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小雨的山上,云雾缭绕。树影在雾气中忽隐忽现,让人有点担心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像恐怖片里那样从浓雾中冒出来,闪现在自己的车前。但有时看到一个细长的黑影,等近了就会发现,只不过是一棵枯树在那里张牙舞爪。
可这样的一种氛围还是让季雨林感到很不安。
在附近村子里找到的向导,正骑着摩托车,带着他驱车前往地图上的目的地。
季雨林要去的地方是这山上的一个祭坛。他找到资料告诉他这个地方的祭坛里面供奉着一面镜子。
相传,这面镜子能够照见人的五脏六腑,更能照见人心。一位道人手持此镜,将它进献给了一位君王,来帮助他识别人心。可拿到这面镜子之后,君王却并没有用它寻觅到忠心耿耿的人才,反倒是变得越来越多疑。因为镜子告诉他每个人都在说假话,没有人能够始终如一。他越来越多疑,他身边能留下来的人越来越少。最终这个王朝覆灭了,镜子回到了那位道人手里。道人途径此地,便将镜子封于此山中。告诫后人莫要来寻,以免重蹈覆辙。
可能故事就是故事,有很多夸张的部分。这个故事在季雨林看来有很多狗屁不通的地方,什么进献宝物的道人?这分明是敌国派来祸国殃民的。
但有一点是真的,那就这里应该真的有些什么东西。探测仪越靠近那座山,数值波动就越大。
这是季雨林这么些年总结下来的经验。这些年里,他只要一放长假就到处跑,跑去那些知名的灵异地点。跑去看什么呢?跑去看鬼。但不是每个地方都能看到鬼的,有的地方的传说就只是传说罢了,而有的地方的则是真的。季雨林总结了一下自己去过的这些地方。凡是真的有鬼的地方,这个地方的磁场会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
车越往山里开,路就越难走。等到车都没路走的地方了,向导就招呼季雨林下车,用两条腿往山上走。
上山的路已经很久没有人走了,石头砌成的台阶上长满了高高低低的杂草。向导同季雨林说,他们长辈那一辈的人还是会偶尔带人来这里拜一拜的,但更多的人是已经离开村子进城去打工了。他们留在这的人,除了偶尔跟着长辈上来这里以外,从来不来这里。因为村子里的老人说这山上有东西。
可向导从来没在这山上见到过什么东西,连凶猛野兽都没有。要是真有什么东西,他就是再想赚钱,也不会拿命来赚。
山上的浓雾渐渐散了,向导也领着季雨林到了地方。眼前是一个十分开阔的洞穴。洞穴的中央摆着一尊佛像,佛像前是零零散散的一些贡品,已经腐烂掉了。除此之外这里看着什么也没有,只有佛像的背后的石壁上还有一条大概一人高的小缝,似乎通向更加里面的地方。
季雨林打算从那里进去看看。于是就和向导道别了,因为按照约定,向导只送他到这儿。
向导用一种“好言难劝要死鬼”的眼神目送季雨林进了石缝,就连忙转身向山下走去。
石缝很窄,季雨林把身上的背包拎在手里,横着身子,才艰难通过。
进到了里面之后,季雨林拍拍身上蹭到的灰,打开手电筒。只见眼前的洞穴要比外面的那个还要更加开阔,并且一直通向里头。
手电筒照着的石壁上,都被人用石刻,刻上了某种文字,并用某种金色的颜料染上了颜色。
季雨林往里走着,能看见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几乎都是这些文字。季雨林用他浅薄的知识猜测这应该是某种有特定含义的咒语,具体什么作用不知道,但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作用,不然谁闲的没事,给这么大个洞穴刻着么多字。
为了不损坏这些刻字,季雨林尽量少踩刻字多的地方。
越往里面走,洞穴的构造越来越复杂,和祭祀有关的物品也越来越多。季雨林看了一下都是一些盘子杯子,上面画着繁复都花纹。但都杂乱无章地堆放在一起。
只有洞穴的最深处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同外面是一个样式的佛像,但不同的是,眼前的这尊佛像的怀中抱着一面镜子。
季雨林走上前去。
那是一面平平无奇的古镜,没有预想中繁杂的花纹装饰,只有一个普通的木头边框。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镜中倒映的也是自己的样子。
难道传闻是假的?
