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芮嘉吞吞吐吐地拖着尾音,看着段宋的目光不自觉地躲闪起来。
段宋盯着他,微仰着头,眉头一紧,“你到底说不——”
话说到一半,骤然哽在喉头,没了下文。
右侧脸颊上一抹热意滑过,像一片柔软的羽毛,也顺着热意浸到心口慌乱地挠了一下,段宋浑身一僵。
还没回过神,芮嘉就已经撤回身子,什么也没说就跑了出去。
留下段宋怔然盯着完全敞开的房门,太阳穴突突跳得发胀。
芮嘉一溜烟地跑到自己房间,关门的手止不住地发抖,心跳像是小时候吃过的跳跳糖,砰砰砰地撞着胸膛。
他没急着摔到床上,盯着门把手看了半天,才缓缓地转过身,后背倚着门,腿软地一点一点滑到地上。
窗外夜色黯淡,但仍现出些斑斑驳驳的小光圈,混着隐隐约约的音响声钻到亮堂的房间里。
芮嘉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等到情绪稍稍冷静下来,他双手覆上脸颊,滚烫的温度在手心一点点蔓延。
他……刚才居然……亲……亲了段宋?
天啊……
段宋应该不会生气吧?
千万不要啊……
想着,他懊恼似地用指尖捂住眼睛,含糊地在指缝间喃喃自语。
他怎么就这么忍不住呢……
像是一堆小人一窝蜂地涌进脑袋,各种想法横冲直撞,最后全都乱成一团。
以前先忍不住的是他,没想到现在先忍不住的还是他。
芮嘉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不是一个称职的追求者,但是……
他又很贪恋刚才嘴唇掠过的凉意,虽然只是亲了脸……但就是……还想亲……
啊,他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芮嘉难为情地捶了下脑袋,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总是没过两秒就又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这一晚上也就这样过去了。
肩膀上的伤口早已结了痂,芮嘉后来几天就没再包纱布,除了偶尔碰到的时候有些疼外,其他时间没什么感觉。
可每天早上看着越来越好的伤口,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甚至动过上手的念头,但好在最后还是勉强忍住。
毕竟这样确实显得很刻意,而且段宋知道了估计也会生他的气。
只是……如果好了,再这样光明正大地待在这里倒是几乎不可能了。
芮嘉无奈地叹出一口气,走神没注意,腿上手机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他吓得一激灵,赶紧低头看地面,只见身旁胸背还没穿好的Sunny已经伸着鼻子往手机上凑,芮嘉急忙把它往旁边拽了一下,飞快地捡起手机,将屏幕在裤子上擦了擦。
“今天晚上吃点什么好呢?”将手机重新放到腿上,他将宠物胸背最后一颗卡扣按好,双手抱住小家伙的脖子一边揉一边自言自语。
段宋走了快一个星期,这几天家里只剩他和Sunny两个。白天除了上课他就去医院收集数据,时间充裕的情况下他还会主动陪谭晓恬多说会儿话。
小女孩虽然还是不肯接受手术,但或许是因为跟他惺惺相惜的原因,至少话比之前多了些,这是个好开端,芮嘉想。
傍晚回到家,就总能看到Sunny叼着狗绳,蹲在门口,一见到他立马兴奋地摇起尾巴,等着出去玩。
芮嘉尽管累,但实在耐不住这小家伙一门心思地往外跑,除去前几天回来买的狗绳,今天又从外面买回来一个宠物胸背,因为那个店员说这个用起来小狗会更舒服。
总之,这几天说清闲也清闲,但说充实也勉强能说的过去。
只是,他还是有点想段宋。
段宋没告诉他去哪出差,也没告诉他要去几天,最后还是他问了方肖洄才了解了点大概,好像是个医疗援助项目,至少要在西北待上小半个月。
以前不觉得,现在倒觉得时间过的未免太慢了一点。
但也有值得庆幸的事,段宋在微信上回他的次数比之前多了不少,虽然大部分不是一个“嗯”就是句号、省略号。
今天带Sunny到小区外面遛了会儿,因为芮嘉想着顺道买点吃的当做晚饭,只是没想到居然能碰上池栩。
见到池栩的时候,是在公交站旁,当时他旁边站着一个黄色头发的男生,打扮的很潮流,尤其是脖子上的粗银链子格外引人注目。
芮嘉有印象,这个人是那天晚上在酒吧驻唱的男生,他走过去简单打个招呼,然后池栩就将他送上了公交。
等公交车驶走,池栩缓缓走过来,温和的目光在Sunny身上顿了顿,“刚才就想问了,你什么时候养狗了?”
