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作为齐国南边最大的城市,离沩水河也近,称之为鱼米之乡也不为过,好吃的食府比比皆是,而且各有特色,肉儿打探了几家最负盛名的酒楼,主仆二人打算在有限的游玩时间里多尝几家。
所以出来游玩的第三日,他们没有继续忍受他们所住的小破客栈的简陋餐食,而是一大早就出门寻觅美味了。
吃完早饭,主仆二人乘着小马车还去瞧了赛马会的热闹。两人对马都没有什么研究,但肉儿喜欢凑热闹,居奚也就随他去了。
看完赛马会又到了午饭时间,肉儿打算吃完这顿饭就快马加鞭往回赶,当初从凤华山慢悠悠过来都要了一天,吃了午饭再从南都回,小马跑得再快也得半夜才能到了。
两人来到肉儿早就选好的酒楼坐下,点了几个招牌菜,也不管吃不吃得完,肉儿说吃不完可以打包回去他继续吃。
这回居奚很不拘小格地选在了大堂,周围人满为患,聊天吵闹的声音不绝于耳,肉儿心想少主不是一向怕吵的吗,怎么偏选在人多的时候在大堂吃。
居奚看他一眼,说道:“这样就听不见你吵了。”
什么?他真的有那么吵吗?肉儿过于自觉反思,少主是不是嫌弃他了,嫌他吃得多干得少,还老是偷懒。回去之后可千万别就不要他了啊!那他从现在开始可得矜持一点了。
想是这么想,等待许久的饭菜一上来,就完全失了刚捡起来的矜持,忍不住大呼道:“少爷,这个好好吃啊!又脆又酥又软!”
脆酥软还能同时出现在一种食物上?居奚笑着吃了一口素炒酥饼,果然不错,原本被炸得酥脆的饼块与莲花白一起翻炒,吸收了先炒的莲花白的汤汁,却不浸透,使得饼块表皮香软内里酥脆,并且莲花白炒出来自带甜味,只需要稍加咸盐便能大幅度提鲜。这要是普通人家做,不见得能把握好各个环节的度,怪不得能成这家酒楼的招牌菜之一。
与此同时,角落里逐渐传出争执声,肉儿听到声响说了句“有人在闹事哎”,努力扭过头去看了一眼便惊得大叫:“少爷你看!快看呀!”
居奚原本根本没注意到角落里的争执,被肉儿呼喊抬头看了一眼又重新低下头,自顾自地继续吃。
只见角落里有一人独自占着一桌,桌上摆着几盘吃光的菜,那人十分窘迫地拱手道歉:“实在对不住,初次到南都,不知道该带多少钱,要不您容我回去取钱,我一定会来还您!”
小二惊得眉毛都要掉下来,“你当我傻还是你傻?放你回去谁知道你还回不回来!”
那人从怀中捞出一封路引,说:“您看,这是凤华帮的路引没错吧?我真是凤华帮的人,肯定言而有信会来还钱的!”
“凤华帮?”小二唰地打掉他的手,“谁不知道凤华帮是无恶不作的匪帮,你要真是凤华帮的人,还更不能信了!快点,拿钱,没钱就拿你身上值钱的东西抵!”
那人皱着细长的眉毛,十分无措,原本俊朗的脸上只剩窘迫与一团害臊的红云。
肉儿推推居奚的手,“少爷,咱真的不去帮忙吗?谭鉴小时候可还帮过你呢!”
“烦死了。”居奚被他晃得无法进食,啪地放下筷子,从怀里掏出小钱包砸到桌上,“拿去!”
“难道要写信回帮,叫人送钱来赎我吗?唉,要不我在您这儿干点杂活抵债吧!”
肉儿挤过去时正听到谭鉴无可奈何的回答,赶紧举起手晃晃手里的钱袋大喊:“别!我有钱!我付!”
有钱自然万事大吉,居奚对面立刻多了一人座,谭鉴朝他拱手道:“多谢少主相救。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下山时是听说少主出门来玩了,却不知是到了南都。”
居奚冷淡地回道:“就当我还小时候那份人情吧,咱俩互不相欠了。”
谭鉴一愣,小时候的人情?肉儿提醒他:“就是帮主非要你俩比试那回!”
大概说的是谭鉴刚到凤华帮的那时候吧,他一心求师学武报仇,帮主带他回帮,正好长老罚少主扎马步,少主不愿意,帮主就让他俩比试,如果少主赢了就可以不用扎马步。谭鉴比居奚大上两岁,父母带着他颠沛流离,他也就学就了一张什么都吃的糙嘴,体格比富家同龄人毫不逊色,甚至还要壮实几分。而居奚从小瘦弱,又挑食,虽然拳脚师父好几个,却一直对习武不感兴趣。
原本大家都以为谭鉴会轻松赢过居奚,没想到居奚反而几下把他撂倒了。大家都说,谭鉴这是寄人篱下不好施展身手,怕得罪这张扬跋扈的少主,所以故意让着他的。
“其实,那时候我并没有留力。”谭鉴诚然道,他那时候身材矮小,看着壮,其实都是拖后腿的肥肉,在山上住了几年后才练出一身腱子肉,还蹿了个头。
“无所谓。”居奚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样子。
肉儿则笑道:“没事,大家心知肚明,你刚才吃饱没有,要不要再吃点?我们点了好几个菜,才刚上来一个呢!”
