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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奕川走出营帐,寒风卷着沙粒扑打在他冷硬的铠甲上,却吹不散他眉宇间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玩味。
那个自称“无名”的小家伙,胆子不大,心眼不少,满口胡诌却又在濒死时眼神倔强。
报恩?
他赵奕川手上沾染的血腥,足以让任何恩情变成诅咒。
不过,在这枯燥的征战途中,多个看似无害却又透着古怪的“乐子”似乎也不错。
他倒要看看,这只自己撞上来的小老鼠,能在他这龙潭虎穴里扑腾出什么水花。
帐内,喻简揉着发红的脖子,龇牙咧嘴地爬起来。
“系统,这赵奕川果然名不虚传,阴晴不定,就是个神经病!”
她一边腹诽,一边快速打量周围环境。当务之急是留下来,取得初步的信任。
【宿主,建议你利用已知剧情信息,展现价值,而非单纯卖惨或……提供暖床服务。】
“我那不就是一时情急嘛……”
喻简讪讪道,“看来得换个策略。”
接下来的几天,喻简被安置在后勤营,干些搬运粮草、清洗马具的杂活。
她刻意低调,但眼睛却没闲着,仔细观察着军营的运作和士兵的状态。
她记得原著中提过,赵奕川麾下军队虽骁勇,但因连年征战,后勤补给和士兵疲态已初现端倪,尤其是即将到来的凛冬,会是极大的考验。
机会很快到来。
几日后,军中召开军事会议,商讨过冬粮草调配问题。
几位将领争论不休,主要是关于是将有限粮草优先供给前线精锐,还是尽量均衡分配,稳定军心。
赵奕川端坐上首,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喻简借着送水的机会,混进了大帐边缘。她垂着头,耳朵却竖得老高。
听到关键处,她心一横,假装被绊了一下,手中水壶“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胆!”立刻有亲兵呵斥。
赵奕川的目光冷冷扫过来,认出是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拖出去。”
“将军恕罪!”喻简连忙跪倒,声音却清晰可闻:“小人是听闻将军为粮草之事忧心,一时想到些愚见,才慌了神!”
帐内顿时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几声嗤笑。一个身份低微的“小乞丐”,也敢妄议军机?
赵奕川抬手止住喧哗,盯着伏在地上的瘦小身影:“哦?你有何高见?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军法处置。”
喻简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回忆着看过的无数种田争霸文套路,开口道:
“将军,小人不懂军国大事,但曾流浪时见过百姓如何熬冬。粮草有限,硬性均分或厚此薄彼恐生内乱。小人以为,或可采取‘以工代赈’……呃,就是‘按劳分配’与‘基础保障’相结合。”
她尽量用简单的语言解释:
“可将部分非战斗任务,如加固营防、制作冬衣、清理马厩等,明确工作量,完成者可获得额外粮饷或更好的伙食。
同时,确保每位兵士每日能得到维持基本生存的口粮。如此,既能激励劳作,提高效率,又能保证无人因饥饿生变,还能利用人力完成过冬准备。对于伤兵,则可酌情照顾,显将军仁德,稳定军心。”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此外,小人观察附近沙地有种耐旱的沙棘,果实虽酸涩却能果腹,根部深扎可固沙,或许可派人采集,聊补不足。”
帐内安静下来。
将领们面面相觑,这法子听起来……
似乎有点道理?
虽然不是惊天妙计,却务实可行,考虑到了军队管理和人心稳定。
赵奕川深邃的目光落在喻简身上,久久未语。
这小子,不仅能说出“按劳分配”和“基础保障”这样精准的词汇,还能注意到沙棘这种细节?
真的只是个乞丐?
