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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好”

深秋的夜,风裹着影视城角落的尘土,卷过临时搭建的化妆间铁皮屋顶,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谁在暗处低低地哭。

辞也缩在最里侧的板凳上,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尽量把自己藏在阴影里。身上的戏服还是湿的,方才那场淋雨戏,导演要求“真实”,消防水管直接往身上浇,深秋的水带着刺骨的凉,浸透了里衣,此刻贴在皮肤上,寒意顺着毛孔往里钻,冻得他指尖发僵,却连动一动的勇气都没有。

他手里攥着一本皱巴巴的群演脚本,纸页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上面用蓝黑钢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此处眼神应卑微”“脚步放轻,符合侍从身份”“台词语速放缓,藏住紧张”。这是他熬夜改的,哪怕只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背景板,他也想演得像一点。

可这份认真,在别人眼里不过是笑话。

“砰”的一声,化妆间的门被踹开,副导演满脸不耐烦地闯进来,目光扫过一圈,最后落在辞也身上,唾沫星子随着怒斥喷出来:“辞也!你他妈杵在这儿等死呢?下一场戏马上开始了,还不赶紧去候场!”

辞也猛地抬头,眼底还残留着方才淋雨时强压下的红雾,他慌忙起身,凳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对不起,张导,我马上就去。”

“马上?”张副导演上前一步,抬手就想推他,指尖刚碰到辞也的肩膀,又像是嫌脏似的收了回去,“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吧?当初让你识相点,你偏要装清高,现在好了,从男四降到群演,还敢磨磨蹭蹭?”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辞也最敏感的地方。

他签的是家小得不能再小的经纪公司,三个月前好不容易拿到人生第一个有台词的角色——古装剧《京华梦》里的少年将军,戏份虽不多,却是他拼了半条命试镜来的。可进组没几天,制片人就找过来,话里话外暗示他“懂事点”,才能有更好的资源。他当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第二天就被通知换角,理由是“演技不符”,转头就被塞进了群演堆里,成了任人呼来喝去的背景板。

圈子就是这样,没权没势,连坚持本心都成了原罪。

辞也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得他清醒了几分。他低着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候场。”

“知道就赶紧滚!”张副导演啐了一口,又骂骂咧咧地转身,路过道具桌时,顺手扫掉了上面一个空饭盒,饭盒摔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巨响,在寂静的化妆间里格外刺耳。

张贺翔向外走去,留下满室的灰尘。

辞也缓缓松开拳头,掌心留下几道红痕。他低头看着自己湿透的戏服,又看了看脚本上那些认真的批注,鼻尖忽然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他赶紧抬手抹了一把,逼着眼泪缩回去——在这地方,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只会让人更看不起。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转身去候场,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伴随着淡淡的檀香,不似剧组里常见的廉价香水味,清冽又干净,像深山里的清泉,混着一点墨香,缓缓漫了过来。

辞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

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戏服,衣摆上绣着暗金的缠枝莲纹样,针脚细密,在昏黄的灯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长发用一根羊脂玉簪松松束起,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些许眉眼,却挡不住那份惊心动魄的好看。他身形清瘦,肩背挺得笔直,带着一种戏子特有的疏离感,仿佛置身于这满室的杂乱与尘嚣之外,自成一方天地。

“好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当辞也还在心里嘀咕时候,剧组却因为符伶俜的到来而震惊。

符伶俜的目光没有停留,缓缓扫过化妆间——斑驳的墙壁,堆在角落的破旧道具,散落在地上的饭盒和纸屑,最后,落在了辞也身上。

他的视线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先是落在他湿透的戏服上,掠过他攥得发白的指尖,最后停在他泛红的眼眶上,停留了几秒,才缓缓移开。

“张导。”符伶俜开口,声音清润,像玉石相击,没有刻意抬高,却瞬间压过了窗外的风声,让整个化妆间都安静了下来。

刚走到门口的张副导演浑身一僵,回头看到是符伶俜,脸上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换上了谄媚的笑,快步走过来:“符先生,您怎么来了?您不是拍完今天的戏份了吗?累不累,我这就叫人给您备热茶去。”

符伶俜没理会他的殷勤,只是微微侧身,目光再次投向辞也,语气平淡无波:“他犯了什么错,值得你如此动怒?”

