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清晨7点30分,一个栗子头的人出现在兰都市区。
早晨的兰都街头巷尾的各个咖啡馆热闹非凡,飘散出来的咖啡味和可颂的香气,哐哐驶过的百年电车穿梭在古老的历史遗迹和现代建筑之间,整个城市就这样醒来了。
栗子抱着一袋可颂,在一座雕像前面停下脚步,他每次经过这个人都会这样看他。他一手执宝剑,一手捧经书,听说是兰都最古老的雕像,但是来历已无法考证,面目已经模糊。今天下雨,雨水从雕像头顶沿着身体滑落,很快和下面匆匆的上班族脚步溅起的雨水融为一体。
栗子仰头看了一会,继续走。
拐过七转八弯的胡同,到了一个三层木质别墅门前停下,门有一个小提琴店招牌,他敲了敲门进去。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坐在椅子上,用埃诺语对他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朱诺会一些埃诺语,让栗子本能地感到亲近。
内部不大的空间里挂满了各式各样店小提琴,桌上还有半成品和一些黑色打石头雕塑,朱诺正在木头工作桌上喝咖啡,手上有松香和木屑。栗子把可颂递给了朱诺。
“他起床了吗?”
“没有。”
“我去看看。”栗子上了楼,经过自己房间之后又上了一层,到了阁楼,轻轻推门进去。
阁楼间三角的天花板,略显逼仄,陈设简单。床上窝了一个人,被子外冒出了几缕显眼的红色头发。
被子轻微地起伏,栗子盯了一会。昨天是向阳幻想症会发作的双数日子,他应该睡得晚。床头动手机闹钟响了,他飞快按掉了。
向阳的睡眠其实已经结束了,但是他又有了些梦,就不想让自己清醒。
这样的回忆他梦过很多次,明明知道做梦会加剧他的幻想症,但是他醒来的时候却强迫大脑处在混沌状态里,让梦里的安心再延续一会。
外面的太阳透过阁楼的窗,斜着照过来,向阳身体发麻。
栗子以为向阳没醒,喘了口气,可是五分钟后红色的发丝动了一下。
又动了一下,向阳还是醒了。他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
向阳眼睛湿润,宿醉似的。栗子还没回答,向阳开始摸手机。
栗子把手机递给了他,“还早,你再多睡会吧。大学迟到一会也没关系。”
语气之随意,让向阳震惊:“上学怎么能迟到?”
栗子想了想,开口说:“你昨天还好吗?”
“很好。”向阳套上t恤。
栗子低头喃喃:“那能不能不吃抑制药了……”
“没吃。”
“那个抑制药的副作用太大了。只要等得久,总会有奇迹发生的嘛……也许有一天医学科技发展……”栗子和尚念经突然停了,“等等,你说什么?!”
被577次拒绝的栗子,怀疑自己耳朵坏掉了。
“真的?”
“真的。”向阳看着他。
栗子亮出了一个标准糖炒开口栗子的笑容。
向阳洗漱下楼,和朱诺打了招呼,在桌子上拿了个栗子买的可颂咬了,背上包出门。门口莫凡开着向阳的车在等他。
栗子高兴极了,又不能跟朱诺分享。就一会摸摸小提琴弦,一会摸摸店里角角落落摆着的黑色岩石,尤其是一个中间是人头,延伸出三只脚,整体呈三角形的怪异摆件。
那是埃特火山的象征标识,最早刻在岩壁上,寓意吉祥庇佑。朱诺也知道,这些岩石是他去世的妻子留下的。他妻子和他的房客向阳、栗子一样,也是埃诺人。
栗子开心没一会儿,脸又耷拉下来。
“想家啦?”朱诺问。
“不想。”栗子缩回手跑了。
————
向阳傍晚在图书馆写完作业,晚上到lupo酒吧。lupo离C大近,学生们喜欢聚在这里喝酒。意州人普遍爱社交聊天,向阳性格又自来熟,一来二去跟酒吧的常客混熟了。偶尔栗子会跟着他。这天向阳推开门,发现栗子已经坐在吧台喝上了,旁边坐着莫凡。
莫凡是兰都一个有名剧作家的儿子,从小没有被熏染出戏文细胞,半路去兰都设计学院学了服装设计,最近在C大上一些共修课。
开学第一天,路上堵车,向阳差点迟到。C大精英学校的校园里大家多穿着纯色简洁的装扮,或者生西装等商务装。向阳穿着印着白色骷髅头黑色T,加191cm优越的身高和红发,穿梭在众人间异常显眼。
一个白色骷髅头就这样飘过了林荫道、教学楼大堂,挤进了电梯,掠进了教室。莫凡正好跑在向阳后面,觉得他好有意思。
两个人在仅剩的第一排中央坐下,莫凡跟向阳打了招呼,认出了向阳身上穿的是一个小众潮流品牌的新款。
向阳觉得他很有品味,两个人就成了狐朋狗友。
栗子仰头喝了一杯格拉巴,手边已经有一杯空掉的杏仁酒,莫凡啧啧称奇:“哇,看不出来啊,这么能喝。”
“欺负他干什么?”向阳不满道。
“老板。”栗子脸不红心不跳。
“你们埃诺人都这么能喝的吗?”
