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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同榻之囚

绝对的黑暗并未持续太久。

禁闭室的金属门再次滑开时,进来的不再是沉默的医务官,而是两个表情冷硬、眼神锐利的亲卫。他们没有给我任何询问或挣扎的机会——当然,我也无力挣扎——一左一右将我粗暴地架起,拖出了这间冰冷的囚笼。

我的双脚虚软地拖在光滑的金属地板上,身体像一件破败的行李被随意搬运。剧烈的颠簸引发了我喉咙深处无法抑制的痒意,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点点殷红溅落在擦得锃亮的地板,留下触目的痕迹。

他们没有将我带回指挥室,也未投入更深的牢狱。穿过几条戒备森严、只有高级军官才有权限通行的内部通道,我被带入了一个与军营格调截然不同的地方——凌霜在旗舰“霜煌号”上的私人寝居。

房间宽敞,却依旧透着冷硬的军事风格。金属墙壁,简洁的线条,唯一的装饰是床头悬挂着一柄她早年使用的、如今已成纪念品的仪式军刀。这里的气息与她浑然一体,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一丝冰冷的孤寂。

“从今天起,你住这里。”凌霜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她走了进来,随手关上房门,将亲卫隔绝在外。

我靠在墙边,几乎无法站稳,惊愕地看着她。

她走到房间中央,目光扫过我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最终落在那张宽大、看起来同样冰冷的金属框架床上。

“你睡这里。”她指了指床。

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把我从禁闭室提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睡在她的床上?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弧度:“怎么?以为我会让你睡地上?”她一步步走近,直到我们之间呼吸可闻,那双冰紫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感——恨意、愤怒、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

“沈清辞,你的命是我的。”她一字一顿,声音低沉而危险,“你的生死,你的自由,包括你睡在哪里,都由我决定。”

她抬起手,冰凉的指尖划过我脸颊上那道尚未愈合的灼伤,动作带着一种审阅所有物的意味,既轻蔑,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流连。

“你不是想解释吗?不是想说从未想过抛下我吗?”她的呼吸喷在我的颈侧,带着寒意,“那我就把你放在身边,放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要亲眼看着,你这张嘴里,到底还能吐出多少谎言!我要看着你,在我的眼皮底下,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凌霜煞气值:990/1000】(状态:高危,偏执占有)

她将我禁锢在了她最私密的空间里。这不是宽容,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囚禁,一种更极致、更令人窒息的控制。她恨我,恨到骨子里,却又无法忍受我再次脱离她的视线,哪怕一秒。这种矛盾,化作了将她自己和我一同捆绑在这间寝居里的枷锁。

我被扔到了那张床上,虽然比禁闭室的地板柔软,却感觉更加冰冷。她则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不远处,开始处理堆积的军务电子板,仿佛我只是房间里一件不起眼的摆设。

然而,夜晚才是真正的煎熬。

“咳……咳咳……”我在睡梦中被胸腔的剧痛和无法抑制的咳嗽惊醒,整个人蜷缩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病号服。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壁灯。凌霜还坐在那里,军务电子板的光映照着她冷硬的侧脸。她没有动,甚至连目光都没有转过来,只是在我咳得最撕心裂肺的时候,握着电子板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当我因噩梦而无意识地颤抖,发出压抑的呜咽时,她会突然站起身,动作带着明显的烦躁,在房间里踱步,最终停在我床边,用那种冰冷刺骨的目光盯着我,直到我被她看得清醒过来,她才冷哼一声,重新坐回椅子上。

她从不安抚,从不同情。但当我痛苦不堪时,她会粗暴地给我喂水或是用近乎禁锢的方式强行压下我的咳嗽,动作毫无温柔可言,却又带着一种奇怪的、不容置疑的掌控。仿佛在说:看,没有我,你连平稳的呼吸都做不到。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卡尔·莫里亚蒂的身影出现在了寝居门外。他是唯一被允许在这种时候靠近这里的人。

“元帅,关于上次边境异常波动的补充报告,以及舰队内部人员清查的初步结果,需要您过目。”他温和的声音透过门传来。

凌霜皱了皱眉,似乎被打扰了很不悦,但还是起身去开门。

卡尔站在门口,目光第一时间就越过凌霜的肩膀,落在了蜷缩在床上的我身上。他脸上那惯有的、得体的微笑僵硬了一瞬,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阴鸷与嫉恨。

“他……”卡尔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在这里,会不会影响元帅您的休息?毕竟您的安危关系到整个舰队……”

“我自有分寸。”凌霜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接过他手中的电子板,“还有事?”

卡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毒蛇的信子,冰冷而危险。“没有了。只是希望元帅……多加小心。”他意有所指地说完,躬身行礼后离开。

门重新关上。

凌霜拿着电子板,却没有立刻回到座位。她站在床边,低头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卡尔的出现,显然再次提醒了她我的“叛徒”身份,以及将我留在身边所承担的风险和……非议。

“麻烦。”她低声啐了一口,不知道是在说我,还是在说这复杂的局面。

就在这时,旗舰突然进行了一次剧烈的战术规避,整个船体猛地倾斜!我本就虚弱地靠在床边,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甩了出去,重重摔向冰冷的金属墙壁!

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到来。

一只有力的手臂猛地揽住了我的腰,将我狠狠拽了回来。我撞进一个带着冷冽气息和淡淡煞气的怀抱。

凌霜紧紧地抱着我,因为用力,她的手臂甚至在微微颤抖。她的心跳隔着军装传来,快而有力。

几秒钟后,规避结束,船体恢复平稳。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任由我无力地跌坐在地。她后退一步,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和愠怒,仿佛刚才那个下意识保护我的人不是她自己。

“废物!”她厉声骂道,不知道是在骂我的虚弱,还是在骂她自己刚才的本能反应。“连坐都坐不稳!”

她不再看我,快步走回座位,重新拿起电子板,但指尖的微颤却泄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我坐在地上,靠着床沿,剧烈地喘息着,感受着腰间残留的、她手臂的力度和温度。

【凌霜煞气值:985/1000】(状态:高危,剧烈波动)

坚冰正在从内部龟裂。恨意依旧是她情感的主流,但那被强行压抑的、更深层的东西,正在这同榻而囚的极端环境下,悄然浮现。

我知道,卡尔的阴影并未散去,他绝不会坐视我与凌霜之间这种畸形“关系”的发展。而凌霜自己,也在这恨与某种无法割舍的执念中,备受煎熬。

这场发生在元帅寝居内的、无声的战争,远比外界的炮火更加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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