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放在墙角处的垂丝茉莉正在开花,丝丝缕缕的小白花纯洁又无暇,看着似有个小仙女立在那里,脆弱又美丽。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梁安绮视线定在那一角,看着看着,开口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跟人身体接触啊?”
傅原封则望着另一角,落地窗上映射出他们的身影,他们像一对真正的爱人,穿着同款的衣服,相互拥抱着彼此。
他的手臂微微收紧,“是,对别人是,但对你不是。”
“那你刚刚怎么那种反应?”
“因为……我太惊讶了。”
惊讶?梁安绮感觉到他手臂的收紧,猜测他估计是被自己惊到了,没想到她真能抱到他。
他确实有在放松,肢体不再僵硬,这时候反而她变得有点不自在,这种被整个包裹住的感觉让她身体发热呼吸加快。
亲密是亲密,可只是抱抱而已,比起已经是夫妻的他们,这样小小的动作为什么会让自己的身体产生这样的反应,她不解。
最后她找到了原因,估计是失忆了一切都忘了,身体也处于一切归零的状态,她的丈夫在她这里已经相当于一个陌生人,她得重新熟悉他,和他培养感情才行。
是了,第一次和异性拥抱,这样的反应就很正常,梁安绮找到了答案,自然不会告诉傅原封,她只想默默努力,把他们之间消失的感情弥补回去。
于是她轻轻蹭了蹭他的脖颈,问:“那你喜欢我这样抱你么?”
她连他的喜好都得重新摸清楚,好对症下药。
傅原封感受着怀里的温热柔软,嗓音柔了下去,“嗯,喜欢。”
梁安绮笑:“那我以后多这样抱抱你。”
傅原封手向上,抚摸着她的脑袋,整个人如同置身云端,什么疲累烦恼,都在这个拥抱中消弭无形。
他嘴上不轻不重地说着:“好。”
心里却说:求之不得。
-
梁安绮发现他确实喜欢,因为这之后他都相当主动。
器械没能用多久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傅原封完全代替了它,他总是站在前方目光殷殷地等着她,等她快到了,他就张开双臂,将她抱个满怀。
如果说最开始梁安绮还会感到心旌摇曳,时间一久,她的感觉完全变了,她越看他们这样子越觉得像是父母鼓励自家小孩学走路,什么旖旎啊温情啊通通因此而变质。
主要是她太想能够自由行走了,时间拖得越久她越是急躁,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外在,只想早点结束这样的日子。
不过这样做的效果肯定是有的,在回来两个月的时候,她能够脱离轮椅,借着助行器慢慢行动了。
脱离轮椅的那天,傅原封为她庆祝,他开了瓶红酒,不过只给梁安绮喝牛奶。
梁安绮倒不是多想喝红酒,她只是不服,“我现在应该能少喝一点吧。”
在这件事上,傅原封格外强势:“不行,要等完全康复后。”
梁安绮小小切了一声,为身体好她知道,也就没有再纠缠,只是她还是敏感察觉到,傅原封并不是多高兴。
“你怎么了?我觉得你不太开心。”
傅原封并不意外被她发现,她一直不就是这样。
他没有隐瞒:“我高兴你能早些康复,但又因此不太开心。”
“为什么?”
“因为,”傅原封看着她,“我没有抱抱了。”
“哈?”梁安绮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但是对上他的眼睛,她知道了他是认真的。
她想起今天脱离轮椅后她也不让他扶坚持自己走,当时看他一阵沉默,现在想来他那时候起估计就开始介意了。
她感到好笑,“既然如此,那我其他时间补给你,这样可以么?”
傅原封垂下眼睫,“可以。”
他第一次体会到那句话,“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如果他一直闷着不说,她根本不会知道,除了他自己心里难过,什么也不会得到。
就像前面那些年,她连他喜欢她都不知道,对他也不会有多余的目光,暗恋,实在是一件很蠢的事。
看着他弯起的嘴角,梁安绮忽然意动,她道:“说起来我现在好很多了,是不是可以再给我讲一部分以前的事了?”
傅原封抬眸,眸光变深,“你想知道些什么?”
“讲讲我们之间的事好了,我们怎么认识的?”
傅原封拿起酒杯,与她碰了一下,“好啊,我告诉你。”
“我们高中时候认识,那时候在溪清中学就读,你是转学生。”
“转学生?高几转的?”