“他爸爸是酿酒师,他小时候在酒厂长大的。”
“那你酒量不行咯?”莫凡看向阳点了一杯花花绿绿的无酒精,鄙夷道。
“酒厂是我家的。”
……
“行,大少爷,前几天你不是让我打听奈洛吗?”
向阳表情在吧台的蓝紫色灯光下不清楚:“有消息?”
“我还以为多难的事呢,特别好打听。不过报酬呢?”莫凡转过身看栗子,“栗子跟我续摊吧。”
栗子发挥外乡人的优势,装听不懂。
向阳把莫凡掰回来:“想得美,快说。”
莫凡掏出了一叠照片,是一个秀气的小男孩和家人的全家福。
婴儿时期被抱在怀里的,三四岁坐在大人腿上戴着遮阳帽的,**岁穿着吊带西装裤的……背影都是一片杜鹃花丛掩映的别墅。
都是奈洛。
“奈洛不怎么在媒体前面露面,照片比较难找。他的事情时尚圈圈外人可能不知道,但对于圈内人不是什么秘密。奈洛是康姆湖边一个老侯爵的儿子,从小在康姆长大。老侯爵是丰老师的旧交。奈洛被丰老师看中,带他入了服装设计的门。最近几年老头要退休了,给了他不少资源,让他当接班人的意思。”
……
向阳沉默着翻照片,冷笑。
莫凡给了向阳肩膀一拳,以为向阳是在讽刺奈洛靠关系才有今天的地位:“别天真了,这个圈子有多讲关系。你总不能因为人家品味跟你不一样,就觉得他没能力吧?”
莫凡望天:“我要有这张脸,连能力都不用有,天天在镜头面前晃就够了。”
向阳换上了平时不正经的神色:“没有啊,我这不是崇拜他吗?”
莫凡挑了挑眉,向阳的衣着打扮明显和追求优雅逼格高的奈洛不是一辙,总不能是“崇拜”服装作品。
那就是……莫凡自认为他把“崇拜”两个字品味出了真实准确的含义。
他闻到八卦的气息。
“你怎么看上人家的?”
“三年前报纸上看到他的半个背影。”
哟,还真有故事,莫凡异常兴奋伸长脖子等下文。
“然后我来兰都当模特。”
……
“就这样??!”
“就这样。”
莫凡倒吸一口气。
他把椅子转过来,转过去,最后叹了口气:“唉,你没这福气,下手晚了。还没官宣,但人已经订婚了。”
向阳把杯侧滑下来的雾水摸掉。
“谁?”
“至荣集团的副总裁,荣弈真。”
兰都最大的银行就是至荣集团下的。
莫凡估摸着向阳的性格,劝道:“你别有什么小心思,人俩青梅竹马,两小无……”
嚓——
莫凡听到玻璃杯呲裂声。
我勒个。
莫凡差点吓飞。
他天天跟他不着调鬼混、游戏人间的酒肉朋友,怎么突然摇身一变痴情种大男孩!吓死他了。
他转头去看栗子,想问他主子怎么了,栗子居然两眼放空。
莫凡只好自己斟酌道:“崇、崇拜作品嘛……谁不崇拜哈哈。商业合作的话,这种级别的设计师多多少少有些古怪孤傲,不太好搞定。要是单纯想认识认识,讨论作品,应该没有那么难。”
向阳看他,但莫凡欲言又止,抛完这句话又转头去看栗子了,栗子不明所以。
“你让栗子当我助理。”
向阳咬牙:“你再这样,我不让他来了。”
栗子嫌这个人说话磨磨唧唧,烦得很,他老板在跟他说话呢,居然敢不看着人,于是扶着莫凡的肩膀,让他面朝向阳。
莫凡没想到栗子直接上手,顺着肩膀上的力转过来了,有点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下个月有个奈洛举办的私人慈善晚宴,就在康姆湖,不仅是时尚圈,还有不少艺术圈的收藏家、画家、音乐家什么的,不少名流都去。参加的要求是要捐一笔慈善款给儿童基金会,此外还要写一封自荐信。”
“捐款还要自荐?”
