方。
“要继续爬到屋檐上吗?”唐晓翼没有做出过多评价,“因为这里也看不出什么。”
五条悟难道委婉一点:“也许真相是,大厦的灯光打进来?”
“也许吧。”迎嘉有些疲惫,“说不定是我神经兮兮的脑袋有问题。”
“那就上去看看。”唐晓翼声音压下来。
五条悟挂上一贯笑脸:“嘛,来都来了。”
行动派李何:“从这边上。”
迎嘉有些怔愣,却发现三个人都没在开玩笑或者不耐烦:“哦,好的。”
难道是践行“不见棺材不落泪”?
去往屋檐的路估计经年累月积灰,每吸一口气都是对呼吸道的威胁,此处灯光不合群消失,只能手机开着手电照明前行的路。回头看脚印凌乱,猫腰排队走一个人一个人脚印覆盖上去,甚至还看得出打滑的痕迹。
“这边——”
是最前面的五条悟。他不拘小节坐在屋脊:“以我的眼睛,看不出来自何方。”
唐晓翼拍拍灰撩起袍子坐下:“以我的知识,会尝试用物理解释。”
晚风拂过面颊,燥热一哄而散,迎嘉仿不出句子,不过这时候也没必要排比:“看看星星吧,来都来了,李何坐这边~”
万籁俱寂,耳边呼啸而过是地铁的声音,偶尔迎嘉会误认为是雷鸣。
“迎嘉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唐晓翼的发丝被风吹乱。
“呃,我其实没有精神分裂——也没做过检查就是了。”
迎嘉免责声明,惹得五条悟嘲笑:“谁问你这个?说说看吧,你眼里的世界。”
“没准我和唐晓翼看的也一样。”
原来没把我当神经病?
迎嘉诧异难掩:他们俩听我说奇怪的话,结果竟然选择以我的视角看世界?
“一样的啊,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绿绿的草地——虽然现在都没有。”
“差点以为真出问题。”
“哈哈,景物不变,唯有人心在变?我的世界被添加了滤镜,每个人都高光环绕,比如五条悟,腰的光都堪比太阳了——”
“哈?这对吗?”
“比如唐晓翼,光微弱的像萤火——”
“走脆弱清冷风。”
“再比如李何,整个人都发光,由内而外,像浴火重生——”
“说不定呢。”
“因为撞到脑子,开始对一贯的世界产生怀疑与思考,这样一看,是形而上学啊!”
“等会儿,”五条悟不得不打断,“怎么突然调到哲学频道?”
唐晓翼满意鼓掌:“是政治的胜利。”
“是强词夺理。”迎嘉再次免责声明,“好了其实也没什么,感谢三位没送我去医院。”
“其实……”唐晓翼似乎有什么想说,但显然没组织好语言,愣是说句“没什么”。
五条悟一溜烟爬起拍拍灰:“嘛,已经八点半,回家吧。”身先士卒往回走,在屋顶上大跨步,四平八稳,毫不恐高。
四个人简直在上演《鼹鼠的故事》。
迎嘉走在最后,看着三个光人一步一脚印感慨:上房揭瓦,他们应该也很擅长。
变故突生,来时平坦的路面闷不吭声绊了迎嘉一跤,一个酿跄挽救——没成功,但得到滑铲一群人成就。
一阵兵荒马乱,四个人怨声载道。
“我的腰——”
“我的手——”
“我没事——”
“嘶——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被绊一下,然后又是下坡刹不住!”
“还好还好,不过倒霉人肉垫子——”
迎嘉满怀歉意去看五条悟:作为最前面的也是最遭受重创的,年轻的白发小伙脸上出现符合发色的沧桑表情,两眼一翻似乎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五条同学!?”见此情景迎嘉恨不得直接掐人中,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动手动脚,选择掀开他的校服看看他一直叫唤的腰——
五条悟颤颤巍巍制止:“喂、还没死,不能这样吧?”
迎嘉光速道歉:“啊抱歉,你刚刚一直说腰疼,我以为撞破了脾脏!”
“那是肉眼能看出来的?只是被一根房柱拦断一下,更应该关心的是肾吧!”
迎嘉是真在好奇:“嗯?那肾损伤是,肉眼能看出来的?”
五条悟语塞,仿佛真的要吐血。
??唐晓翼揉着胳膊就来了:“没事没事,估计除了明天青一块紫一块不会有啥大问题。”
“说的轻松,差点被腰斩的又不是你!”
“咱们这是摔哪了啊?”
毫发无损的李何:“七楼,碰巧摔阳台,要不是房柱拦一下,也许是东一块西一块。”
好幽默的小哪吒,迎嘉笑不出来。
五条悟揉着腰恶狠狠道:“这辈子第一次被当雪球滚。不行!迎嘉,待会你走前面!”