芮嘉将绳子往手中收了收,有些难为情地解释说,“这是……段宋的狗,我帮忙照顾几天。”
话音未落,池栩目光微滞,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带上浅浅的笑意,“这小东西挺可爱的。”
“是的,也很乖。”
说话间,小东西摇着尾巴凑到池栩脚边来回蹭了蹭,池栩蹲下身揉了揉它的脑袋,“像是一只比熊,还不认生。”
“是吗,应该吧,我没怎么问过。”芮嘉尴尬地挠了挠头,这才反应过来他确实没怎么关心过Sunny的品种,甚至连段宋怎么养的,也还不知道。
池栩已经站起来,看向他,“吃饭了吗?”
芮嘉摇摇头,“本来想着买点什么,但还没想好。”其实是没什么胃口。
“这样啊,”池栩微微皱眉,语速拖得有些慢,也在思考着什么,两秒后,忽然提议,“要不去吃凉皮?现在蛮热的。”
“我知道那条街上有一家,很不错。”
芮嘉一听,稍稍来了些兴趣,但又想到这几年抱着期待去吃又总是败兴而归的经历,没对池栩的提议表示出很大热情,但还是点了头。
毕竟像他这样,即便是再食不知味,也得强行往肚子里塞些东西才行。
两人带着狗穿过红绿灯路口,没走几分钟便到了池栩说的地方,芮嘉跟着进去,抬眼看到液晶屏上的招牌图片,总觉得有些熟悉。
正值饭点,店里人声沸腾,但幸好开着空调,虽然人多,但不至于太热。
里面宠物不允许进,门口的服务员热情地替他们接过Sunny,另一个服务员领着他们到里面角落里的一个双人桌,笑吟吟地提示了句可以扫码点餐,便走了。
但芮嘉有些不放心,朝门口张望了几眼,好在Sunny性格好,没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服务员不知道从哪找了些饼干喂给它,小家伙正兴致勃勃地吃着。
“别担心,”池栩瞧出他的心思,轻声安慰他,“他们会照顾好它的,不会丢,而且我也会在这看着的。”
芮嘉轻轻笑笑,点了头,“谢谢你,池栩。”
“这有什么。”池栩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打开手机就要去扫桌上的二维码,芮嘉见状急忙伸手抓住他的手机。
“这次让我请你吧,上次竹升面就是你请的。”他说。
池栩本想说没什么关系,但见他这样认真的模样还是没出口,无奈地撤回手机,“行吧,行吧,嘉老板大气。”
“哪有……”芮嘉闷出一声笑,想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池栩还有这样嘴贫的一面,但又仔细想想还是得怪他自己以前太封闭,对周围的人和事都不怎么上心。
由于第一次来吃,他也不知道吃什么,手机滑了半天,最后还是随便选了个不辣的招牌。
快吃完的时候,池栩临时出门去接了个电话,他坐在桌旁,一点点地吃着碗里剩下的一小坨,其实已经有些吃不下了。
直到,桌上的手机突然亮起屏,侧着眼看清消息,他连忙放下筷子,捧起手机。
【S:在哪?】
他很快拍了张面前的碗,把照片发过去。
【嘉:带Sunny出来,现在正在外面吃饭。】
【嘉:怎么了?(小狗歪头jpj.)】
【S:跟别人一起?】
芮嘉正疑惑段宋怎么知道,但一看到刚发过去的照片,发现照见了池栩的筷子。
【嘉:嗯,跟池栩一起,本来没想说的。】
因为他想着,段宋应该也不愿意关心他和朋友的事情。
只是,他不知道他这样无辜的心思已经被电话另一头的人曲解成了别的意思。
没想说?
还是说不想?
