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茨到席承筵办公室的时候，门是虚掩着没有关实，还能听到里面传出的说话声，但听不太清楚具体内容。故茨不好贸然敲门进去，靠在门边，耐心等着。
大概过了5分钟左右，门从里面拉开，故茨下意识转头，云姐拿着文件，正准备离开。
故茨站直身子：“云姐。”
“谁在外面？”云姐刚要回故茨，席承筵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是小茨。”云姐把门拉开一些，往旁边让了让，“小茨，进来吧。”
故茨走进办公室：“哥。”
席承筵有些意外，脸上闪过一丝惊喜，显然是没想到故茨会来。
“老板，那我先去忙了。”云姐识趣地关上门离开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席承筵和故茨两人，一时间，气氛居然显得有些尴尬，谁也没说话。过了两秒，故茨才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哥，我给你带了饮料。”故茨走近大班台，从袋子里拿出饮料，去掉吸管的包装纸，将吸管插/进纸杯，递给席承筵。
席承筵眼眸微垂，视线落在故茨的手指上。因为握着纸杯，他的指甲盖中间微微泛白，骨节愈发分明，杯身清新高雅的蓝色衬得手指更加白皙了。
故茨见席承筵迟迟没接过去，以为自己自作多情了：“哥，你不喜欢喝？”
“没有，喜欢的。”席承筵忙伸手接过，心里默默补了句：怎么会不喜欢！
手里突然一空，故茨的手指微微蜷了下。他收回手，插/进裤兜里，眼睛在办公室里漫无目的地乱瞟，一会望向落地玻璃窗，窗外的阳光炽热而滚烫；一会又仰头看向天花板，现代简约设计感的吊顶线条流畅有张力。
席承筵几不可闻地叹息了声，被困梦境刷题之前，他们之间相处还挺自然。现在这样不尴不尬的局面，他都不知道是该感谢被困梦境刷题让他知道了故茨的心思，还是该讨厌这种魔幻荒诞的经历让故茨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的心思。
“小俊和小熹不是和你在一起么？”席承筵打破沉默，找了个话题缓解窘迫的气氛，“他们去哪了？”
“他们本来想拉我一起去看电影，但我不想去当‘电灯泡’。”
席承筵吸了口饮料，嘴角扬起，露出一抹浅笑。
“你笑什么？”故茨不解地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小俊和小熹两人还挺好。”席承筵又说，“小熹看着外表冷淡，其实心里很热乎，心思细腻，也没有因为家境优渥就盛气凌人摆架子。”
故茨认同地点点头：“是挺好的，跩俊还说小熹跟我很像，和我很配。”
“咳咳咳咳咳。”席承筵刚吸进去的饮料一下呛了出来，洒在大班台上，摊开的文件也被贱上了星星点点氤湿的水迹。
“哥，你没事儿吧？”故茨见状，急忙问道。
“没事儿。”席承筵放下饮料，抽了张纸擦了擦嘴角和桌上的文件。
故茨看向花板，抿紧嘴唇，努力压着快要溢出的笑意。
席承筵将纸巾扔进垃圾桶，转而问他：“你下午有什么安排？”
“下午没什么安排，我们教授倒是布置了一些专业文献阅读任务，但那个不急，我很快能完成。”
席承筵左右看看，想了想，说：“那正好，帮我整理分析下业务报表。你先按照地区分类，比如亚太地区、中东地区等等各自归成一摞。然后仔细查看下每个地区的各类产品销售数据、利润这些关键数据都用红笔标注出来，找找有没有业务拓展的新契机或者隐藏的风险点。”
说完，席承筵把一摞厚厚的文件推到故茨面前，脸上挂着笑：“辛苦你了！”
故茨看着那一堆文件，嘴角抽搐，咬着后槽牙，原本清晰的下颌线绷得更加明朗：“哥，你还真不客气。”
席承筵一脸坦然，理直气壮且理所当然：“反正你下午又没事。”
故茨：“……”
还不如当“电灯泡”呢！
席承筵憋笑，眼角的泪花差点都差点被挤爆。
故茨仰天叹息，认命地抱着一堆文件去了会客区。
“哦对了，哥。”故茨刚坐下，突然想起一件事，“中午我们去‘川味坊’吃饭的时候，发现智能公筷机器人有个小小的问题。”
“什么问题？”涉及到公司产品，席承筵敛起笑，神色严肃起来。
“就是能不能给公筷机器人拿个勺子之类的。”故茨解释说，“有些菜夹的时候会滴油，滴得满桌子都是的话，会让客人不舒服。如果公筷机器人夹菜的时候能用勺子在下面接住，这样油汤就不会滴到餐桌上了。”
席承筵沉思片刻，点点头：“嗯，这个建议不错，回头我让产品部经理去和科技公司沟通改进。”
“不可以直接换么？”故茨问。
