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层层筛选，最终留在储秀宫正殿，有资格面圣的秀女，仅余十二人。
苏晓晓垂首立于末尾，心跳如鼓点般密集。
她穿着统一的浅碧色宫装，混在一众精心打扮、环肥燕瘦的贵女中，并不算最出挑。
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脂粉香气和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每一位秀女都低眉顺眼，屏息凝神，等待着决定她们命运的时刻。
终于，殿外传来庄严的静鞭声和内侍高昂的通传：
“陛下驾到——！”
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萧宸在宫人簇拥下缓步走入。
她今日穿着正式的朝服，头戴翼善冠，面容冷峻，目光平静无波，周身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帝王威仪。
她径直走向御座，落座，动作流畅而威严，没有多看阶下的秀女们一眼。
内务府总管躬身呈上名册，尖细的声音在殿内回响：“启禀陛下，经初选、复选，留牌秀女共十二人，恭请陛下圣裁。”
萧宸接过名册，目光淡淡扫过，指尖随意地翻动着册页，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这声音在极度寂静的大殿里，被无限放大，敲打在每一位秀女的心上。
她开始依着名册顺序，一个个叫出秀女的名字，被叫到的人需上前三步，微微抬头，供陛下看清容貌。
有时还会被问上一两句家世、才艺，声音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仪态不能太媚，也不能太怯。
整个过程，萧宸的语气始终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枯燥的公务。
问询简短而机械，目光在每位秀女脸上停留的时间几乎相同，冷漠得如同在审视一件件没有生命的器物。
轮到几位家世显赫、容貌出众的秀女时，殿内旁观的一些老嬷嬷甚至微微颔首，似乎觉得希望很大。
然而，萧宸的态度依旧没有任何变化，问完便示意其退下，连多一秒的停留都没有。
苏晓晓站在最后，手心已全是冷汗。
明知道这不过是走个形式，但苏晓晓还是紧张的不行。
终于，名册翻到了最后一页。
“苏婉。”是苏晓晓“重生”后的名字。
萧宸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
苏晓晓心猛地一跳，深吸一口气，依着礼仪，上前三步，微微抬起下巴，目光不敢直视御座，只能落在陛下袍服下摆的龙纹上。
她能感觉到那道熟悉的、却此刻无比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脸上。
时间仿佛凝滞了片刻。
殿内异常安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其他秀女虽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但余光都聚焦在这最后一人身上。
萧宸看着阶下低眉顺眼的苏晓晓。
看着她因紧张而微微颤动的睫毛，看着她努力维持平静却依旧有些僵硬的嘴角。
“苏婉……”萧宸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语速似乎比之前稍慢了一丝，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玩味，仿佛在品味这两个字背后的真正含义。
她的指尖在名册“苏婉”二字上，轻轻点了点。
然后，她抬起眼，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回内务府总管身上，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朕看，就她吧。”
五个字，轻飘飘的，却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大殿中炸开！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些见惯了风浪的老嬷嬷。
陛下竟然选了最后一个，家世并非最显赫，容貌并非最出众，甚至在才艺展示中还出了“纰漏”的江南盐商之女苏婉？！
内务府总管最先反应过来，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连忙躬身应道：“嗻！奴才遵旨！”
苏晓晓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御座上的萧宸，那表情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她甚至都觉得自己可以去演戏了，应该能是个名角。
她的眼睛恰好撞进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那里面不再是之前的冰冷，而是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只有她才能读懂的笑意和如释重负，随即又恢复了帝王的威严。
“其余人等，酌情赐婚宗室或遣返回家，着内务府按例办理。”萧宸淡淡吩咐完，便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大殿，仿佛刚才只是随手点了一件摆设。
直到那明黄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苏晓晓还僵立在原地，耳边回荡着那五个字——“朕看，就她吧”。
她成功了！
她终于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而周围那些落选的秀女们，投来的目光充满了嫉妒、不解和深深的失落。
她们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明白，为何陛下会选中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甚至哪儿都不行的苏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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