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晚睡得太迟,一心念着要离开酒店的晏晞反而睡过头了。醒来时,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窗帘缝隙中透进的阳光在地毯上拉出长长的光斑。晏晞呆呆地坐在床上发愣,一头柔软的头发难得翘了几根,他无意识地向上吹了吹,那缕发丝俏皮地晃动了几下。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晏晞一下被惊醒,睡意全无。紧接着,又是一声撞击门的声响,似乎有什么重物砸在了门上。晏晞心跳陡然加速,他赤脚跳下床,下意识地朝门口走去——这酒店里刚出了凶杀案,他可不敢乱开门。
他一边用身体抵着门,一边焦急地望向床头柜。手机!他忘记拿手机了,不然这会儿就可以立刻给盛凛打电话。
“咔嚓——”
是门锁被拧动的声音。晏晞浑身一僵,用尽全身力气压着门板。但门外的人力气更大,门被一寸一寸、不容抗拒地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黑色头盔。
晏晞顿时泄了气,没好气地抬手就往那头盔上挥了一记:“闹什么!吓死我了!”
戚隐侧身挤进房间,动作比他更敏捷。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看见那张明显睡过两个人的大床时,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双床房没有吗?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床,也不嫌热。”
晏晞正想往浴室走,听见这话,回头白了他一眼:“之前是谁非要跟我挤一张小床的?那时候怎么不说了?”
“那不一样。”戚隐的声音透过头盔,显得有些闷,却理直气壮,“我是我,他是他。”
晏晞懒得理他,呵了一声就进了浴室。
等他洗漱完出来,看见戚隐大咧咧地坐在单人沙发上,一双长腿无所适从地伸展着,几乎占满了前面的空地。见到晏晞,戚隐很悠闲地朝他挥了挥手。
晏晞看着那个密不透风的头盔,试图想象底下是盛凛那张冷峻的脸,却发现根本匹配不了。盛凛像一把顶天立地的剑,沉稳、可靠,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而戚隐……虽然恣意又危险,但终归是柔软的。
“你什么时候回宁城?”戚隐看向晏晞,上下打量着晏晞,对方正拿着毛巾擦脸,湿漉漉的睫毛颤巍巍的。
“明天吧,最好能顺路接个客人,赚个油钱。”
戚隐撇了下嘴:“你的顾客不是死了吗,你走得了?”
说到命案,晏晞揉了下鼻梁:“虽然对方很可惜,但这事与我无关,我也负不起责任。”
这一次戚隐咧嘴笑得很开心:“不负责任好啊,走,出门溜达溜达。”
晏晞也有此意,待见到酒店外那辆熟悉的摩托车时,他楞了下:“你车藏哪里?”
这次轮到戚隐楞了,但他很快回道:“租的,到处都是。”
晏晞也没多想,坐上戚隐的车,在这座临时落脚的城市溜达起来了,真别说,逛城市还是骑摩托车好,视野好,车子灵活,哪都能去。
等他们兜风回来,戚隐却没让他回原先那家花园酒店。
“你也不嫌那地方晦气。”他不由分说,把车停在一家看上去明亮不少的新酒店门口。
“可我行李还在那边呢。”
“我去给你拿。”戚隐答得干脆。
晏晞还想再争,戚隐却已经伸手推着他往酒店里走。他不像盛凛那样用强势的语气命令,动作间却自带一股执拗的劲,晏晞拗不过他,只好妥协。
独自骑上摩托的戚隐,并没有径直驶向发生命案的花园酒店。
他拐了几个弯,折进附近一片老破旧的街区,最终把车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跨坐在车上,像蛰伏的猎手般极有耐心地等待着。
将近傍晚,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低着头从一个狭窄的路口走了出来。他几步走到一个卖炒面的摊子前,正要开口点餐。
戚隐不动声色地靠近,停在他旁边,拿出手机贴在头盔旁,假装讲电话,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旁边的人听见。
“你没住到花园酒店就对了……你觉得没关系,警察可不这样认为……你也别把警察想得太厉害,回头查不出来,随便找个替罪羔羊,轻轻松松的事。你真傻,谁还在警察面前说真话,你太天真了……知道了,我去给你拿行李,对,我明天12点去。”
说完这段没头没尾的“电话”,戚隐若无其事地在隔壁摊子买了一根玉米,然后慢悠悠地踱步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那个戴帽子的男人——张维为,拿着刚找的零钱,愣在了原地。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戚隐消失的方向,连摊主递过来的炒面都没接,突然他转身,快步返回了来时的那条巷子。
没过多久,张维为就骑着一辆半旧的电动车,快速朝着花园酒店的方向驶去。
花园酒店虽然恢复了营业,但命案的阴影依旧笼罩着,大厅里空荡荡的,尤其临近午夜,更是透着一股冷清和恐怖。张维为驶入酒店监控范围时,刻意挺直了背,一改路上的小心谨慎,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前台是个年轻女孩,看到他有些惊讶:“张维为?你今天不是没排夜班吗?”
