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亮的天光照在眼皮上,曜子迷迷糊糊地伸手挡住眼睛,换了个姿势继续抱着被子睡觉。
见她这样,禅院澄眼里闪过笑意,转又想起她传遍禅院家的壮举,心中涌现几分微妙的复杂情绪。
澄伸手轻轻拍了拍曜子的肩膀,温声道:“小姐,您得起床了,待会还要去上课。”
都毕业多少年了,上个屁的学啊……
曜子只当自己还没睡醒,扯起被子盖住脑袋。
禅院枫端着一个木制托盘从外面走进来:“早餐准备好了,小姐……?”
她谴责地看向一旁揣着手笑眯眯的姐姐。
“再不快点要迟到了,第一天上学就迟到,像什么样子!”
澄无辜地摆手,示意这不关她的事。
曜子迷糊的大脑终于上线,想起自己现在重返十六岁,猛地翻身弹射起来。
她目光如炬地看向两人,震声道:“我起来了。”
——开什么玩笑,top癌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枫把早餐摆到桌上,正想和澄一起告退离开,曜子忽然叫住了她们。
她刚刚洗漱完出来,脸上还带着湿润水意。
绿色眼睛像初春被风吹动的草野,亮晶晶地看着她们,带着一股和禅院家格格不入的生机。
曜子笑道:“你们吃饭了吗?”
闻言,枫的眼睛微微睁大。
澄掩袖轻笑,轻声道:“当然——”
“没有。”
枫悄悄瞪了她一眼。
这个时候还玩?不怕她们再被赶走吗?
澄掩面不语,只有露出来的一双眼睛狡黠地眨动着。
别急。
曜子将她们之间的官司尽收眼底。
她饶有兴趣地撑着下巴,大方邀请:“和我一起吃吧。”
不待妹妹拒绝,澄自来熟地拉着她走过去乖巧坐下。
动作自然得仿佛大腿没有被人狠狠揪住一样。
虽然没有在禅院家正式宣告,但曜子大小姐的地位却是板上钉钉的,厨房自然不敢随意敷衍她的餐食。
——何况谁敢这么做啊?
没看到就连直哉少爷都说打就打了吗?他们又不是咒术师那样的大猩猩,何必自找苦吃。
是以,端上来的早餐足够用“骄奢淫逸”来形容。
对此,当事人的反应是——
曜子(轻咳一声)(环视四周)(严肃拍桌)(震声):“人民吃了吗?!”
察觉曜子并无恶意,澄和枫逐渐放松下来,垂着眼睛认真解决面前的食物,好吃得头也不抬。
倒是曜子,眼前的东西几乎没怎么动过。
她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更何况还是清淡的日式早餐。
她顺手推给枫,翻身从榻榻米上站起来,理了理鬓边碎发。
语气平静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淡声吩咐:“我吃饱了。”
“你们帮我解决吧。”
吃掉,还是倒掉,都由她们。
曜子轻快地挥手:“我去上学啦!”
愣愣目送她蹦蹦跳跳远去的身影,明明是见惯的景色,洒在走廊的阳光却忽然让人感到无比温暖。
枫咬着筷子,小声道:“……怪人。”
澄但笑不语。
-
曜子记性很好,昨天侍从带她走过的路全部记下了。
——区区学堂,当然也不在话下。
伸手推开眼前木门的刹那,所有讨论声骤然停息。
禅院家的孩子们无不将目光投向她,说不上是嘲讽多一点,还是恐惧多一点。
曜子像是没感觉到一样,笑眯眯地对着众人挥手:“早上好呀。”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不该回应。
还是头上缠满绷带的直哉率先动作,他的椅子重重摔向地面,发出刺耳的“呲喇”声。
直哉不屑地哼笑一声,上下打量起曜子的衣服:“你就穿成这样来上课?”
看着周围清一色的和服,曜子不确定地歪头:“……这是你们的校服?”
闻言,直哉额上青筋一跳:“……”
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倒是你……”
注意到曜子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直哉下意识挺直脊梁。
他的心中闪过几分雀跃和忐忑,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蠢事,又恼怒地瞪向曜子。
曜子已经习惯他时不时抽风的行为了,淡定地说:“这么好学的吗?”
她昨天可没留手,专门朝着痛的地方下手。
想到此,曜子顿时眼神敬畏地看向直哉,她由衷地说:“了不起。”
起码她做不到。
——当然,也没有人可以那样打她就是了。
直哉:“……”
啊啊啊啊啊!明明是夸奖吧?为什么他听得这么不爽!?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聊完,禅院信鼓起勇气从椅子上站起来,迎着众人的目光,一步步走到曜子面前。
“……那个,如果不嫌弃的话……”
剩下的话在直哉近乎杀人的逼视中惊恐咽回。
曜子抬眼,直直地注视着他,漂亮的绿色眼睛倏然弯起来。
她笑着问:“什么?”
语气带着几分纵容和诱哄。
这样的温柔攻势,禅院信从未经历过。
他只觉得大脑在她的注视里逐渐变得轻飘飘,晕乎乎。
眼睛聚焦在曜子身上,她的光芒足以掩盖过所有人。
他看不到除她以外的任何人……
也只想看见她。
禅院信红着脸轻声道:“……要不要和我组队?”