“是啊,怪吧。自荐信过了的人才会收到邀请函。”莫凡掏出一张纸条,上面是自荐信投递的地址。
康姆湖9号。
“你可以试试。”
————
向阳和栗子晚上回到住所,朱诺给他们留了灯。一块镂空的黑色火山岩石,里面点了一盏蜡烛。
栗子走在前面,两个人的影子在木质墙壁上拉得老长。
今晚向阳和莫凡的对话,他听得很清楚。
他轻轻地说:“向阳。那个人不是他。”
“嗯。但是我看见他了。”
“你看见他?!”栗子毛骨悚然。
栗子跳起来,拽住向阳的领子:“那是你的幻觉!!!你给我清醒一点!掉进埃诺的人不可能再回来了!”
向阳没说话,栗子对上了一双清明的眼。
栗子跑回了自己房间。
————
星辉淡淡地从天窗洒进来,向阳在床上翻着奈洛的全家福。
没有药物压制,幻想症又犯了。骨头到血肉的噬痒很快化为剧烈的疼痛,五脏六腑开始倒位。
他把那些照片放在胸口。
木制的阁楼天花板,开始从四周缝隙里缓缓飘下细细的白沙。
整个房间变成了一个沙漏,上下连接着一对孩童剪影,一个在蹲下身等待,一个张开了手臂。
向阳伸手,白沙轻柔地穿过他的手掌。
沙漏颠倒压缩了数千个日夜,同外面的星河一样轻轻旋转着,怎么也漏不完。
房间里的白沙雨,成了道道幕帘,铺天盖地地让人窒息。
“舒服吗?”
八岁的向阳侧躺在沙堆里,咯咯笑着,他感到浪花涌上来,湿润了脚部的沙子。太阳很大,晒得沙子温暖,让人心情熨烫。
那惟正在把沙子往他身上堆,阳光暴烈,向阳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感觉他也在笑。
“舒服。”
过会向阳突然钻出来,吓了那惟一跳,他扑过来:“到我埋你了。”
向阳抖了那惟一身沙,那惟却攥住他的手腕:“该回去了。”
“不要。”
那惟起身,向阳往他头上丢了一把沙。
两个人在沙滩上打了起来。
几天前,他们也打架。那是春季的末尾,向阳缠着那惟要去看最新的柑橘花蜂蜜。
七八岁正是烦起来狗都嫌的年纪。向阳的具体表现就是整天都要念叨那惟的名字,每一次都要得到那惟丝毫不能敷衍的回应。
蜂房里,那惟在帮蜂农烟熏,向阳不停地拉扯他的衣角喊他的名字。
那惟怕向阳被烟烫到,冷了脸:“你烦不烦?”
向阳一拳挥了上去。
蜂农从来没想到他们两个会打架,只看到两个人穿着棕色的护具,像两个圆滚滚的土豆挤在一起。直到两个人护具都打掉,他才反应过来上前拉架。
两个人被蜜蜂蛰得一脸红包。
那惟觉得向阳最近太暴躁了。
花了三个小时烤的苹果派,烤出来裂了一道口子,向阳撇嘴。
雨后去看火山锥旁边的彩虹,没看到,向阳踢飞了一块石子。
在院子里画葡萄,最后几笔调错了颜色,向阳把画撕了。
那惟隐约知道原因。向阳的父亲向宏觉得向阳学东西太慢,在学校给他丢脸,就不太让他出门,一直让家庭教师教他。向阳刚开始很高兴,但是后来越来越暴躁易怒。
两个人打完,发泄了一通。
那惟说:“那就不回家。”拉着向阳往山上走。
埃诺的山底树木成群葱葱郁郁,山腰还有低矮的植被。他们路过一片岩石地,之前有人告诉向阳那是一次七百年前的喷发留下的痕迹,被高大的坡遮挡的地方依稀可见人类残留的屋舍。断壁残垣上荒草从生。
再往上就是黑土。
他们路过一个山谷,风声呼啸,向阳摇摇晃晃几乎牵不住那惟的手。他不知道那惟有没有说话,除了风声灌进耳朵,他什么也听不见。站到悬崖边眺望过去,视野里一片广阔棕黑色岩石,自西向东倾斜,层层叠叠,一泻千里。
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埃诺最大的岩浆熔原,延伸几千平方公里,直到海洋。
像一个巨大的巧克力千层。
那惟继续带着向阳走,向阳不说话。
他们走了一条向阳从来没有走过的路。越来越冷,那惟把外套脱给了他。
“小惟。”向阳知道那惟没有生气,就对他笑。
突然发现脚下的土地有了变化。黑色的细土变成了坚硬的岩石。
岩石缝隙之间有个一人大小的洞,那惟跳进去了。向阳觉得好玩,也跳进去了。
洞口不高,一下子就踩到了底。漆黑一片中,向阳感到那惟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惟打开手电筒。
蝙蝠影子飞过,向阳惊叫。
他们像进入了四维空间。白褐色的物质扭曲交结,在天花板和四壁虬盘成一副可怕的景象。每块岩石都像巨大的一坨融化的奶油,滴落的瞬间被凝固了。千丝万缕的细线形成了数百个交错的面,让向阳头皮发麻。
这条直径约十米、近似圆形的隧道像是一条已经腐化的远古巨龙咽喉内部。巨龙像在引颈就戮前最后爆发出无声的怒吼,血脉贲张的瞬间,时间把它变成了一副永远的定格画。喉管内部深不见底,只有气流的嘶嘶声。
向阳头晕目眩,差点吐出来。
“这是哪啊?”