“不用了,我刚才吃得够多了,这就要走。对了,你们是今日回山吗?我下山的时候听说帮主只给了三日游玩期限,山下危险重重,没有随从跟着,少主还是尽快回山,莫要逗留。”
“是啊,我们打算吃完这顿饭就回山。”肉儿说。
“那你们路上可要抓紧了,这路途可远着呢,太晚回去不安全。”
“知道知道!”肉儿连连点头。
谭鉴拾起包袱离开酒楼,带着少年气的帅气身影让酒楼里的小姑娘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肉儿在山上时经常遇到谭鉴,两人会互相点头打招呼,他知道谭鉴虽然身上背负着深仇大恨,但人很好,又温柔又贴心,而且这么几年来越长越俊朗,山上好几个女孩都暗地里倾心于他呢!
可偏偏一向爱美也爱美人的少主看都不屑看他一眼。
“我看我们谭鉴比那个什么上修盟大师兄长得要好看多了,而且男子气概杠杠的!”
提到上修盟那个白净俊美的少年,居奚笑了笑,拿肉儿自己的筷子打了他一下,斥道:“你少爷我的审美也是你能置喙的?”
随着点的菜依次上桌,肉儿不无惆怅地说:“吃完这顿饭咱们就要回山,少爷,咱们真的不去跟魏公子唐公子还有木掌门他们拜个别吗?”
居奚将一口菜送进嘴里细细品了品,不慌不忙地反问:“我们很熟吗?”
肉儿一噎,少主说得也有道理,他们只不过相处两日不到,能有多深厚的交情,不过......他还是很想跟他们郑重告个别,魏公子唐公子都是修仙道的,跟他们凡人不一路,有生之年不知道还能不能见着。而且回了山,就没这样喜欢跟他聊天的人了......
不出所料,他们回到凤华山时已是深夜,过了金碧辉煌的山门,在亮得吓人的一路火光照射下,肉儿老远就看到帮主和帮主夫人守在大门口。
“少主,帮主和帮主夫人都在前面等着您,那个,以我超群的视力来看,帮主手里好像有根又长又粗的棍子......”
居奚在摇摇晃晃的小马车里打了好多个盹,闻言眯起眼睛看了看,随后淡定道:“没事,有我娘在,不会打死你的。”
肉儿吞了吞口水,心想,我看这棍子可有点像不是冲我来的啊。
凤华帮少主真的是要将“马车文化”贯彻到底,一直到了明显怒气冲天的帮主眼前才下马车。
来往巡视的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要知道帮主从午饭后就时不时地念叨少主怎么还没回来,晚饭后就开始在山门附近走动,过了子时直接就站在大门口不挪地了。
相比之下,文玑就淡定得多,该吃吃该喝喝,见丈夫在门口站了许久,还贴心地叫人搬来椅子好叫他坐着等。
居名尘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握着根小臂粗的棍子,光看它的光滑程度就知道这棍子没少使,他十分耐心地等到居奚下马车,才腾地一下起身,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怒道:“还知道回来?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吗?再过两个时辰,都有人起来练功了!”
肉儿被吓得反射性跪下,大声道:“帮主莫怪,是我赶车不够快,耽误了时辰!请帮主责罚!”
居名尘转向他,“你干什么,跟我比谁的声音比较大吗啊!”
居奚踢了肉儿一脚,冷冷道:“起来,没人叫你跪。”
凤华帮虽为匪帮,也有仆人,却没有随便叫人下跪的毛病。文玑把肉儿拉到身后,温柔道:“放心,没你的事,回去歇了吧。”
肉儿战战兢兢地拱手退下,临走前却偷笑着向居奚做了个鬼脸,少主,您自求多福吧!做人还是得机灵点,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居奚抬头看着居名尘,抢先说道:“爹,孩儿回来晚了,向您请罪,您看是打我三十大板呢,还是罚我不吃饭好呢?”
“你——!”居名尘原本气势汹汹地拿着棍子准备兴师问罪,叫他这么一说反倒不知如何处置的好。
不等居名尘再讲,居奚睡眼朦胧地扑向了文玑的怀抱:“娘,孩儿吃了午饭便往回赶,一路又饿又渴,还睡不好,您看那车里,都是给您二老买的礼物,我都没舍得吃呢!”
居名尘一听,心中大叫不好,正要发作就被自家夫人拦住:“行了,慎儿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这么一匹小马能跑多快,再者,他还给咱们带礼物了,也算是一番孝心,你就别说了!”
有夫人护着,居名尘自然是不能再说什么,只好偃旗息鼓,将未能发泄的怒火撒到一旁的小厮身上:“还愣着做什么,快把椅子给我搬回去啊!哎等等,棍子带上!”
文玑噗嗤一声笑了,搂着居奚的肩往回走。
居名尘在后面看着这娘儿俩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什么儿子啊。居奚要是个硬碰硬的性格倒也简单了,直接上手打了就是,可他偏偏先要硬回你一句,然后软声软气地找“靠山”来对付他,这前一句火上浇油后一句转移矛头的功夫练得可算是炉火纯青,回回他都被这母子俩拿捏得死死的。
这要是叫先祖们知道了,哪个不说一句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居名尘摇了好半天头,随后几个大步追了上去,把居奚从夫人怀里拨开,自己独揽夫人肩头。
素炒酥饼,原型“包菜炒馕”,在新疆吃过一回,念念不忘,里面没肉,但是真的好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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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独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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