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的地点定在新西兰,是李迟舒选的,户外婚礼,他喜欢郁郁葱葱的草地。
日期选在六月九号,是我定的,这年也正好是我和他重逢的第十年。
婚礼御用摄影师是蒋驰,这小子最近迷上了摄影,一年时间不到家里直接开了个房间出来专门装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相机。
蒋驰自告奋勇,加上他为了成功应聘上我的婚礼摄影近几个月来勤学苦练,拍出来的东西很是有点样子——当然,最重要的是获得了李迟舒大人的带头首肯连连称赞,最终在拿到我的六位数大红包以后背着他的首级装备和我们一家三口先行出发去了新西兰。
在我写下这段话的时候,原本在“一家三口”这个位置落笔的词汇是“夫夫二人”,然而李迟舒好巧不巧此时凑过来看了一眼,加上脚边的四脚怪兽在通过绕着李迟舒转圈的方式表达不满,我一开始写下的两口人被迫给修改成了一家三口。
“人是不能生小狗的。”我企图纠正李迟舒,顺便努力在这页笔记上争取到一个没有土豆的二人世界的位置。
李迟舒经过短暂的思索后地回应我:“你当年把它捡回家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那个时候我的想法很简单粗暴——李迟舒的人生是不能没有小狗的,李迟舒需要一只小狗。
好吧。
我义愤填膺地扭头修改了笔记,顺便在心里思考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再次重生到十年前的办法。
想了想又觉得还是算了,再重生一次,我还是会感谢那年在乡下突然出现在李迟舒脚边的四脚怪兽。
并且把它抱回家,再养个十年。
一个健康长寿的李迟舒的养分并非100%地来自沈抱山,其中还必须包含其他别的东西:意外领养的小狗,独自攻克的硕士生涯,沉浸在工作和学术中的快乐——除了沈抱山以外的那些部分也缺一不可。
出发去新西兰的前一天李迟舒不出意外收到傅照岚和桑霖洲的消息,两个人都在想方设法地追问他关于蒋驰此次的行程:出发时间,航班,甚至是酒店房间号。
这俩混蛋在回国之后的几年内飞快地摸清了我们这个家庭的组成部分:话事人李迟舒,太狗土豆以及家庭弟位处于食物链底端的沈抱山。
再加上我们家里这个话事人实在很好说话,傅照岚和桑霖洲两个人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就把蒋驰身边的突破点从我身上转移到了李迟舒身上。
李迟舒望着两个人的消息轰炸陷入了沉默:出发时间和航班即便告知了也没有作用,因为我们包的是一整个私人飞机;酒店房间号更是没有——我早在几年前就为了李迟舒常来度假在新西兰买好了别墅。
我看他不忍心伤那俩人的心,就把手伸出去:“给我,我来帮你回。”
李迟舒有点迟疑有点担心有点怕我不留情面,于是一边把手机给我一边叮嘱:“……你对他们客气点。”
我比了个“OK”的手势。
然后我拿过李迟舒的手机,先后点开他跟傅照岚和桑霖洲的对话框,分别用语音发送了一句“滚”。
两个人渣,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放下手机,看见李迟舒无奈的脸。
我露出一个乖巧的柴犬微笑。
李迟舒已经跟我老夫老妻,不再吃我这套:“不是说好了客气?”
我认为他对我有些偏见:“我这还不够客气?”
话音未落,手机又响起来。
我直接拿我的人脸识别打开了李迟舒的手机——我们在彼此的手机里互为替用面貌,这是我们这个家里多年来一切通讯设备的基本操作,至于这个想法是谁要求并且主动提出的,我认为属于家庭秘密,别人猜不出来我就让他们默认是李迟舒。
接着我点开微信,看见桑霖洲嬉皮笑脸发了条消息过来。
“山哥和小李总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我看着手机没吱声。
“小李总岁岁平安,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婚后更上一层楼!”
雕虫小技。
我把我们婚礼的地点和时间发了过去。
再抬头,看见李迟舒凑过来对着聊天记录更无奈的脸。
“怎么了?”我理直气壮,“我又没跟他说关于蒋驰的事儿。人家祝福咱们呢,伸手不打笑脸人。”
说完冲李迟舒再次谄媚地露出一个柴犬笑容。
当然笑不笑李迟舒都不会舍得打我,他摇摇头,拿过手机:“万一蒋驰不想见他?”
我冲他挤挤眼睛,低头检查他的行李:“蒋驰只是不想见傅照岚。桑霖洲好歹也算我们半个发小,他不会给人太难看。”
李迟舒不明白:“那你的意思,他喜欢的人是桑霖洲?”
