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知道自己在做梦。
但他无法醒来，只能被迫跟随自己的“身体”，陷入这场荒谬的梦境。
——
赤井秀一和萩原研二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赤井务武已经不行了。
他们没办法带走他，甚至没办法将这个罪恶的地方销毁。
因为最关键的地方行动还没开始，他们不能打草惊蛇。
被拷在墙上、只剩一口气的赤井务武，发觉有人进来，艰难地抬起头，正准备讽刺几句，却发现来者不是之前拷问自己的人。
即使过去17年，赤井秀一的脸早已经长开了，但血缘这个奇妙的东西，还是让赤井务武一眼就认出——
面前这个冷峻、锋利的男人，是自己的儿子。
“……已经长成一个帅小伙了啊，秀一。缺席了这么久，真是抱歉啊。”
请原谅我未来也不能陪伴你。
“没关系，我习惯了。”
遥远记忆里的赤井务武声音悦耳动听，据说当初世良玛丽看上他，很大一部分归功于他那张池面脸和那副好嗓子。
现在……
“咳、咳——”
赤井务武又开始咳嗽了，他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当初——玛丽怀着的那个孩子，现在也17岁了吧？是女孩还是男孩？叫什么名字？”
“是个女孩，叫真纯，世良真纯。真心的真，纯洁的纯。”
“玛丽取得真好听……咳咳咳——”
可以明显看出，他快撑不住了。
“……秀一，替我转告玛丽，我爱她；还有秀吉，很抱歉在他那么小的时候离开，这么多年，我很想念他；然后是真纯，我非常期待她的降生，可惜出生到现在我都没见过一面……她长什么样？像玛丽吗？”
赤井务武也知道自己要撑不住了，回光返照似的，不顾刺痛的嗓子，说了一大串话。
萩原研二静静地站在旁边，不愿打扰这父子重逢却残忍的一幕。
“头发还是随你，黑卷发，但比秀吉还短，老被人认错性别，之前还被怪盗基德当男的给扒了外衣。不过他前段时间被一个男孩抓住了，我和玛丽妈妈还有真纯教训了他一顿。
“眼睛也是绿色的，但跟妈妈一样有一对很可爱的虎牙。性格跟我和秀吉都不像，听妈妈说，她跟年轻时候的你们一样，莽撞又充满热情。”
“……是吗，真好啊……”
赤井务武瞳孔有些涣散，像是在想象世良真纯的模样。
过了一会，他用颤抖的声线开口道：“秀一，可以请你帮个忙吗？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但我实在是没法动了……”
足足沉默了一分钟，赤井秀一枪口对准赤井务武的眉心。
萩原研二不忍地别过头去。
“……再见，爸爸。”
赤井秀一好像永远都那么理智，理智到让人觉得他冷血。
“再见，秀一。”
我也爱你。
赤井务武微笑着用口型说道。
赤井家的人即使面对死亡也表现得如此从容。
“嘭！”
一声枪响，赤井务武眉心出现一个血洞。
他还睁着眼微笑地瞧着他为之自豪的儿子，只是已经没了呼吸。
萩原研二看到赤井秀一那双时刻保持稳定、端狙击枪从不颤抖的手开始发抖，祖母绿的眸子泛着血丝，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最后握了握父亲冰凉的手，不顾血污亲吻了父亲还流着血的眉心。
“……走吧。”
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秀一，你还好吗？”
萩原研二担忧地看着他。
赤井秀一扯了扯嘴角，还是没说出那句“还好”来。
他最后看了一眼赤井务武的遗体，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没有勇气回头，因为他只能放任自己寻了17年的父亲的尸体，腐烂在这个罪恶之地。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跟玛丽妈妈交代，苦寻了17年的丈夫死在自己大儿子手里。
他还不知道怎么跟弟弟妹妹说，他们思念多年的父亲，被自己哥哥亲手送去黄泉。
他不知道——
萩原研二复杂地看着赤井秀一的背影，对着赤井务武鞠了一躬，转头跟上赤井秀一的步伐。
真是造孽啊。
他想。
——
“……我见到爸爸了。”
赤井玛丽“岑”的一下站起来，她激动地向前走了几步。
“你——你见到务武了？他怎么样？还好吗？是不是跟原来没什么差别——”
看着赤井秀一沉寂的脸，赤井玛丽的声音颤抖起来：“他——务武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哦，一定是他还有任务没有完成，等任务完成了……”
赤井玛丽其实已经猜到那个可能了，但她还是自欺欺人地说着无厘头的话。
“……我到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我没办法带走他。”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下，移开视线，说道：“爸爸让我杀了他。”
赤井玛丽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偏偏是你啊？！！”
赤井玛丽揪住赤井秀一的领子质问道。
可她质问的究竟是赤井秀一，还是这个荒谬的世界？
十七年的幻想终于破灭，她甚至连务武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而亲手送他上路的还是自己儿子，连为他报仇都做不到！
赤井玛丽松开手，蹲下去崩溃地捂着脸哭泣。
可她突然想到刚刚看见的，赤井秀一平静无波却泛着死寂的眼睛。
自丈夫走后，秀一就变得过于成熟，好让当时分身乏术的她将更多心思放在秀吉和真纯身上。
但秀一当年也只是个15岁的孩子。
后来她也管不住他了，去美国留学是这样，加入FBI还是这样，甚至只留下一句就跑去卧底，她管不了他了。
别人看不出来，但做母亲的怎么会看不出来？赤井秀一将自己包裹成一个无坚不摧的战士，鲜有人能看出他心底的那一丝脆弱。
赤井玛丽后悔刚刚将情绪发泄在赤井秀一身上，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儿子杀了丈夫的事实，她明知道这不是秀一的错。
她抱住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儿子。
“对不起，秀一，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只是、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会，才轻轻用双手虚拢住母亲，平静地开始转述父亲的遗言。
“爸爸临走前让我告诉你，他爱你；跟秀吉说，抱歉在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他一直很想念秀吉；还有真纯，爸爸说他非常期待真纯的降生，只是很遗憾这么多年都没能见上一面。
“不过我已经跟他描述了真纯的长相和性格，他走得没有遗憾。”
他倒瓜子似的说了一连串，语气急促的像在跑马拉松。
说完后，赤井秀一像是卸下了什么负担似的，往后退一步，脱离了母亲的怀抱。
“帮我转告给秀吉和真纯吧，我还有任务，先走了。”
他急匆匆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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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前世莱伊篇1（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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