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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第 183 章

【无人生还】的世界里,夜色深沉,但大本钟被灯光照亮,巨大的钟盘如同一只冷漠的、凝视众生的眼睛。

钟楼高耸入云,散发着沉重、古老、不容置疑的威严。

它不仅是时间的计量者,更是大英帝国秩序与传统的象征。

阿加莎站在她身边,她的异能【无人生还】仿佛化作了无形的桥梁,将大本钟本身所承载的“历史厚重感”与“国家权威”意象抽取出来,混合着她自身强大的精神力量,如同潮水般向新垣祐希涌去。

“听……”阿加莎低语,她的声音仿佛与洪亮沉重的钟声融为一体,尽管并非整点,但在异能作用下,新垣祐希仿佛听到了永恒的钟鸣。

“这是伦敦的心跳,是不列颠绵延千年的秩序之音。时间在这里,不是可以被随意切割玩弄的丝线,而是稳固的、向前的洪流。个人的悲欢,在这洪流面前,渺小如尘埃……”

新垣祐希瞬间没了动作,似乎被控制在那里,再也无法动弹。

钟声敲响,一次次冲击着新垣祐希的耳膜和大脑。

每一响,都像是一柄重锤,敲打着她关于母亲、关于仇恨、关于自身异能的记忆。

她感到一种强烈的晕眩和恶心,仿佛自己的意识正在被这沉重、单调、宏大的声音同化、稀释。

“忘记吧……那场遥远的冲突不过是历史的一个注脚……克莱尔的死是时代的牺牲品,而非特定某人的目标……执着于此是徒劳的……”

阿加莎的话语如同催眠的咒语,伴随着“钟声”持续灌入。

济慈发动了自己的异能,手中一团亮光,接应着阿加莎。

新垣祐希抱着头,痛苦地蹲下身子。

她的苍银色光芒剧烈闪烁,试图切割这精神侵袭,但大本钟所代表的“绝对时间权威”意象与阿加莎的异能结合后,力量太过庞大和正统,她的【时空切割率】如同在对抗整个伦敦的历史重量,异常艰难。

“不……不对……”她咬着牙,嘴唇几乎要出血,“时间……不是这样的……传承的时间……不是……”

然而,攻击并未停止。

阿加莎轻轻一挥,场景再次变换。

她们瞬间出现在一座古老而庄严的圣堂内部,像是西敏寺或圣保罗大教堂的意象融合,在阿加莎的掌控之下,来自于现实,又抽离于现实。

彩绘玻璃滤下幽暗的光线,高耸的穹顶仿佛通往天国,空气中弥漫着熏香和古老木石的气息。

这里充满了宗教的肃穆、神圣感,以及一种令人心生敬畏的屈服感。

济慈在此间双手合十,似乎是崇敬,又似乎在避祸。

“看……”阿加莎的声音在这里变得空灵而神圣,“这是信仰与永恒的居所。在这里,灵魂得到净化,罪孽得到宽恕,纷争得以平息。将你的痛苦和仇恨交付于此,你便能获得平静……”

圣堂的力量与之前大本钟的“时间权威”不同,它更侧重于“精神的净化”与“意志的屈服”。

唱诗班的空灵歌声响起,仿佛来自天堂的召唤,劝诱着人放下自我,融入更大的“整体”之中。

新垣祐希站在其中,已经全然失去了意识。

两股力量——国家的绝对秩序与宗教的神圣屈服——在阿加莎【无人生还】的统合下,伴着济慈的【恩底弥翁】,形成了堪称完美的洗脑洪流,从物质到精神层面,对新垣新垣祐希进行了无死角的侵蚀和覆盖。

新垣祐希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变得模糊。

母亲的容颜、黄昏之馆的过往、对钟塔的仇恨……这些构成“新垣祐希”这个个体的核心记忆和情感,正在被强行剥离、淡化。

一种空泛的、对庞大秩序和神圣力量的敬畏感正在取而代之。

“我是……谁?”

“克莱尔,瑶香……为什么……”

“仇恨……是不必要的……”

“秩序……需要遵从……”

她的眼神开始涣散,苍银色的光芒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

阿加莎满意地看着这一切,没人能抗得过济慈的异能,没有人能在这结合了伦敦两大精神象征的洗脑仪式下保持自我。

但就在新垣祐希的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那一刻——

一股微弱、却无比熟悉、无比温柔的时空波动,如同母亲最后的拥抱,猛地刺入了她的心海!

那是克莱尔传承给她的异能中最后的一丝守护意志!

它不属于任何强大的力量体系,它仅仅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最本能的、跨越生死的爱意与保护!

这股微弱的力量,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的一根银针,瞬间刺破了宏大叙事编织的迷梦!

“祐……希……”

“记住……你是谁……”

“不要……相信……他们……”

模糊的、几乎听不见的母亲的声音,在她灵魂深处响起。

“妈妈……!”新垣祐希猛地睁大了眼睛,涣散的眼神瞬间重新聚焦,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苍银色的异能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开来!不再是试图切割外部力量,而是疯狂地切割作用于自身意识层面的精神侵蚀!