“高二。”
梁安绮果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静静听他说。
“你是高二上学期转过来,那时候刚开学了一段时间,你是唯一的转学生。”
“你性格很好,很快就适应了新的环境,与大家关系都不错。”
梁安绮丝毫不意外,听起来不违和,她追问:“然后呢?”
“我是后来才认识你,那时的我内敛而孤僻,不怎么与他人来往。”
高中时期的傅原封除了梁安绮,班上人都很了解他了,他总是独来独往,沉默寡言,说不起眼很多时候确实没有存在感,但有些时候又格外显眼,他在的地方气压会莫名变低,不是没人想靠近他,而是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屏障,让一般人不敢真的去和他过多搭讪。
而且傅原封的身上也有一些奇怪的传闻,很多人私下传他其实脾气很不好,污蔑保姆辞退人家不说,校外抽烟喝酒打架斗殴样样都沾。
傅原封家离学校很近,很多人煞有介事地说,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后面变得很夸张。
“你真的那样么?”梁安绮问。
傅原封摇头,“不,我不抽烟,酒也很少喝,打架斗殴更是没有的事。”
“那保姆是怎么回事?”
傅原封看着她,将自己从来没有对别人说出口的事娓娓道来。她其实一直有种她自己不自知的魔力,每当她好奇地盯着人询问什么,被问的人总是觉得她是令人安心的可靠的,不会随便把秘密告诉其他人的,也不自禁地会向她诉说。
“我小学时候父母都出国了,请了个保姆照顾我,那个保姆以为我年纪小不懂事,偷我家的东西变卖,克扣我的生活费,被我取证告诉了父母,于是她就被辞退了,辞退之后她来家里闹过,说是我嫁祸她,她闹了几天,这件事后来就一直跟随着我。”
“怎么这样,那你后来换了保姆么?”
“没有,我后来再也没请过保姆,一直自己住。”
梁安绮沉默,她想得到,小时候被那样闹腾,恐怕会留下心理阴影,更可能很小就失去了对人的信任,那他后来的性格也就解释得通了。
“你父母后来回来了?”
“没有。他们只在我大学时候回来过一次。”
“啊……这么多年都在国外,只留你一个人?”
“嗯。”
傅原封说着的时候语气淡淡的,看起来并不在意,随后喝了口酒。
“那你很厉害啊,从小就自己生活,自理能力超级棒。”
“你也很棒。”
“哎?我?”
傅原封点头,“你和我差不多,我听说你小时候也是自己在外生活,后来转学到溪清市,也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是嘛。”梁安绮笑了笑,拿起自己的牛奶跟他碰,“那我们都很棒,敬我们。”
傅原封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微微勾起了唇角。
他喝完,看着她,她果然连机会都不给他,旁的人可能这样喝牛奶会在嘴边留下一圈痕迹,她喝得特别仔细,只有那双唇看起来更红了些。
他垂下的目光隐藏起晦涩,听见她又问:“你还没说学校的事呢,我们怎么认识的?”
梁安绮除了让人想跟她说话的本事,还有一项,那就是谁在她眼里都一样。
别人怵老师怵长辈她不,看到不好惹的人绕道走她不,所以在别人不敢靠近傅原封的时候,她也不。
傅原封真正注意到她的时候是一天放学,她是留下值日的那个,而他睡觉忘记了时间,直到被她叩着桌面叫醒。
“喂,傅同学,你该回家了。”
那时候学校有一部分借宿,一部分家近的住在家里,梁安绮是借宿生,她知道傅原封的家很近。
这就代表,她早就听到了很多关于他的传闻,但是她什么都没说,看他也是淡淡的。
傅原封当时真的有点睡麻了,起来的时候没站稳,梁安绮抓着他的手腕扶了一把。
少年人第一次被异性碰触,他表面镇定,走的时候大步流星,可是那块被抓握过的地方像是有个烙铁一直在上面,异样的感觉折磨了他一夜,到第二天,他下意识去关注她。
“就这样碰了你一下而已,你是不是,太纯情了?”梁安绮听完,促狭地调侃他。
傅原封转着酒杯,看她:“那你,不喜欢纯情的么?”
梁安绮闻言还真想了想,最终得出了结论,“嘶,我还真……不知道哎。”
梁安绮的第三大特点——认真,又带着毒辣的诚实。
她继续问:“那你那时候就喜欢我了?”
傅原封否认:“不是。”
“哦?”
“今天就说到这里。”
“啊?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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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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