“哦、好!”
肇事者迎嘉本就打算走前面,屋里亮得跟开灯有的一拼,安全系数直线上升,当然平安走完全程。
迎嘉暗自下定决心:“我回去给五条同学闪送个红花油好了。”
又看着后面和唐晓翼吵翻天的一条人,购物清单默默加上胖大海。
今天过后,大家也算明里暗里的同盟?迎嘉细品只觉精妙:怎么会是这两货?
哦对,还有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高中生是这样,平淡枯燥的生活突然捉摸不透,甚至还带点喜剧神话色彩,此刻“觉得有趣”心理占上风,干脆明天给他们分享一下楼下超超超好吃的烧麦!
??
??
然而第二天还没到学校,就看见校门口教导主任拦着某绷带男不让进。
“哪个班的?为什么眼睛绑绷带?你那能看见路吗?奇装异服成什么样子!”
绷带男虽然眼睛被罩住,动作却明晃晃不屑:他冷酷地别开头,紧握拳头。
这头发……往上梳是不错,配合绷带像个羽毛球?还是刚出厂的那种。
??迎嘉看出点荒谬:五条同学又在抽什么风!
赶在教导主任耐心耗尽之前一把挽住五条悟的胳膊:“哈哈主任!这是我们班的同学,昨天长针眼去看医生的!现在绷带还没拆,他不好意思告诉你!”
主任给台阶就下:“哦,这样啊。爱护眼睛啊同学!快回教室去上早读!”
“好的好的老师再见!”
迎嘉拽着五条悟就走。
确定主任不看这边,迎嘉松口气,忍不住调侃:“今天咋不戴墨镜了五条同学?”
五条悟依旧冷酷无情,绷实脸拽的二五八万:“老子乐意。”
男高都这样善变吗?
迎嘉松开挽着五条悟的胳膊,把书包转到前面背着:“行行行你乐意就好,还挺飘逸破碎感的……吃不吃烧麦?”
说着举起一个拳头大的、油光发亮的烧麦递给五条悟。
“是甜的吗?”
迎嘉不敢相信:“当然是咸的啦!烧麦还能做成甜的?简直邪教!”
“那老子不吃。”
“除非是甜的。”
脑门浮现一个井字,迎嘉好脾气收回烧麦:“不吃算了,死都不会是甜的哈。”
但那张绑了绷带的脸还是一动不动朝向迎嘉这边,倔得很。
“我说,五条同学今天怎么怪怪的?”
“为什么这么说老子?”
迎嘉心说你抽风也要有个限度啊喂!掰扯起手指:“首先是发型,从蒲公英变成羽毛球?其次是墨镜变绷带,总不能真有针眼?最后是口头禅,没有一个正常人会用老子自称的,哪怕是‘我**乐意’都比‘老子乐意’更生活化口语化,还有——”
“能不能不要飞起来啊喂!”
五条悟飘啊飘,一会绕到迎嘉左边一会绕到右边,立体环绕声:“我不管!现在大脑像是要爆炸一样疼,各种杂七杂八的事往脑袋里钻,戴上绷带好一点,睁开眼像是有人在我大脑里打钻。迎嘉和我一起逃课吧!我要弄懂这些事!”
迎嘉无路可退:“消停点OK?马上教导主任看见以为你上吊能飘半空中!”
五条悟轻盈一跳落地:“那快走吧。”
“去哪啊?”
“唐晓翼家。”
“啊?我不知道唐晓翼家在哪啊——”
五条悟懒得解释,一把拽住迎嘉的后衣领,下一秒闪现唐晓翼卧室。
此刻这个人还在悠闲品茗,看见脸色不好的五条悟和茫然无措的迎嘉毫不意外:“来了?坐下喝茶。”
“等会儿!”迎嘉连忙后撤步摆手婉拒:“没人给我解释一下吗?我是怎么咻地闪来又为什么会在这?”
“恭喜你被我们绑架了。”唐晓翼比个抹脖子手势。
“?”
“坐下来细说嘛——”
迎嘉半信半疑按几下椅子:结实的很。于是长舒一口气坐下:“那讲吧。”
“不至于吧?我还能给你把坏椅子?”
唐晓翼举起双手无辜脸自证清白,但看起来更像是在说“好的下次一定搞破坏”。
面前这位古风小生欠兮兮的表情让迎嘉秒变歪嘴战神,刚想说点什么,却听到一声“让我靠会”,接着左肩三角肌部位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贴上来进行热传递。
“……”迎嘉没被吓到也没躲,甚至没和五条悟说话,而是看着唐晓翼心情复杂:“怎么回事啊?你老同学咋了?”
“谁知道呢?”唐晓翼笑的渗人,“让他自己说,我又不是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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