“啊啊啊啊啊——!”她发出了痛苦的尖叫,既是抵抗外部压迫,也是内部两种力量激烈冲突带来的剧痛!

一边是阿加莎结合伦敦地标发动的、庞大无比的洗脑洪流。

一边是新垣新垣祐希凭借母亲最后的遗念和自身觉醒的意志,进行的殊死抵抗!

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她的意识深处激烈碰撞、拉扯!

新垣祐希的身体成为了惨烈的战场!

阿加莎脸色终于变了,她没想到在最后关头竟然会出现这种变故,更没想到这女孩的意志和异能潜力如此可怕!

她全力催动【无人生还】,试图将那刚刚复苏的自我意识再次碾碎。

但已经晚了。

剧烈的冲突超出了新垣祐希目前身体和精神所能承受的极限。

苍银色的光芒在爆发到顶点后,骤然熄灭。

她的尖叫戛然而止。

身体一软,新垣新垣祐希彻底失去了意识,瘫倒在地。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仿佛灵魂在刚才的对抗中被撕裂。

洗脑仪式被强行中断了。

新垣祐希既没有被成功洗脑,也没有完全保持清醒。

阿加莎·克里斯蒂站在原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女,脸色阴晴不定。

泰晤士河的冷风从未关严的圣堂某处吹入,带来一丝寒意。

阿加莎眼神一眯,没想到新垣祐希的意志如此顽强,计划出现了偏差。

这个女孩,成了一个巨大的、不可预测的麻烦,新垣祐希明显陷入了某种意识的自我保护性封闭之中。

难道,真的必须把她带到伦敦,才能洗脑成功吗?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要更加谨慎了。

阿加莎的目光投向窗外沉睡的伦敦,陷入了沉思。

而这个失去了意识的女孩,她的未来,以及她所携带的真相与仇恨,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问号,悬在了伦敦的雾霭之中。

似乎是天气映衬着阿加莎的想法,雨停了,起雾了。

计划初步商定,魏尔伦并未立刻离开港口Mafia大楼。

魏尔伦如同幽灵般穿梭在阴影回廊中,最终停在了大楼顶层的露台入口。

那里,一个赭发蓝眸的身影正倚着栏杆,眺望着横滨的雾景,脚边放着半瓶开启的柏图斯(Pétrus)红酒。

中原中也似乎早就感知到了他的到来,头也没回,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喂,你这家伙,每次来都像背后灵一样,不能走正门吗?”

魏尔伦无声地走到他身边,与他一同俯瞰着脚下的城市,雾气茫茫中,尚能窥见几分流光溢彩。

夜风吹拂起他铂金色的长发,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万家灯火,却依旧冰冷。

“走正门需要太多的解释,中也。”魏尔伦的声音平淡无波,“而且,看到我,你的部下们会不安的。”

“嘁,说得好像你偷偷摸摸进来他们就不会不安一样。”中原中也嗤笑一声,拿起酒瓶直接灌了一口,丝毫没有分享的意思,“听说你去找首领了?又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一些旧事。”魏尔伦言简意赅。

“旧事?”中原中也转过头,钴蓝色的眼眸锐利地看向他,带着明显的审视和一丝压抑的敌意,“跟你那个‘黄昏之馆’有关?还是跟……那个女人的死有关?”

他指的是克莱尔。

当年魏尔伦和克莱尔重伤逃到横滨,中原中也虽然与他们接触不多,但知道他们的存在,也隐约知道克莱尔的最终结局。

看到新垣祐希的瞬间,中原中也就想到了克莱尔,那个女孩拥有和克莱尔非常相似的异能,他比尾崎红叶更早意识到不对劲。

“呵,那女孩也是你计划中的棋子?你又要带来什么麻烦?”中原中也摊手道。

魏尔伦的眼神骤然冷了下去,周围的空气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注意你的措辞,中也。”

“怎么?我说错了吗?”中原中也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冲了起来,“如果不是你们搞出那些事情,横滨当年也不会被牵连进那些麻烦里!现在你又跑来,是不是又要带来新的麻烦?”

积压的旧怨和彼此间复杂的情感,兄弟?同类?敌人?

气氛瞬间紧绷起来。

魏尔伦缓缓侧过身,正面朝向中也,声音低沉而危险:“你想在这里重温一下过去的‘教训’吗,我愚蠢的弟弟?”

“呵!求之不得!”中原中也一把将酒瓶顿在栏杆上,暗红色的异能光芒瞬间覆盖全身,“正好看看你这几年有没有退步!你这混蛋哥哥!”

话音未落,中也的身影骤然消失,下一秒已经出现在魏尔伦身侧,一记裹挟着重力异能、足以粉碎钢筋混凝土的鞭腿狠狠扫向魏尔伦的头部!

魏尔伦笑了一下:“希望你有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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