“你可知,若此策施行中有何纰漏,后果如何?”赵奕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喻简抬起头,眼神努力做出真诚的样子:“小人愿立军令状!若因小人之策导致营中生乱,小人愿受任何处置!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死!”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习惯性地小声嘀咕出来,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赵奕川耳力极佳,自然听到了那句“大不了就是一死”,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这种光棍劲儿,倒是合他胃口。
“好,便依你之言,在左军先行试点。由你从旁协助记录。”赵奕川最终拍板,“若无功,两罪并罚。”
“是!谢将军!”
喻简心中狂喜,任务终于迈出第一步了!
【攻略对象好感度 5。宿主,请注意言行,避免过度作死。】
喻简退出大帐,迎着塞外冰冷的夕阳,擦了把虚汗。
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赵奕川的信任如同沙漠中的海市蜃楼,看似接近,实则遥远。
但无论如何,她总算在这位疯批**oss的麾下,暂时找到了一块立足之地。
“疯就疯吧,”喻简裹紧了身上不合身的旧军服,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坚韧,“人哪有不疯的?硬撑罢了!既然死不了,那就好好活下去,把这个‘大腿’抱稳了再说!”
远方的地平线上,风沙依旧,但喻简的脚步,却比来时坚定了几分。
她不知道的是,帅帐之中,赵奕川正对着亲兵低声吩咐:“去查查这个‘无名’的底细,我要知道他出现前的一切。还有,试点期间,暗中盯着他,一举一动,皆要报我。”
他对这个突然出现,又主动献计的小乞丐,产生了好奇。
*
左军的粮草成了试点,在一种微妙的观望氛围中开始了。
喻简被暂时挂了个“书记官”的名头,负责记录各营劳作量和对应的物资分配。
这活儿琐碎,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致,正好适合她目前“低调观察”的策略。
她很清楚,赵奕川给她这个机会,更像是一种试探。
成功了,或许能加点分;失败了,那“军法处置”绝不是吓唬人的。
她打起十二分精神,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跟着士兵们一起清点物资、记录工量,晚上则对着油灯核对账目,常常忙到深夜。
起初,左军的士兵们对这个空降的、瘦瘦小小的“书记官”颇不以为然,甚至有些抵触。
尤其是那些自恃勇武的前线老兵,觉得干这些杂活还要被个“小乞丐”记录考评,甚是丢份。
喻简也不争辩,只是默默做事。
她发现有个老火头军总是偷偷省下自己的口粮接济同乡的伤兵,便在记录时,悄悄将伤兵们力所能及的、编织草垫之类的轻活儿也算了进去,让他们能多换点吃的。
她还凭着穿越前零星记得的卫生知识,建议后勤营将饮水煮沸再喝,减少了士兵腹泻的情况。
这些细微处的调整,起初不显山露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左军的氛围确实悄然发生了变化。
抱怨少了,主动找活儿干的人多了,营房加固得更结实,冬衣储备也快于其他各军。
更重要的是,那种因资源紧缺而产生的焦躁和猜忌,似乎被一种“多劳多得”的公平感冲淡了些。
这一切,自然都落在了赵奕川的耳目中。
这晚,赵奕川在帅帐内听着亲兵的汇报,手指依旧习惯性地敲着桌面。
“他当真如此记录?未曾克扣,也未曾讨好?”
“回将军,确是如此。‘无名书记官’记录极为公正,甚至……有些苛刻,他自己每日劳作也记录在案,只领基础口粮。”
“哦?”赵奕川挑眉,“他对沙棘之事,有何进展?”
“他带着几个老弱兵士在戈壁滩上找到了几丛,确实采集了些果实,还试着移栽,说是若能成活,来年或可改善一小片沙地。不过……成效甚微,那玩意儿又酸又涩,大部分兵士不爱吃。”
“知道了,下去吧。”
赵奕川挥退亲兵,帐内重归寂静。他走到地图前,目光锐利。
这个小家伙,提出的法子看似平常,却隐隐契合了“治军”之道,并非一味怀柔,也非纯粹强压。
还有那份耐得住寂寞、踏实做事的劲头,不像细作,倒像个……真想做事的人。
难道,真是自己多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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