跟别的男的在一起,而且还是自己的追求者。
段宋觉得自己倒像打扰了他们两个的好事,可那个人前不久还泪眼婆娑地求着他说要追他,可转头就投到别的男人怀抱去了。
【S:这就是你追人的态度?】
段宋实在气不过,发完消息直接将手机甩到了床上,正巧有人敲了门走进来,是一起跟来的一个住院医师,瘦瘦小小的男生。
“学长,”男生怯生生地开口,走到跟前将手中的面包递给段宋,“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饭还要等一会儿才好,现在先拿这个垫垫肚子吧。”
见状,段宋立马收拾好情绪,眼也没抬地接过东西,淡淡说了声“谢谢”。
却见男生还站着不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起身从旁边拉过来一个板凳,让男生坐下。
“学长,今天的事……”男生不好意思地坐下,见段宋望过来,眼神立马有些飘忽。
话说到这份上,段宋自然能看出他的顾虑,想到今天上午的事情,淡淡开口,“其实你并没有做错,只是方法没用好,所以才发生这样的事情。”
“真的吗?”男生的目光立马殷切起来,但看起来仍心事重重。
这次医疗援助活动由刘峰博带队开展,但规模并不算大,总共不到十五个人,主要任务就是在西北这一小片贫困地区,进行免费的心脏病筛查与救助。
这几年,随着年轻人外出务工的增多,这些农村里的老龄化程度日益严重,甚至平时办个丧事都没什么人力,很多时候连基本的埋葬都做不到。
更别提让他们外出看病什么的,一方面老人家都没这种发现不对劲就立马就医的意识,另一方面从村里到镇上、城里来回奔波,他们的身体也实在是吃不消。
针对这种情况,其实近几年已经有不少医院开始组织相关的医疗援助项目,陆续组织医生进村,力求能怎么帮就怎么帮的初衷,也不断取得了一些好的反响,但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些问题。
比如今天早上,这个男生在村里走访检查的过程中,进到一个独居老人的家,老人家七十多岁,看起来却很硬朗,男生去的时候还扛着一捆柴往土房子里背。
这样健健康康地忙碌了快一辈子的人,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什么病,因此在男生要拉着他去镇上检查的时候,老人是几乎是宁死不屈,非觉得这人是在骗他。
男生也是为他着想,一激动没注意,把老人气得当场就倒到地上,不省人事,幸好段宋他们及时赶到,一路做心脏复苏到镇上,才勉强捡回条命,醒来看到白纸黑字的结果,这才彻底不吭声了。
“嗯,”段宋点点头,“你让他去看病本身是为他好,但不能太强势,老人家思想根深蒂固久了,这样反而更不容易听进去。”
男生耸着肩低下头,语气无奈,“那以后再碰上这种该怎么办,也不能拖着啊,难不成要骗他吗?”
“为什么不可以?”段宋说。
像是怀疑听错了,男生立马仰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段宋,“师兄,你是在开玩笑吗?”
“当然没有,”段宋正色说,语气平静地毫无波澜,“毕竟能达成目的就可以算是一个方法,为什么不用?”
听完,男生愣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开口,“师兄,你这样,不知道怎么说,怪让人害怕的。”
有吗?段宋不觉得。
“那学长,”男生并不等他回话,便接着说,“你被别人用这样善意的谎言骗过吗?”
话音刚落,段宋活动手腕的动作倏地一停,眸底闪过一丝晦暗。
沉默良久,男生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起身准备离开时,面前的人忽然开口,“有过,但我很讨厌……”
吃完晚饭,村长安排他们暂时住在村委会的办公室里,听说是前些年政府专门投资新盖的,小小的三间屋,一个还安装了空调。
段宋不愿意跟他们一起挤,和剩下没抢到空调房的几个人住在中间的一间。
村里的夜晚要比城里凉快得多,办公室旁边的树底下估计藏了一堆蟋蟀,正没完没了地叫,不远处还时不时传来鸟叫声,虽然嘈杂,但听着莫名地心安。
临近晚上八点,其他人全聚在空调房,忙了一整天终于能休息会儿,正兴高采烈地打着牌。
段宋一个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吹着夜风,但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地少了些什么。
“怎么不进去跟他们一起玩?”背后突然响起一声,段宋扭过头,就见刘峰博肩上披着外套走过来,见状,他往旁边挪了挪。
“不太会玩这种。”他说。
刘峰博顺势坐到他身边,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远处昏暗的天际。
“是有什么心事?”刘峰博说着掏出烟盒,递给他一支烟。
段宋顺手接过,熟练地用打火机点燃,烟头瞬时燃起一片猩红,在黑沉沉的夜色里格外惹眼。
“没什么,就是自己的一点破事。”
“行吧,”见他不愿意说,刘峰博也没再追问,转了话题,“手腕怎么样,还难受吗?”
