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霜月再度醒过来的时候,有些麻木地从风沙里坐了起来,又很麻木地走到了酒馆门前,一把推开了门,扑面而来的熟悉感一点也没能给她慰藉。
即便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偏僻位置的少年白清崖。
她缓缓走到白清崖的面前,还没坐下,白清崖就已经有了要离开的意思了。
他已经将面前的无偿的下酒菜吃得精光,也就没必要再留下了,抬腿边走。
这一次,江霜月不是很想再追过去了。
她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如果她和白清崖现在根本没有邂逅,会不会一切都变得不同?
白清崖走向门口的时候,铃铛的声音随之响起,铃声始终是很清脆不变的。
江霜月在门前晃悠了一下,却没有出去,心里面在思索到底要不要再一次走去追白清崖。
柜台前的老板突然说话:“这位姑娘,你是不是好几年前来过咱们酒馆?”
江霜月怔住了。
她被传送了这么多次,已经有些云里雾里,差点忘记了自己在某次被传送过来的时候,和酒馆老板见了一面。
老板叹了口气,擦了擦柜台上的摆设,说:“姑娘,这么多年了,你容貌也没怎么变,倒衬得我们都老了。”
他刚把话说完,阿云姑娘就从楼上走了下来,问了句:“小崖走了吗?”
老板点了点头,说:“小崖吃完了那一碟菜就离开了,估计还要回去照顾他娘亲吧。”
阿云姑娘走到了柜台前,也跟老板是一个语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姑娘,你这短打也不扛风沙,不如我送你一件斗篷,如何?”
江霜月并不拒绝,接过了斗篷,又静静地看着长得温柔又娴静的阿云姑娘,又想到阿云姑娘将要被害,心里面不住的难受。
如果说白清崖无数次自尽已经让她麻木了,那么阿云和他的丈夫的死,会让她感觉到凄然。
明明这一场死局里面,很多善良的人都是不必死的,可他们偏偏就是死于非命。
她的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熊熊燃烧的大火。
江霜月决定这一次要从九年前改变,最好这个连锁反应能够影响到九年后,让白清崖不跳崖就更好了!
阿云姑娘善良得很,本来不收她钱就收留她一晚,她还是从钱袋里拿出了铜钱来,给了阿云姑娘。
说起来倒也奇怪,她的钱袋总是有钱,不知道是不是卡了什么bug,还是系统给了她一点慰藉,让她随时随地都能有钱。
江霜月问候了一下阿云姑娘,便上楼去了,准备睡个觉。
她不是说不想救白清崖,只不过因为他俩在轮回咒解除之前都不能死,故而她大胆地想尝试一下不同的走向。
残秋的傍晚宁静中带着些死气,天际的月光初升,月光冷冷清清,没有一丝暖意。
江霜月只是在窗边看了一下,就又躺在了榻上又睡了好一会儿,醒来的时候月在正空,应该是子时了。
她五感灵敏,能听得到楼下还是吵吵闹闹的,还能听得到房门外传来急促且沉重的脚步声。
该不会是阿云姑娘自己把白清崖带回来了吧?!
江霜月并没有这个兴趣去探究,已经狠下了心不管不顾,沉睡了过去。
待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江霜月走出了房间,就和正端着碗走出门地白清崖打了个照面。
他嘴边还是沾着饭粒。
白清崖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一见到有个陌生人出现在眼前,立马用手背擦了擦嘴,沉默不语地走去了厨房。
阿云姑娘依旧在擦拭自己的大刀,这和江霜月第一次穿越到九年前的情形相差无几。
这幅岁月静好的画卷很快就要被破坏了。
江霜月默然,右手摸上了剑柄,二话不说就下了楼。
果然,旧岳山庄那些二五仔已经出现在了酒馆里。
她就是想试试,能不能够改变阿云和她丈夫以及一众无辜的死在这里的人们的死亡结局。
没等那其中一个刀疤脸用刀劈向老板,江霜月便已经冲了上来,用剑捅穿了刀疤脸的心口,再狠狠拔出来。
她踹开这刀疤脸,迎向了正准备作恶的三角眼,三两下就将他给捅穿了咽喉,使其当场血溅三尺。
江霜月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对于死亡没什么概念,对于杀人更是没什么惧怕,如今这酣畅淋漓的厮杀只让她兴奋。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这些旧岳山庄的人,又扫视了一眼落荒而逃的众人,剑身上的血还没来得及擦,她就把剑收了回去。
老板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要给她磕头,她赶紧拉了他起来,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阿云姑娘和白清崖也在这时走了下来。
白清崖低头扫视了一下尸体,走到了江霜月的面前,冷不丁地问:“人都是你杀的?”