直哉气得牙都快咬碎了,转头看到曜子似笑非笑的表情,心头微松。
她绝对不会答应的!
她应该和他组队才对!
毕竟……
毕竟,他们才是姐弟。
他不屑地扬起下巴,等着看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被拒绝后痛哭流涕的样子。
“啊……好哟。”
直哉点头的动作一顿,滑稽地僵在半空。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曜子,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凭什么?!”
曜子理所当然地点头:“因为他邀请我了?”
开什么玩笑。
只是这样?只是这样而已?那他算什么?她是不是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看着他小丑一样自作多情是不是觉得很好笑?!
直哉越想越气,喉头一滚,鼻尖竟然涌上一股涩意。
小少爷活了十一年,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他猛地拂袖离去,恰好和进门的老师撞上也没有管,低着头快步离开这里。
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
直哉死死咬住下唇,将没出息的呜咽憋回去,用手背粗暴地抹去眼泪。
可是……
他已经把她当作姐姐了啊。
-
禅院信忐忑地绞着衣角,眼睫不安地眨动着:“直哉少爷他……”
曜子向来不是很懂小男生心里的弯弯绕绕。
她摆手随意道:“可能是伤口太疼了吧,回去了也好。”
禅院信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
算了,就当是这样吧。
他是来寻求曜子庇护的,除了这位大小姐,别人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里。
……就算是直哉也一样。
老师不知何时走进教室,轻咳一声,目光扫过仍未坐下的两人。
曜子懒散地揉了揉额发,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
“先上课吧。”
-
理论课上完,众人准备去上体术课。
曜子不解地看着人群远去的方向:“我记得训练场不在那里?”
禅院信手里抱着一套衣服,笑着为她解释:“他们去换衣服了,体术课容易把衣服弄脏。”
他迟疑地看着曜子:“大小姐,你的衣服……?”
不行,一听这个称呼就好想笑。
曜子伸手打断他,一把搂住禅院信瘦削过分的肩膀。
“嗨嗨,叫我曜子啦,来跟我念,曜——子——”
禅院信红着脸把她推开,连连后退几步。
“这不合规矩。”
曜子双手抱胸,语带戏谑地重复:“规矩?”
她笑着眨眼:“我,就是规矩。”
足够笃定,足够自信。
明明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名义大小姐。
指节轻微地蜷缩起来,禅院信愣愣地点头。
可她好像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让人忍不住相信,忍不住期待。
“……那我也去换衣服了。”
信低头小声说,不管曜子听没听到,转身就走。
笑意不变,曜子眼中闪过一抹晦涩。
禅院家,比她想象得还要糟糕。
她伸手轻捏右耳垂的红色耳坠。
大人,时代变了!
不对不对,窜台了。
应该是——
这皇位,也该给我坐坐了!
-
“……她穿成那样是要勾引谁啊……”
“我天……没想到直哉大人竟然有这样的姐姐……”
“不知廉耻……”
曜子坦然接受着众人各异的目光,依旧是那副戏谑的表情,懒散地站在一旁。
她身边被空出了真空地带,禅院信可以毫不费力地站到她身旁。
注意到曜子身上的黑色吊带背心,他顿了一下,由衷地夸道:“很适合你。”
这是实话。
运动吊带全方位展示出了曜子的身材,无论是微微隆起的肌肉,还是若隐若现的腹肌和马甲线。
她的肌肉并不过分夸张,恰到好处的包裹着每一寸肌理,完美显示出她独有的无限生机。
曜子自信地一甩头发:“哼哼,那当然!”
她不把耳边聒噪的议论放在眼里,禅院信却听不下去了。
他皱着眉正想上前理论,被当事人轻描淡写地拦住了。
红唇微勾,她笑道:“交给我。”
原本应该是2V2的训练,被曜子不容拒绝地独自揽下。
见状,和她对战的两人轻蔑地笑起来。
——却在后者的手里没撑过一个回合。
下巴狠狠磕在地面上,旁系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狼狈地躺在地上仰视她。
偏偏曜子还在云淡风轻地笑着,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难听的噪音被绝对的实力压停。
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终于回想起曜子堪称恐怖的实力。
她从来不是可以任由他们羞辱调戏的对象。
她是绝对的猎食者,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对蝼蚁的指指点点冷眼旁观。
侥幸心理随着躺在地上的人越来越多逐渐碎裂。
曜子重点关注了刚刚对她出言不逊的几个人。
——没有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的那种。
刚刚阻止禅院信,不是因为她大度,只是因为小气而已。
有仇当场就报了,干什么要多费口舌呢?
跟她的拳头说去吧!
她轻快地捏了捏指节,扬起一抹过分灿烂的笑:“一个能打的也没有吗?”
众人狼狈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不敢再说一个字。
好、好强!
禅院信敬畏地看着她,注意到曜子连呼吸都没乱,心中更加复杂。
好像一不小心抱上大腿了……?
在他视角的死角,有人强忍疼痛站起来,从袖口摸出一把短刀,悄无声息地靠近曜子。
禅院信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高高扬起的刀身在日光下一闪。
瞳孔猛缩,他失声惊呼:“——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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