张维为叹了口气,脸上挤出几分疲惫和担忧:“唉,睡不着……还不如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没有?”
第二天一早,戚隐一脸为难地对晏晞说:“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行李……你得自己回去拿了。”
“行吧。”晏晞没多想,爽快地答应了,转身就往花园酒店走去。
晏晞前脚刚走,戚隐后脚就跨上摩托车,引擎发出一声低吼,却不是去办什么“急事”,而是径直去堵盛凛了。他绝不能让盛凛在这个时候出现,坏了他的计划。
几个抄近路的年轻人勾肩搭背地走进一条小巷,嘴里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刚走进巷子深处,就发现前面光线被两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啥情况?”“哥,有人?”“哪个不长眼的……”
巷子中央,两个男人对峙着。一个背对着他们,身形挺拔如松;另一个正面朝着他们,脸上戴着一个冷冰冰的黑色头盔。
“嗯?”戴头盔的男人——戚隐,微微抬起下巴。头盔完美地隔绝了他的表情,却丝毫掩不住那股扑面而来的不耐烦和危险气息。
几个年轻人瞬间噤声,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再说话,极有默契地同时转身,灰溜溜地原路返回。废话,他们或许挺横,但对危险的直觉告诉他们,眼前这两个人绝对惹不起。
巷子里重新恢复安静。
“说吧,特意找我出来做什么?”盛凛的声音冷静地响起。因为要在晏晞面前维持“双重人格”的谎言,昨天他不得不刻意避开。
面对盛凛的提问,戚隐嗤笑一声,反问:“你不该知道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场好戏正在上演,”戚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的颤音,“你别想插手破坏。”
“你又做了什么?”盛凛语气骤冷,推开戚隐就要往外走。
戚隐立刻闪身挡住他的去路:“我会紧紧跟着你。大不了,我们一起出现在晏晞面前。”
“那又如何?”盛凛停下脚步,冷冷地反问,“你拿他威胁我?”盛凛说到后面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那你为什么从一开始要默认这个谎言?”
盛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沉肃,他猛地抬腿朝戚隐踹去,动作又快又狠,却被戚隐敏捷地侧身躲开。
“戚隐,”盛凛的声音低沉,带着最后通牒的意味,“等你到三十岁,我不会再管你。”
戚隐咧开嘴,沉闷的头盔里并没有弱化他的嚣张笑声:“哈哈哈哈哈,你真是我的好哥哥啊。”
狭小的巷子里,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剑拔弩张,紧绷的气氛几乎凝滞了空气。
而与此同时,晏晞已经再次踏入了花园酒店的大堂。晏晞的行李很简单,就一个黑色的背包,他单肩背着走下来。
边走边给盛凛留言。
晏晞:盛哥,你东西还在,我帮你拿下来了。
见盛凛没回复,他又给戚隐发了信息。
晏晞:花园酒店里的行李我都拿走了,我去办理退房手续。
两条信息发完,晏晞正好站到了前台。
“408退房。”
前台姑娘刚要办理,忽然旁边跑来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把客人架住。
“晏先生,跟我们走一趟。”
被架住的宴席明显感觉不对,他有丰富的被冤枉经验,当下回道:“我办理退房,不然钱会被扣去。”
“你们陪吗?”晏晞追问了一句。
准备带他离开的两个便衣警察不再强制把他带走。
“快点。”
5分钟后,晏晞坐在了警车上。
“为什么抓我?”
“晏先生,你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找你了解情况。”
“了解什么情况,不是都了解清楚了吗?”晏晞的手指抠着自己的掌心,他现下工作顺当,债也还得差不多了。估计下月就可以开始攒钱了,如果配合调查,每天至少损失200元。
“你们不要胡乱抓人。”
“刚刚有个人给张国富的手机发了一个信息。”
两个警察拿出一张打印纸条,上面写:晏晞,22岁,孤儿,长相佳。这个货什么时候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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