“埃诺的熔岩管道。”
“埃诺……”向阳不知道埃诺还有这样丑陋可怕的地方。
“别怕。” 奈洛绕过脚下的石块,往洞穴更深的地方走,“这里曾经是河流,岩浆河。”
向阳看到四壁又变成了普通的黑色。
“三百年前,岩浆从火山口溢出的时候,外面的那一层岩浆外壳冷却地快,凝固在山体上面。底层的岩浆继续流动,流走了之后就剩下了一条一公里的封闭式中空管道。外表的岩石时间久了有些地方风化塌陷,形成天窗,就是我们刚刚进来的入口。那些白色的东西是钟乳石。”
洞口的钟乳石还在不断往下滴水,像哭泣的眼睛。
向阳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这个隧道一样,空空的。
过会儿,向阳想到某本书上画的矿洞,跳到奈洛旁边:“这里面也会有金子、银子或者宝石吗?”
那惟知道向阳看书光看图不看字,笑了:“岩浆流过这里的时候有1100摄氏度,温度太高了。大部分是玄武岩。”
“哦……”
那种黑黢黢的石头,向阳每天都能看见。
“但是,也不是一无所有。”那惟停了下来,关上手电筒。
向日撞到了他的背,等眼睛慢慢适应黑暗。
一片星空出现了。
“那些是玄武岩里面的颗粒,洞口的光让它们折射微弱的光。这种岩石在宇宙中很常见。月亮的月海,火星的奥林匹斯山,金星和水星的熔岩平原,和木卫一的熔岩湖,都是它。它是星星的一部分。” 那惟看着向阳,声音温柔。
向阳久久地抬着头,看着漫天的星星点点。偶尔岩石上有水滴滑落,像划过的流星。
向阳想象着1100摄氏度的岩浆像血液一样流进这个隧洞,心跳地很快,好像岩浆也他在胸腔里流淌,烫到他流泪。
之后向阳每一次不开心,都会想到这些岩浆流过留下的星星。
————
康姆湖9号别墅,阳光明媚。
奈洛和一个男人在落地窗前喝茶。男人胸前别了罗马格拉狄奥短剑状的胸针。
奈洛问:“八字胡有消息吗?”
格拉说:“没有。他去不勒城之前说十天之内回来,今天是第五天。”
“没事。”
格拉看奈洛神态自若,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中间的茶几上有一叠样式不同的信件。每一封内容都差不多,多是表达对儿童基金会的支持和如果能有幸参加晚宴的感谢。奈洛扫过,翻到一封信件署名雷家雷平崎的,没拆开直接递给了格拉。
格拉接过看了看:“你确定让他来?最近雷家已经够闹腾了,他来了估计晚宴就不能简单收场。”
“正好闹腾,闹大了才好捉鱼。”
格拉有些紧张:“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没有。”
“是不是太着急了?我们不能比他们急。” 格拉知道奈洛不是冲动的人,但是面前的棋盘你进我退,一来一回,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第一个打破的人局面就会站在风口浪尖。
奈洛叹了口气:“我知道。”
奈洛有足够的耐心陪他们下这盘棋,但是同为棋手,对方慢一步是保全自身,他慢一步就可能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
这盘棋一开始就不公平。
奈洛继续翻信件,在信封堆之中掉出来一个小的牛皮纸信封,跟手掌差不多大小。信封上火漆鲜红,中间的印记是一个人头加三条腿,很是奇特,奈洛记得这是南方埃诺的符号。
奈洛打开,字迹潇洒。
“带我逃离恶念和对阴影、沉默的恐惧,
旧有的甜蜜和灵魂死后的避难所。
如果我沉浸在你之中,风就会吹到我身上,
黎明就醒来了。
把我埋的浅一点,我还要听雨水。
一次死亡是不够的,
你不知道那片土地,
我每天都在那里沉沦。”
格拉好奇奈洛看什么看这么久,拿过来发现是他看不懂的文字:“这是什么?”
“土地的情书。”
格拉惊奇地发现奈洛万年古井无波的脸上,出现了算得上称作趣味盎然的神色。
可颂:意大利人的馒头嘿嘿,叫Cornetto,又名Brioche,起酥比较少的可颂。
情书:参考意大利诗人萨瓦多尔·夸西莫多的《水与土》。
向阳同学答卷没有扣题,全是感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熔岩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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