他的眼神里除了冷淡和提防,还多了点探究。
江霜月抱着剑,抬起了头,和他对视着,回答道:“难不成人还能是你杀的?那肯定是我干掉的!”
上一次在九年前的时候,确实是白清崖用暗器杀的人没错,但是现在她已经抢了他的功劳,让他无话可说。
白清崖撇了撇嘴,朝她颔首,道:“多谢姑娘及时相助,若来日需要我帮助,我一定帮,就算是替阿云姐还了你的恩情。”
虽然他的话是这么说,但是他的表情就透露着不情愿。
阿云拉住了他,对江霜月温柔地笑着,摸摸她的脸,说:“还没问过姑娘叫什么呢,以后若你需要咱们,咱们一定会竭力相助!”
江霜月已经准备要把自己的名字说出口了,老板却突然走了过来,拿着几个银两要放到她的手上。
她就及时住了嘴,可能冥冥中自有注定,她并不能顺利地说出自己叫什么名字。
白清崖低头看了眼她手里的银两,道:“姑娘,不妨用这些银两去几里开外的驿站,租辆马车回家。”
江霜月:“……”
她当然想回家了,难道她就不想愉快地继续待在三清山里度过新的人生吗?
她把银两还给了老板,说:“不必了,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阿云姑娘又笑了起来,问道:“姑娘究竟叫什么,故乡在何处呀?”
江霜月笑着露出了梨涡:“我叫江霜月,故乡是三清镇。”
白清崖拧起了眉,猛地扼住了她的手腕,为了确认她的回答,又问:“你是三清镇的人?”
她被扼住得很用力,一时笑不出来了,咬了咬牙,回答道:“对啊……这位少侠,你别这么用力,你弄疼我了!”
她承认,她有演的成分,她疼痛的时候根本不会说痛,会感觉矫情,但是她看白清崖这么冷冰冰的样子,一下起了调戏的心。
白清崖被灼烧了一般,火速松开了手,把手背到了身后,沉声道:“那你知不知道白夜笙这个人?”
江霜月对此一知半解——她之前跟着白清崖去那楼阁的时候,只是在旁边等他探索完再走到下一个场景去,对白夜笙的事情了解不多。
她耸了耸肩,怂恿他:“如果少侠要知道的话,可以去三清镇看看呀!”
白清崖本来就有这个想法,被她这么一耸恿,就立马要走出门去了,铃声也随之而起。
她也跟了过去,笑道:“少侠,你要不也带我一起回去吧?”
白清崖没有回答她,只是看了她一眼,异色的瞳孔倒映着温和的阳光,显得暮光和大海都很平静美好。
她跟着他一路到了驿站,又见到了胡须汉子。
胡须汉子正叼着枯草根给驿站里的几匹马擦身,抱怨着水太少自己都不够喝了云云,江霜月也没听清楚。
他看到了白清崖之后,惊了一下,忙问:“诶,这不是旧岳山庄那个惨小子么,你救出你娘了没?”
白清崖又垂下了头,如实回答:“她已经死了,被虐杀而死。”
胡须汉子赶紧打哈哈,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小子,这儿是个伤心地,不如早些带着心上人远走高飞算了!”
江霜月这回再次听到胡须汉子口里所说的“心上人”并不如之前那样没感觉了,心好像被挠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拯救任务面对着白清崖多了,她感觉白清崖都眉清目秀的,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白清崖也看了她一眼,对胡须汉子说:“这位姑娘于我有恩,我便带她回故乡去,她并非是我的心上人。”
胡须汉子一语道破:“那你不是应该给她盘缠,出钱给她租马车么,为何还要与她一路同行?”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是诡异地沉默了。
胡须汉子就当他俩眉来眼去甜蜜着,笑呵呵地领着他们来到一辆马车前,又仔细擦拭了好一会儿,对白清崖问:“小子,想去哪儿?我带你们去!”
白清崖斩钉截铁:“三清镇。”
胡须汉子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子:“哎呀,好哇,那个地儿我年轻时去过,那里的鱼可好吃了!”
他估计是已经在畅想美食了,不由得咽着唾沫,双眼放空了。
白清崖将金豆子拿了出来,放到了胡须汉子的手里,无情打断:“实不相瞒,我也的确要去三清镇找一个人,所以我也要同去。”
胡须汉子却不以为然:“哎呀,不就是小两口找个好的地儿成亲嘛,我都懂!”
江霜月:“……”
白清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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