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何夕的后脑勺一阵剧痛，她醒了，发现自己正躺在阴司大门口冰冷的青石板上。
硌着脑袋的，是半枚嵌进地里的“阴司通宝”铜钱，边缘还渗着暗红色的血，把那件可怜的校服领口染得像是雪地里落了几朵烂梅花。
视线往上，是阴司那扇巨门。
青铜门钉上凝结着血珠，每一滴都倒映着一条条麻木、空洞的脸——无数亡魂正排着队，像被无形线牵着的木偶，乌泱法地涌向门内那片漆黑的未知。
每个人脖子上都挂着木牌，写着「投胎批次：甲等/丙下」。
“......这起床方式也太硬核了吧？”
今何夕想爬起来重睡，身体却像鬼压床般僵直。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眼神空洞地从身上踩过去。
直到一个沙哑得像破锣的声音砸下来：“姓名。”
抬头，对上一张丑得惊心动魄的鬼脸。
他手里拿着本泛黄的《阴间功德簿》，腰间的算盘自己噼里啪啦地响。
“今何夕。”她下意识回答，嘴比脑子快，“你们地府面试不考颜值吗？这算职场歧视吗？”
鬼差冷笑一声，账本自动翻页，【魂魄评级：异常】【需阎君亲审】的血字刺眼地浮现在纸上。
哗啦一声，铁链锁住了手腕。
“别废话，酆都大帝要见你。”
她以为的酆都大帝：白胡子老头，或者威严中年。
她见到的酆都大帝：西装革履，袖口绣着精致铜钱纹，手里端着一杯冰美式。
办公桌上摆着【地府总管】【最佳鬼差奖】的牌子。
办公室的窗棂上挂着一串古怪风铃——铜管里都封着一小节指骨。
进来时，那些骨头轻轻碰撞，发出算珠一样的脆响。
“欢迎来到地府，今何夕小朋友。”酆都大帝微笑，露出一排森白的牙，“恭喜你，成为了地府轮回系统自运行以来，最特殊的一个......漏洞。”
“漏洞？”
她晃了晃手腕上的铁链，“所以你们系统崩了要我背锅？打算怎么解决？格式化我？”
“解决方案有两个。”
对面推过来一张羊皮纸，烛光下显现出隐藏字迹：【记忆永久存取权】【违约罚没三魂七魄】。“一，成为地府特别调查员，替我干活还债。”
“我选二。”今何夕干脆地说。
“……二，一次性付清三十万两冥银，外加三处风水极佳的宅院。”酆都大帝嘴角抽了抽。
说话时，背后墙上的地图突然浮现出血渍标注：【十八层地狱隔壁】【常年鬼哭狼嚎优惠区】。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她伸手把合同推开，盯着对方，“重点是，为什么特意告诉我‘系统漏洞’？你们地府还搞危机公关？”
办公室瞬间安静。空气里浮现半透明的鬼火文字：【检测到禁忌话题】【已施噤声咒】。
酆都大帝的咖啡杯停在半空。缓缓抬头，喉结处有幽光闪烁，像一块微型屏幕滚动播放：【今日阴阳兑换：1年阳寿换6两6钱冥银】【波动范围：增减六成六】。
“你很聪明。”酆都大帝放下杯子，身体前倾，“正因为你是‘漏洞’，有些规则对你无效。有些‘账’，需要你这样的人去收。”最终，今何夕还是签了那份“卖身契”。
原因无他，他给得实在太多了。
手机震动，一条系统提示弹出：【账户到账 1，000，000冥币，备注：地府特别行动启动资金】。
一个穿着鬼差制服的年轻人（向导114号）在门口探头，用口型对大帝说：“……领导，这算行贿吗？”
酆都大帝揉着太阳穴，用唇语回他：“这叫‘战略性人才投资’。”
114号转过头，对她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职业微笑：“走吧，新同事，带你去熟悉一下风土人情，顺便出个外勤。”
今何夕揣着巨款，心里却莫名发毛。
这地府的羊毛，恐怕没那么好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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