季雨林掏出检测仪,看了眼上面那个明显高得不正常的数值,拿手用力拍了拍,可数值没有一个小数点的变化,只好又把它放回口袋。
难道要有什么触发条件?
季雨林正思索着,镜中的自己却发生了变化。皮肉像烟云一样消散了,镜中的自己只余下一副骨架。
他惊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可忽然间,他感觉脸上有些湿哒哒,好像有水滴在他的脸上。
抬头向上看去,一只巨大无比的蛇,正盘桓在洞穴之上,嘴里吐着信子,用一双幽绿泛光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季雨林吓得“啊”的大叫一声,向后退两步,不知踩中了什么地方,一脚滑了下去。
失重感一下子占据了季雨林的大脑,他只能慌乱的挥动着手臂,想要抓住一下附近石壁上的哪个地方,可身体还是一下子就往后滑了。
真是完蛋了。
季雨林空白的大脑里弹出了一句弹幕。可下一秒,一双强有力的手就抓住了自己的胳膊,把自己轻飘飘地就扯了上去。
季雨林看着眼前这人,身上的穿着,还有携带的装备都很专业。一只手还是死死抓住自己的胳膊,一双深邃的眼在手电筒的光照下,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神色复杂,但这个视线角度又好像不是在看自己的脸。他顺着这人的目光看去,发现这人正盯着自己胸前慌忙间从衣服里面抖落出来的玉坠。
季雨林心里冒起了一点古怪,但嘴上还是准备先道谢,可他发现自己忽然说不出话来了,嘴巴张张闭闭,自己只能听到“咔哒咔哒”的声音。
怎么回事?
心里正疑惑着,视线往下一看,眼前这人手里正举着自己的胳膊。
自己的胳膊……胳膊怎么全是骨头了?
季雨林怀疑自己受到过度惊吓出现了幻觉,赶紧摸了摸自己的手。这明明还是自己的手,自己还能有感觉,可是这触感?为何如此骨感?!
“你还好吗?”忽然一个温柔到让人觉得有些绵绵情意的悦耳声音在身后响起。
季雨林侧头,一个容貌俊秀,满面春风的男人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男人的身后正跟着自己的向导,向导畏畏缩缩地走着,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向导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恐惧,白眼一翻就昏过去了。
抓着自己手的人此刻也松开了力气,起身说道:“没事,处理一下应该就可以恢复了。”
“那就好,”满面春风长着一双狐狸眼的男人,带着颇为玩味的笑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然后眼神一转看向了自己,“小伙子,有什么事情我们出去外面再说,另外,”他的手指了指身后昏倒的向导,“那是你找的向导?我们到外面的时候,他可是把你的车子砸开了,在你的车上偷东西呢。”
季雨林无语了,他给了足够丰厚的报酬,也答应了向导只带路到洞口的要求,可车停在外面竟然还要被偷!季雨林快要对人性产生怀疑了,但现在更多的是对自己状况的满腹疑虑。
只能等出去再说了。可季雨林刚站起身,一个巨大的蛇头就出现在自己眼前,又是变成白骨,又是见到这么大一个蛇头怼到自己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季雨林此刻心灵的承受能力。他也像自己的黑心向导一样,眼白一翻昏了过去,如果此刻有人能看到他的眼白的话。
醒来的时候,季雨林已经被人挪到了外面的洞穴里。自己的身体好像已经恢复了,是有肉的感觉。他环顾四周,刚刚在里面洞穴里见着的两个男人都不在。只有一个不认的男人靠着墙坐着,还有自己躺平的向导在这。
不认识的男人察觉到他醒了,就朝他走来,手里掏出了一个证件,“您好,我是第三研究所的工作人员陶元明,本所负责处理与“灵异”等相关的一系列事件。您有什么疑问,本人都可以解答。”
“陶渊明?”季雨林首先对这个名字不加思索地发出了一声疑惑。
“很高兴您对我的名字有自己的见解,但不好意思,我是叫:陶——元——明。元宵的’元‘,明天的’明‘,”陶元明用一脸习惯了的淡然一字一顿地解释完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就坐在了季雨林身边。
季雨林知道自己不过脑子讲话,闹了个大红脸,连忙说道:“不好意思。”
“没事,这有什么的,”陶元明无所谓的摆摆手,然后正色道,“您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想要问的那可多了去了,多到一下子想不清要先问什么。季雨林思考了两下,开口问道:“这个洞穴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是鬼吗?还是妖精什么的吗?这些东西原来是真的存在的吗?”