“公筷机器人目前的机械结构和程序指令都是基于夹取这个动作进行设计与训练的，不是简单地把筷子换成勺子就行。它的动作模式、力度感应以及对物体形状质地的识别参数等都是围绕筷子夹取进行精准调校的。
不过你的建议提得好，我会让产品部经理去和科技公司沟通，看看能不能通过重新设计部分结构或改写程序指令来增加拿勺子的功能，适配到机器人的操作体系里和公筷协同使用。”
“噢，这样。”故茨似懂非懂，开始整理业务报表。
席承筵也开始忙工作，偶尔抬起头，目光越过文件，瞥见故茨认真专注的样子，心里被某种情绪悄然盈满，特别希望时间能停下来。
时间从来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很快到了下班的点，办公室外的走廊响起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员工三五成群结伴下班，声音大点的，还能听到讨论晚上吃什么，去哪里吃的问题。
“砰砰砰。”
席承筵头也不抬：“进来。”
故妍推开门，就看到故茨专注认真工作的样子，忍不住“呦”了一声：“小茨，你这还挺认真的呢。”
故茨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当着席承筵的面开始告状：“妈妈，承筵哥‘剥削’我这个劳动力。”
故妍“噗嗤”笑出了声，在他身边坐下：“还有多少？”
“还有好多，”故茨活动了下脖子，“我只整理了五分之一。”
席承筵合上文件：“不着急，明天继续。”
故茨指向席承筵，故作委屈：“妈妈你看他。”
“好了。”故妍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下班了，明天再来。”
故茨：“……”
居然是一伙的！
“对了，妍姨，”席承筵说，“我大伯熏了些腊肉，让我拿给你。”
“啊，那怎么好意思。”
“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我经常去你家蹭饭，就当我交生活费了。”
“那晚上炒来吃吧。”故妍没再客气，她知道席承筵不经常做饭，有些食材放久了会变质坏掉。
“走吧，下班。”席承筵说着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动作利落的一个旋转，将西装套在身上，手臂依次穿过对应的袖子，然后微微耸动肩膀，衣袖自然顺下，他往前抻了抻手，整理了一下衬衫袖口。一串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娴熟，优雅帅气。
故茨有那么一瞬间看得入神，愣在原地。故妍轻轻拍了下他：“走了。”
“哦哦哦。”故茨回过神，赶忙跟上母亲。
席承筵从大班台后出来，手一伸，顺势将手机抄入掌中，缀在两人后面，反手关了办公室的门。
故妍早上有开车来上班，故茨和她坐一辆，席承筵开自己那辆。车辆行至道闸，栏杆缓缓升起放行。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车库，右转驶入主路，很快汇入了车流。
虽然是下班高峰期，但因为暑假，学生们都不上学，上下班路上倒是没那么拥堵，20多分钟就到家了。
席承筵停好车，把席伯父装的两大袋特产干货从后备厢里拿出来，故茨帮忙提了一袋。
三个人坐电梯回到家，席承筵随便拿了几样方便烹制的回去，其它的全留在故茨家里。
故妍叮嘱他：“承筵，你一会过来吃饭。”
“嗯。”席承筵先回了自己家。
故茨跟着母亲进了厨房：“妈妈，我帮你打下手吧。”
“也好，你帮我淘米煮饭，把姜葱蒜给洗了。”
“好嘞。”
母子俩配合默契，有说有笑，不多时，饭菜很快做好了。席伯父腌制的腊肉，肉质紧实，肥瘦相间，加辅食翻炒，香气四溢。三个人的食欲被充分调动，饭菜都吃得精光。
饭后，席承筵主动收拾碗筷去厨房清洗，故妍也没拦着，做饭的人通常都不太喜欢洗碗。
故茨像个小尾巴似的又跟进厨房，席承筵笑道：“你去休息吧，我来就可以了。”
“没事儿，我是来监工的。”故茨调皮地眨了下眼睛
席承筵失笑出声，抬手揉搓了一把他的头：“小监工！”
“你怎么老给我取些乱七八糟的绰号，”故茨佯装不满，“一会小糍粑，一会小监工。”
席承筵突然凑近，嘴角噙着笑：“怎么？不喜欢？”
故茨抬手蹭了下鼻尖，声若蚊呐：“也没有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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