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上课,本该喧闹的课前时分,教室里却出奇的安静,连座位上的学生都寥寥无几。
“那封写完了吗?”
“写完了铭哥。”“我等会儿就去。”
“行,别让人看见了。”
“好嘞。”
陈锡鬼鬼祟祟地走到时久座位前,将提前写好的信放进桌洞里。
虽已入秋,但10月的南方仍带几分暑气,这时候的秋日用来运动锻炼再好不过了。
阳光下的操场熙熙攘攘,学生们有的跑步,有的坐在草坪上大口喘气。
还有15分钟下课,此时,空无一人的教室,终于结束了它这短暂的沉寂。
“好累,好热。”“不喜欢测试,不喜欢800米。”时久瘫坐在椅子上,闭着眼,脸贴着桌面,好似一条快脱水的鱼。
“好啦,这是最后一次测试,之后就不用再跑800米了。”南鹤将头朝向时久枕在胳膊上,目光凝眸深情,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突然时久抬起头,“这是什么?难道又是信?”时久直起身,拿出桌洞里莫名出现的信。
南鹤身体微微一颤,眼神怔怔地看向时久手中的那份封信。
“信……”“打开看看吧。”
“哦。”“好。”
时久将信打开,南鹤的目光看向别处,嘴角不禁绷直。
“南鹤,这封信好像和上一封信是同一个人写的。”
“是吗……”
南鹤用手撑着桌面,缓缓站起身,“我去开一下窗户,透透气。”
南鹤站在窗前,目光看向远处的景物,有一种无形的窒息感从胸口处蔓延开来,堵得她心头发慌。
“南鹤,信上说要我明天在吃完晚饭的时候,去操场的路灯下找他。”
“那你……要去吗?”南鹤微微低下头,淡淡的说道。
时久将信收起,“我不知道。”
南鹤转过身,腰靠在窗台上。她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到时久身上。
“去吧。”南鹤垂下眼睑,目光落在桌面的纹路上,语气听不出情绪,“反正你又不喜欢,不会和他在一起。”
“到时候当面拒绝就可以。”南鹤唇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我陪你。”
时久看向南鹤,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她刚要往前走一步时,肩膀处就被人按住。
“时久同学,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林青淼温柔细腻的嗓音,在时久身后响起。
“青淼什么事?”时久有些疑惑,她记得自己与林青淼没有什么交际,话说得也少。
南鹤双手抱臂默默地站在窗前,眼神看向林青淼时,不禁皱眉,心中的那股不悦又增加几分。
等林青淼走后,时久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手中的信被攥得皱巴巴的,南鹤立马放下手走到时久面前。
“我知道是谁写的了。”时久抬起头,南鹤愣了一下,“是谁?”
“夏子铭和陈锡。”
“我就说……”“这样戏耍别人很好玩吗?”时久低头轻轻笑了一下,声音有些低沉。
“还好青淼告诉我说了。”“要不然明天我们就要白跑一趟了。”
南鹤不禁攥起拳头,她知道夏子铭和陈锡是什么德行。
“老子开玩笑的,你还真当了。”“不是?你不照镜子的吗?”“大姐,你这也太自恋了吧。”
夏子铭仗着自己学习好点,不尊重他人,喜欢恶搞,还随意地对女生的身材进行评价。
“铭哥,你说她明天会去吗?”
“当然,你看她那个样,肯定会去啊。”“我都和兄弟们说好了,明天保准精彩。”
夏子铭回过头,刚踏进班里,就被南鹤狠狠瞪了一眼。眼神中的寒意,让两人都不禁颤了一下。
陈锡坐到座位上,拍了拍夏子铭的肩膀,“铭哥,她这什么意思?敢瞪我们。”
南鹤眼中的寒意没减少半分,陈锡没再敢看她。
夏子铭冷冷地笑了一下,“脑子有问题呗,得亏有时久,要不然我真以为她有病。”
“铭哥……”陈锡慌忙地转过头。
一封信砸到了夏子铭的脸上,他一脸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南鹤。
啪——
“好玩吗?”南鹤冷冷的说道。
夏子铭拿起怀中的信,往后拉了一下桌子。
砰——
夏子铭低下头咬紧后槽牙。
刺啦——
夏子铭站起身,眼神如同一颗钉子,紧紧钉在南鹤身上,“好玩啊,当然好玩了。”他低下头在南鹤耳边说道:“要怪就怪她自己,谁让她惹到我了呢?”
