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原封的父亲傅朝辉比他的母亲柴芯乐要大十岁,柴芯乐以前一心系在傅朝辉身上,哪怕把傅原封交给保姆照看都要跟着傅朝辉出国照料他。
婚姻中总要有一个人付出得多,柴芯乐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付出多的人,她觉得自己为傅朝辉都甘愿做一个家庭主妇了,对方理当感恩,好好在感情上回馈她。
可是她失望了。
傅朝辉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事业狂,他并没有出轨等拈花惹草的行为,但他最大的问题是他的爱人其实只有工作。
初相识时,柴芯乐感叹能遇到这样帅气优秀又有事业心的男人,热恋期还没过,她就火速嫁给了这个忙到一天只有几小时能陪她的男人。
她想着,男人事业初期嘛,忙一点是能理解的,对方又给了她承诺,等事业走上正轨了他肯定就能陪自己了。
然而,男人在事业上勇攀高峰,毫无止境,一年又一年。
他们之间开始爆发争吵,傅朝辉不理解她所谓的感情,他觉得两个人既然都结婚生子了,感情这件事已经由人生选题中划去,剩下的当然只有事业上再创辉煌。
男人都渴望建功立业,但是钱总是赚不完的。
他觉得柴芯乐与自己赌气是无理取闹,钱他管够,也不局限她每天做什么,可她还是不停在作,一把年纪了还在嚷嚷着什么爱情。
柴芯乐真正感到绝望,是在她搬出傅原封后。高考过后他们就想让傅原封出国,但是傅原封拒绝了,他坚持要留在国内,两人后来也随了他去,只是这时候儿子都20岁了,她说他们该回国陪陪儿子,国内现在发展得也很好,回去一样是前景大好。
傅朝辉却想也不想就否定,他说都成年了还陪什么,傅原封该有他自己的生活。
听起来好一个慈父,柴芯乐心却凉了大半,她花了二十多年才看清,傅朝辉其实是个只爱自己的人,他对傅原封是淡漠的,对她是负责任就算完事的。
柴芯乐难得执拗了一回,坚持要回国,傅朝辉对她情绪稳定得仿佛死了一般,他让她别再扯他后腿,要回她自己回。
万念俱灰的柴芯乐提出离婚,傅朝辉一句随便,国内的傅原封天就塌了。
傅原封小学时期开始就没再与父母有过现实上的接触,他们请了保姆照顾他,柴芯乐经常给他打视频电话,每次都说再过一段时间,等爸爸忙完他们就回来。
这一等就是很多年,他却觉得,无非就是时间久了点,他们总会回来的,那时候他就已经能养他们了,也是不错的生活。
直到他接到柴芯乐的电话,电话那端的女人心碎哭泣,悲伤诉说着自己浪费了二十多年,选择了一个不对的人。
当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期望破灭,走向终结其实是一件好事,大家都不再拖累彼此,开始新的人生。只是想想人生最好的时间都已过去,到底是心有不甘。
柴芯乐拉扯着傅朝辉,也拉扯着傅原封,那一段时间傅原封频频缺课,失眠心痛,他希望他们能和好,最后等来的却是一纸尘埃落定。
他们到底是离婚了,两个人连国都不回,让傅原封去处理溪清市卖掉的房子,那笔钱归他所有。
当他从溪清再回学校,他成了一个没有家的人,那时候他看到等在他宿舍楼外的梁安绮和宋嘉慕,两人拿着一个蛋糕,故意忽略了他憔悴的脸,对他说生日快乐。
他也不过生日,以前是自己过没意思,结果后来就一直是一个人了,这一年的这一天确实是他的生日,可是柴芯乐也忘了,临到了,是他最没想到的两个人来给他过。
那一天两人也没说太多,不过他们给他的祝福意思很明显,他们祝他往后的每一年都越来越好,就是让他向前看,他的人生还很长。
那一次梁安绮送给他一大罐棒棒糖,各种口味的五彩缤纷,叮嘱他一定要吃。
此后的几年,他的生日他们都帮他过,宋嘉慕出国后,梁安绮也会在这一天找借口叫他出去吃饭。
说感谢肯定是感谢的,毕竟那是他现有人生中最难熬的一段时光,即便当时的他认为这两个都是家庭幸福的人理解不了他的痛苦,但是他们的陪伴和鼓励还是给了他一些力量,帮助他快速走了出来。
所以在他心里,他一直很想给梁安绮好好过回生日。
梁安绮本来正悠闲吃蛋糕,听到他说父母离婚这手顿时再下不去了。
她忽然间意识到,身为夫妻,她却到现在也没有问问他那边的家人情况,这着实不应该。
这个时候再安慰太迟,都已经过了那么些年,她想了想,问:“那那一罐棒棒糖你好好吃了么?”