张副导演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辞也,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道:“没、没什么,就是这小子不懂事,拍不好戏,我训他两句,让他长长记性。”

“哦?”符伶俜挑了挑眉,眉尾微微上挑,带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方才那场淋雨戏,我在监视器后看了。他跪在泥里,被水浇了十分钟,脊背没弯,眼神没散,比某些拿着高片酬却只会念数字的主演,认真得多。”

这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张副导演脸上。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想说什么,对上符伶俜的眼神,却又把话咽了回去。谁都知道,符伶俜虽然低调,却极有分量,连投资方都要给几分薄面,他一个小小的副导演,哪里敢得罪?

“是是是,您说得对,是我太急躁了。”张副导演陪着笑,偷偷瞪了辞也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让辞也心里一紧。

符伶俜没再看他,缓步走向辞也。月白色的戏衣扫过地面的灰尘,却仿佛自带洁净的力量,丝毫不染。他停在辞也面前,比辞也高出小半头,辞也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眉眼。

近距离看,符伶俜的五官很精致,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瞳仁漆黑,像盛着漫天星光,却又藏着一丝深不见底的沉郁,让人看不透。

辞也的心跳得飞快,紧张得手心冒汗。他想说点什么,比如“谢谢”,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忽然,符伶俜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他冻得发红的耳廓。

那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到皮肤的瞬间,辞也浑身一僵,像被电流击中,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被符伶俜轻轻按住了肩膀。他的力道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

“冷吗?”符伶俜的声音放低了些,褪去了方才的冷淡,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像月光落在心尖上。

辞也怔怔地看着他,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蚋:“不、不冷,谢谢符先生。”

符伶俜看着他这副倔强又怯懦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收回手,转头对身后跟着的助理低声吩咐了一句:“去把我的披风拿来。”

助理应声而去,很快就拿来一件深灰色的羊毛披风。

符伶俜接过披风,伸手披在辞也肩上,动作自然而轻柔,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他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辞也的脖颈,那点微凉的触感,让辞也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穿上,别冻坏了。”符伶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披风裹在身上,暖意瞬间包裹住冰冷的身体,驱散了大半寒意。辞也低头看着身上的披风,上面还残留着符伶俜身上的檀香,那味道轻轻笼罩着他,让他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

“谢、谢谢符先生。”辞也再次道谢,声音比刚才稳了些,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符伶俜没说话,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脚本上,视线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批注,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赞许,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转身走到道具桌旁,拿起一个干净的搪瓷杯,从自己带来的保温壶里倒了一杯温水,递到辞也面前。

“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辞也连忙双手接过,杯子里的温水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他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不敢抬头看符伶俜,只能盯着杯子上的搪瓷花纹,脸颊微微发烫。

化妆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声,和辞也喝水的细微声响。

张副导演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只能悄悄溜了出去。

符伶俜靠在道具桌上,双手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辞也。他的目光很平和,没有审视,没有轻蔑,只有一种淡淡的观察,在观察他有没有认出自己来。

辞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喝完水,把杯子递回去,小声问:“符先生,您……您怎么会来这里?”

“刚拍完戏,路过。”符伶俜接过杯子,放在桌上,语气平淡,“听见里面有声音,就进来看看。”

他顿了顿,又问:“你叫辞也?”

“是。”辞也连忙应声。

“辞去的辞,也是的也?”

“嗯。”

符伶俜轻轻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辞也……”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像是戏文里的唱词,温柔又好听。他看着辞也,忽然问:“你很想演戏?”

辞也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眼底瞬间亮起一束光,那是对梦想最纯粹的渴望,藏不住,也掩不住:“想,我想好好演戏,想站在聚光灯下,让别人看到我。”

他说这话时,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像一株生长在石缝里的野草,哪怕环境恶劣,也拼命地向着阳光生长。

符伶俜看着他眼底的光,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浅,却像冰雪消融,瞬间柔和了他周身的疏离感,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温暖起来。

“想站在聚光灯下,不难。”他缓缓开口,声音温柔而坚定,像在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我带你。”

辞也猛地抬头,怔怔地看着符伶俜,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带你站上聚光灯中央,”符伶俜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而有力,“无人再敢轻辱你。”

窗外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户,洒在符伶俜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站在那里,像一道光,穿透了辞也身处的泥泞与黑暗,直直地照了进来。

辞也望着他,眼眶又一次红了。这一次,不是因为委屈,也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突如其来的、近乎奢望的希望。

在这个寒意彻骨的深秋夜晚,有一个叫符伶俜的人,对他伸出了手,说要带他走向星光。

风从窗外吹进来,卷起地上的纸屑,也吹动了符伶俜月白色的戏衣。辞也望着他眼底的温柔,仿佛被蛊惑了一般,缓缓地,点了头。

“好。”

一个字,注定了往后半生的纠缠与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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