南鹤双目有些赤红,看向那张令她恶心至极的脸,“时久,惹到你了吗?”
夏子铭轻笑了一下,“关你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南鹤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刚要抬起的拳头,就被一只如暖玉的手紧紧握住。
攥紧的拳头被一点一点的掰开,然后十指相扣。
南鹤微微一愣回过头,颤抖的手、硬扯出的笑,让她心里不由得一紧,“时久……”
时久往后拉了一下南鹤,自己上前走了一步,“夏同学,你是高中生对吧?”
夏子铭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南鹤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脸上虽目无表情,但左胸处的那颗心却暴露无遗。
痛……
“我什么意思不重要,你作为一名高三生,心思不放学习上,还搞这么无聊的恶作剧,戏耍别人。”
“这样很好玩吗?”“难怪会有人超过你。”
时久轻轻笑了一下,“我说的对吧,夏子铭同学。”
夏子铭垂在两边的手慢慢攥紧,“有胆你再说一遍。”眼神中透露出燃烧的怒火。
“打人扣20分,你要是一拳下去,这个学期的评优资格就没有了,还会停课一周。”时久低头看向他攥紧的拳头,“你自己想想吧,夏同学。”
“你……”
“都看什么看!一边去。”
时久没再搭理他,转身再次与南鹤十指相扣,“南鹤,我们回去吧。”
“好。”
南鹤牵着时久的手回到座位上,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时久你没事吧。”
时久将胳膊搭在南鹤的肩膀处,“哎呀~当然没事啦,我才不会计较这些呢。”时久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不过我要批评一下南鹤老师,刚才你的理智全都离家出走了吗?”“我要是不拦着你,你就……”
“对不起。”
(我只是……想保护你。)
“算了,下次不许这样了。”时久双手按住南鹤的肩膀,“一定要理智一点啊!”。
“好,我答应你。”(但我还是想教训一下他们。)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南鹤握住时久的手,“走了时久,去吃饭。”
时久摇了摇头,“南鹤你去吃吧,我有点困想在教室里睡一会儿。”
“好吧。”
时久趴在桌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藏在胳膊下的眼眶有些泛红。
窗外的天色晕染开来,好似一条被朱红与靛青浸透的绸缎。
时久偷偷露出一只眼看向窗外,小声呢喃道:“时久你也太自以为是了。”“你长得那么丑,怎么……”
话音未落,教室门被轻轻推开。南鹤提着两个袋子走进来,时久立马闭上眼装睡。
南鹤放缓呼吸,轻手轻脚地拉开椅子。她把面包在课桌一角,转过身,单手托腮,目光沉沉地落在那个假装睡觉的身影上。
睫毛垂下,眼底藏着说不出口的心事。她伸出手,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碰了碰时久的耳尖。
“喜欢……”她的声音温柔得像一阵风,“时久你值得被喜欢。”
“你很好,非常好。”“是我见过最珍贵、最美好的人。”
滴答……
一颗饱满的泪珠出现在课桌上。时久咬紧下唇,不让第二颗落下来。
“以后不许再这样说自己了,”南鹤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会心疼。”
“时久……”南鹤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颤栗。
她被人紧紧抱住,时久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哽咽:“我知道了,南鹤……”
“谢谢你。”
脖颈处划过几滴温热的泪水,南鹤低下头,手臂慢慢收拢,右手轻轻抚摸着时久的背,“不客气,小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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