“不。”我说,“他喜欢的人是傅照岚。”
李迟舒不懂了。
我理解他的不懂,毕竟在和他的十年里,我没有给过他口是心非的机会。
“已婚的人不要管未婚的人的事情。”我把他推入卧室,“好好想想,咱们婚礼你要怎么布置。”
李迟舒天然有一个创造力丰富的大脑。
他把婚礼现场布置得很有意思,在草坪的进场处准备了两面照片墙,然而非同寻常的是照片墙上并没有我们二人的照片。
关于结婚这种事情,除了主角二人本身,其实大部分宾客对千篇一律的情侣合照并不很感兴趣。
越是这种时候,宾客兴许越会愿意为平日没有耐心阅读的简短文字停留。
在婚礼现场,文字的感染力会强过照片许多。
尤其是当文字是当事人亲手写下的碎片化记录时。
左边的照片墙是我这些年来给李迟舒准备的每一份礼物的剪影,每一个剪影下都有他手写的一份介绍:某年某月某日,因为某事,在某种场景和交谈中,我把礼物送给了他,记忆当时他内心的想法,还有一些对礼物的评价:这个不实用,但好看,所以留下;这个实用,但实在拿不出手,所以放在家里;这个既不实用也不好看,但是是沈抱山熬了几天的大夜亲手做的,所以一直贴身放好并且带来了婚礼现场。
为这些东西他费了不少功夫,光是写那些介绍便利贴就断断续续写了一个多月。
第二面墙则是他少年时代关于我的许多篇日记。很荣幸那些我缺席的光阴里只存在于李迟舒无数篇文字中的沈抱山也能获得出席这场婚礼的权利。
从十六岁开始他写过关于我的日记实在太多,李迟舒挑挑拣拣,好不容易才让这些日记的复印件没从墙上溢满出来。
那天为了给来宾留够时间细细观摩李迟舒对我的喜欢,我安排了提前一个半小时入场,果然不出所料,大半的人聚集在他的日记墙面前,另一半人则去观赏了我的礼物。
我站在不远处跟李迟舒咬耳朵:“好多人都知道是你先喜欢我咯。”
李迟舒握着栀子捧花笑得弯了眼睛:“这很公平。”
我们两个,一个先发夺人,一个后来居上。谁的感情都不能在别人的评判里吃亏。
“李迟舒先生,沈抱山先生。”
蒋驰拿着摄影机全程跟拍,偌大的镜头仿佛在他脸上上了锁,全程就没拿下来过:“请自我介绍一下,你们目前是一个什么身份,又是什么关系呢?”
我抓住李迟舒没有握花的那只手,介绍道:“这位是李迟舒,禾川中峰工科工程技术有限公司CEO,你可以叫他小李总。”
我又指着自己:“这位是沈抱山,全舒建筑设计公司创始人,你可以叫爹。”
“滚。”
蒋驰伶伶俐俐给了我一脚。
念在我身上的西装价格比较昂贵,并且我的大额红包还揣在他此时的兜里,他没有真的踹上来。
但是他刚刚提脚还没放下去,身后就传来一个让人很意料之外的声音:“蒋驰!”
是傅照岚。
这孙子喊的时机不太对,蒋驰正把相机定了时准备过来跟我俩一起拍个合照来着,傅照岚一喊,蒋驰吓一跳,相机落地上去了。
他非常不耐烦地回头,像是早料到傅照岚的到来:“喊什么喊?!人秋雅结婚你在这儿又唱又跳的!”
站在一旁的李秋雅:“……”
土豆背着蜻蜓翅膀从一边跑过来,纯粹添乱地把一只前爪按在相机镜头上。
俩儿子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这时李迟舒忽然喊:“定时要到了!”
我抓着他蹲到相机面前,从兜里猝不及防掏出我特别订制的结婚证——新西兰的结婚证是一张华丽的白纸,我觉得这不够意思,临走前思来想去,找洛可给我订做了两张中国特色红底一寸大头照结婚证书。
然后在洛可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我接过结婚证,早早地将其放进了我的西装里。
当李迟舒戴着订婚戒指和土豆一起看向即将定时结束的镜头那一刻,我掏出那两张结婚证,蹲在他身边,对镜头笑道:
“沈抱山和李迟舒先生,从今天起,是合法结婚,且永不分开,一起变成白发老爷爷的关系。”
土豆的脚下响起镜头定格的声音。
这次我一定会和他一起变成白发老爷爷的。
新婚快乐,李迟舒。永远快乐。
6月9日,晴
爸爸妈妈,我结婚了,在新西兰。
和十六岁时喜欢的人。
沈83生日快乐~
(我以为没签约的文要先审核来着……发早了……算了不管了就当提前庆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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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25沈抱山生贺-是结婚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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