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雨连绵了几日,到底还是让夙夜操劳的萧宸染上了风寒。
她强撑着上了早朝,回来时脸色已明显不对,唇色浅淡,眼下带着青影,偶尔压抑的低咳声听得苏晓晓心头发紧。
御医诊脉后开了方子,叮嘱需静养。
药很快煎好,由苏晓晓端着,小心翼翼地走进弥漫着淡淡药味的寝殿内室。
萧宸半靠在龙榻上,明黄色的寝衣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易碎感。
她瞥见苏晓晓手中的药碗,眉头立刻蹙了起来,像极了不愿吃苦的小孩,下意识地将脸往另一边偏了偏,带着明显的抗拒。
苏晓晓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又泛起细密的疼。
她将药碗放在榻边的小几上,试探着轻声劝道:“该喝药了。御医说,趁热喝下去发发汗才好得快。”
萧宸闭着眼,声音因鼻音而显得有些闷,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放着,朕待会儿喝。”
这“待会儿”多半就是不了了之。
苏晓晓想起自己小时候生病怕苦不肯吃药,妈妈也是这般无奈又心疼。
一股勇气涌上心头,她端起药碗,用白玉勺子轻轻搅动,舀起一勺,放在唇边仔细吹了吹,确保温度适宜后,才递到萧宸嘴边。
“良药苦口,病好了才能有力气批阅奏折呀。”她的声音放得极柔,带着哄劝的意味,眼神里是纯粹的关切,“就一会儿,忍一忍就好了。”
萧宸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苏晓晓近在咫尺的脸庞,和她手中那勺深褐色的药汁。
她本能地想拒绝,想维持帝王的威严,可对上苏晓晓那双清澈见底、写满了“为你好”的眼睛,那点坚持竟有些无力。
她自己也未曾察觉,在这种脆弱的时候,内心深处是贪恋这份不带目的的温暖的。
“……朕自己来。”萧宸终究不习惯被人这样伺候,尤其是喂药,伸手想去接药碗。
苏晓晓却灵巧地手腕一偏,避开了她的手,勺子依旧稳稳地举在她唇边,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的坚持:“陛下,病人要有病人的自觉。来,啊——”
这哄孩子般的语气,让萧宸耳根微热,有些羞恼,却又奇异地生不起气来。
她瞪着苏晓晓,苏晓晓也毫不退缩地回望着她,眼神清澈又固执。
僵持了几秒,萧宸终是败下阵来,带着几分无奈和妥协,微微张口,含住了那勺药汁。
苏晓晓絮絮叨叨地说着:“诶,这古代也就这点条件了,但说不定比西药好呢,毕竟是老祖宗的东西。”
“你呀,乖乖喝完,这几天政务就别管了。”
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她的眉头皱得更紧。
不等她反应,苏晓晓已经像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巧的锦囊,倒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蜜饯,迅速递到了她的嘴边。
“快,吃颗蜜饯压压苦!”苏晓晓的声音带着点小得意,眼神亮晶晶的。
萧宸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口接住了那颗蜜饯。
甜滋滋的味道立刻冲淡了苦涩,一直从舌尖蔓延到心底。
她抬眸,看着苏晓晓脸上那“计谋得逞”的明媚笑容,和那双因照顾她而格外专注温柔的眼眸,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轻轻撞了一下。
喂药的过程变得顺畅起来。
一勺药,一颗蜜饯。
苏晓晓的动作耐心而轻柔,每一次吹凉药汁都格外认真,每一次递上蜜饯都恰到好处。
萧宸不再抗拒,安静地接受着她的照顾,目光却不由自主地一直停留在苏晓晓的侧脸上,看她低垂的长睫,看她认真的神情。
喝完最后一口药,萧宸含着蜜饯,看着苏晓晓细心地将空碗放好,又拿起干净的帕子,自然地替她擦了擦唇角并不存在的药渍。
指尖隔着帕子轻轻擦过唇角,带来一阵微痒。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殿内弥漫着药香和蜜饯的甜香,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而安静。
苏晓晓的脸颊后知后觉地染上红晕,慌忙收回手,结结巴巴道:“陛、陛下您好生休息,奴才就在外间守着。”
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萧宸轻轻嚼着口中甘甜的蜜饯,那甜意仿佛渗入了四肢百骸。
她缓缓躺下,拉高锦被,闭上眼。
身体依旧不适,心头却萦绕着一股陌生的、暖洋洋的熨帖。
原来生病,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事情了。这个认知,让她在药力作用下沉沉睡去前,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了一个极浅极浅的弧度。
“生病了,终于可以休息会儿”这是她在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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