傅原封看着她,目光深了几许。
当年的梁安绮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送他那罐棒棒糖的呢?他从她老家的街坊那里打听到,梁父在梁安绮小的时候对她还不错,不过当开始上学后,梁家经常发生争吵,梁父认为梁安绮不需要上那么多学,他自己本来就只上过小学,梁安绮又是个女孩,只要她成年后找个婆家走了就是,于是每一笔上学支出的钱都很难轻易从他手里拿到,父女俩的关系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不好。
换做是他,傅原封觉得,梁安绮很可能是希望那两人离婚的。梁安绮的生父是一个检察官,可惜心肌梗塞去世得早,母亲一个人带着她在那个世道有些艰难,所以听人介绍找了个男人来做母女的依靠。
那时候的他懂得了,梁安绮天生的气质是哪里来的,她甚至很早熟,知道自己的身世,看着母亲和一个远不如自己生父的人在一起,日子也并没有变好,那种纠结心态必然会有。
他微笑:“吃了。”
那罐棒棒糖伴随了他整整一个学期,每天一支,在他苦涩的时期将其努力冲淡。
“挺好。”梁安绮也微笑,“我觉得吧,有些人在一起反而痛苦,离婚还是种解脱,可以开始新生活,说不定各自都会有更光明的未来。”
早已认清这一点成熟后的傅原封予以肯定:“你说得对。”
“那你父母现在看来各自都过得不错吧?”
“嗯,他们还是在国外,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业。”
“哦。”梁安绮终于有心情继续动蛋糕,不过这次她叉起一块,探身伸长手臂递到了傅原封面前。
傅原封看看蛋糕又看看她,一时没有动作。
梁安绮后知后觉以为对方是嫌弃自己刚刚吃过,紧接着想到之前说的那些上,哪怕她愿意相信他对自己的感情,但是避过的亲吻还历历在目呢。
“算了,你还是等会自己吃吧。”
她这么说着往回撤,傅原封却在这时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睛落在她的身上,张嘴将那小块蛋糕吃掉。
梁安绮被他的视线看得心跳加快,也不知道自己脸红了没,但确实感觉到脸热。
“很好吃,谢谢。”
他吃完了,才松开她的手,梁安绮缩得很快,这下想到他刚才唇就挨着叉子,自己非常不好意思再用下去。
她索性放下,故作镇定地开口问:“你是不是有亲密障碍啊?”
傅原封眸光一闪,“为什么这样说?”
“上次你明知道我想干什么却躲了,细想想我们根本不够亲密,而且你在骗我,你根本不打呼噜。”
傅原封垂眸,他对这些事实无法否认。
可他哪里是不想,喉结滚动了下,他道:“……是有点。”
他有点想问“你介意么”,到头来没说出口,毕竟她要是介意,他也无法做什么。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在梁安绮意料之中,她反而又问:“为什么?”
为什么有亲密障碍?这种问题其实答案很明显,要么天生要么后天,后天多半是有原因,还是那种比较不好的事情导致的ptsd。她觉得结婚以前他们肯定就说过,再说一次未免又揭伤疤,可谁让她失忆了,架不住好奇,她还是问了。
傅原封:“……大概是先天的。”
“大概?”
“额。”
“你没有和其他女孩子接触过么?”
“没有。”
“那……”梁安绮眼神一变:“我不会是你的初恋吧?”
傅原封眼睫扑闪,避开了与她对视:“是。”
梁安绮心里长长嘶了一声,面上不动声色,“那我呢?你是我的初恋么?”
“不是。”
面对傅原封的斩钉截铁,梁安绮眨眨眼睛,反正她什么都不记得,就当以前的人不是她好了。
她在餐桌下面蹭了蹭他的腿,在他看过来时冲他笑,“那我还蛮荣幸的嘛。”
傅原封没有闪躲,他坐得笔直:“是我的荣幸。”
梁安绮以为他说的是两人从相恋在一起走到了结婚,这样一看他确实更幸运,她点点头,心情愉悦地叉起一块蛋糕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从嘴巴传递到了心脏,之前的不好意思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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