段宋静静凝视着半空逐渐消散的烟圈,思绪有些飘,良久重新吸了一口吐出去,“好点了,没什么事情。”
“还得是你们小年轻,”刘峰博自嘲地叹出一口气,摇了摇脑袋,“要是我,手估计早就废了。”
“但可千万别像我年轻那样玩命地干,你看,”刘峰博笑着摊开手,开玩笑似地说,“这年纪大了风湿,三高,各种乱七八糟的病就全涌上来了,感觉都快要被折磨得精神失常了。”
段宋扭头看向他,这才反应过来,刘峰博不过也才五十出头。
察觉到段宋的目光,见他也不回话,刘峰博渐渐收住笑,夹着烟的手垂到膝盖上,掸了掸烟灰。
“其实,当医生挺累的。”放空许久,他才终于开口说,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这几十年当医生走过的路,见过的生离死别,或许是某些人,也或许只是他自己。
“但如果再让我选一次,估计还会不要命地走这条路。”
“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了,”刘峰博继续说,语气突然沉重起来,“可现在还是见不得一点。”
“印象最深的是之前救过的一个小男孩,当时好像连幼儿园都还没上完,手术前几天还开开心心笑着,说出院以后要给我送一大束花。”
刘峰博深深吸了一口烟,夜风吹着烟头的星火一闪一闪,他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沙哑。
“你知道吗?手术室里,那孩子心脏就那么小一颗,都还没我拳头大……”
“我就看着那么小的心脏一下,一下,一下地在我手心停止跳动……”
他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掺着明显的悲哀。
段宋替他把肩头的衣服往上提了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半晌,刘峰博苦笑一声,终于又接上话,“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就总是梦到他,梦到他笑着喊我‘叔叔’‘叔叔’,活蹦乱跳地给我抱来一大束花。”
“当医生的这几十年,我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但这年纪越来越大,好多都记不太清了。只有这个孩子像是一根拔不掉的刺,一直扎在我心头儿,怎么忘不掉。”
“你知道吗?我以前总是想,”刘峰博语重心长地继续说,段宋扭过头,看到他还在盯着远处,“为什么上天就不能仁慈一点,让人没病没灾地过完一辈子?”
“但想得多了,久了,也就不愿意想了。有些上天早就注定的事情,我们再怎么不认同,再怎么不想,也只能做到‘尽力’,没法‘改变’。”
“所以啊,”刘峰博长叹一口气,扭头对上段宋的视线,“人还真是得及时行乐才行,诗仙有句诗叫什么来着,叫‘人生’?”
段宋见他皱着眉极力思考的模样,顿了顿,淡声替他接上,“‘人生得意须尽欢’。”
“哦,对!”刘峰博立马跟上,“前几天还辅导我儿子来着,这转头就忘了。”说完,他尴尬地笑了几声。
兜里的手机从刚才刘峰博说话时就开始震动,现在终于是得空,段宋掏出来侧头瞥了一眼。
锁屏界面显示微信消息20 ,某人正在对他连番轰炸。
“所以人啊!”肩头猛地被刘峰博一拍,段宋将手机重新塞回去,回过头,“既不能总执着于过去,也不能总想着未来,还是得活在当下。”
后面段宋又坐着听了几分钟刘峰博的感慨,才回到房间,人还聚在隔壁,只有他一个人,他坐到床上重新打开手机。
【嘉:哥哥,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嘉: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忙,不想过多打扰你。】
【嘉:但是,如果可以,我真得真得真得很想跟你一直说话的。】
【嘉:我跟池栩只是偶尔碰到,顺便吃了饭,哥哥别误会。】
【嘉:我说过要追你,就一定会努力去追,绝对不会半途而废,真的!我发誓!】
……
段宋一边看着一边滑,感受到对面那人越来越慌张的心情,才发觉之前没来由的空虚早已散了大半。
直到看到最后两句,他手指忽地一顿。
【嘉:所以,哥哥,你忙完了吗?可以……打电话吗?】
【嘉: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昨天上体育课,因为天气原因没怎么活动,老师让一起玩“动物园里有什么”的游戏,然后问到“你最喜欢男生的哪一点”。
第一轮,轮到我时,我(颤巍巍地开口):“强制爱。”(因为最近在追这样的一本书,脑子里全是这个词[裂开])
第二轮,又轮到我时,我(再次颤颤巍巍地开口):“有奶狗音。”
然后!!!那个老师就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了之后,他夹着嗓子喊了一遍[裂开][裂开][裂开]呵,我当时的沉默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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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班会课,老师请来隔壁大学的老师和学姐开展了一场剧本杀的课,最后一个多小时让我们组队打本,太太太太太好玩了![加油][加油][加油]
而且这个本是学姐们写的,简直太棒了![撒花][撒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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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期末考试无情揪走的可怜女大……[合十][合十][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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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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