“您是说这个山洞里的东西?如果您是说那面镜子的话,那是很久以前一个道士做的东西了,可以算作是法宝吧。如果您说的是里面那条蛇,那她确实是妖精,算是我们的同事吧。”
“同事?”季雨林忍不住打断道。
“是的,这个地方您应该也看得出来,是一个祭祀的地方。但祭祀只是这里建造了之后,后来人自己进行的活动。在一开始,这里只是为了安放那面镜子而建造的,所有的布置,包括法阵,还有那条蛇都是为了防止有人随意进去。如果有人随意进去又照到了镜子,就会变成您刚刚那样。那条白蛇是我们研究所招安的同事,平时就在这里上班,上班内容就是防止别人随意进去。”
说到这里陶元明看了季雨林一眼,又说道:“大部分时候其实有法阵就够了,大部分人都是进不去最里面的,只会在里面兜圈子,白蛇只要把他们从法阵里送到外面就可以了。也有少部分人,就像您一样,拥有一些灵力可以无视法阵的影响进到了里面。一般这种时候,白蛇就会出面把人搞晕了再送出来,但今天白蛇正好跑去了山路上接我们。所以,意外发生了。从一般情况来说,您今天的情况其实这么多年来是很少发生的。对此,我们感到很抱歉。”
陶元明对着季雨林说着抱歉的话,但在季雨林看来他从头到脚没有一点抱歉的意味,脸上只有类似“说这些东西好麻烦啊”、“好想下班啊”这一类的情绪,嘴里的话充满了走流程一般的感情。
季雨林感受到了眼前人的不在线,但也只好硬着头皮问:“请问您刚刚说的’灵力‘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灵力就是一种物质,存在于这世间。就像您刚刚所说的鬼就是以这种形式存在的灵体,但一般来说呢,不太常见,大部分的生灵死了,都会直接散灵,归为世间灵力的一部分。只有在少部分时候受到外界影响的情况下会产生灵体。而妖精呢,则是通过吸收天地间的灵力来进行修炼的。”
“那……”有没有存在可以交流对话的灵体?
季雨林正准备接下去问,可这时两个人从石缝里走了出来,是狐狸眼的男人和之前抓着自己手不放的男人。
见到这两人出来了,陶元明就招招手,“祝队,韦一芦,里面搞好了?”
韦一芦……
韦一芦?
跟在狐狸眼后面的男人低着头应了一声,“都搞好了,回去吧。”
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以说和自己记忆里的样子没有多少重合,但是男人盯着自己胸前挂坠时的眼神在季雨林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赶忙站起身来,掏出自己脖子上的挂坠,满脸期待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韦一芦?你是叫韦一芦吗?你还记得这个吊坠吗?是你放在我家屋子前的。”
季雨林满心期待,希望他能给出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可眼前的男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说:“不认识,你应该认错人了。”说完,就快步离开山洞,准备向山下走去。
陶元明感觉自己在旁观八点档电视剧的重逢剧情,但眼前的剧情让他有些不知怎么插手,只好转身跟着韦一芦一起下山去。
季雨林呆呆抓着手里的吊坠,看着韦一芦越走越远,心又沉沉地落回了谷底,也许真的是弄错了……
可下一秒,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是狐狸眼的男人,刚刚听陶元明好像是叫他“祝队”?
祝队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是自己放在车上的笔记本,上面写的都是他这些年来查阅的重要资料还有一些他所猜测的结论。
祝队手里拿着笔记本轻轻晃悠了几下,弯着一双笑眯眯的狐狸眼,饶有兴味地问他:“同学,你大几了?要找工作了吗?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上班?”
韦一芦的身影已经望不到了,但他那个时候看着自己的眼神……
季雨林决定赌一把,“好,但我要先说明的一点是,我这个人很怕鬼。”
祝山红看着手里这本写得密密麻麻的关于灵异现象研究的笔记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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