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格,过会儿咱们一起去裁缝铺看看吧?看看校服补好了没有。”
许青格全当没听见,自顾自打开车锁,骑上车走了。
周牧野也连忙骑上车跟上,刚到校门口就被陆狄娜拦下,她含羞带怯的说,“周牧野,我车子坏了,能不能载我回家?”
周牧野一看到陆狄娜就皱紧眉头,那天水杯的事还没找她算账呢,害的他到现在还没把许青格哄好。他直接了当的拒绝,“不行,我的车没有后座载不了人。”
拒绝的这么干脆,校花都快要哭了,周牧野懒得理她,骑上车就要去追许青格。她的小姐妹们拦住他不让走,七嘴八舌的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懂不懂的怜花惜玉……没有后座就让她坐前边嘛,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你们到底有没有脑子?周牧野快气疯了,眼看许青格越走越远,再不追就追不上了。可这些女的拉着他的车就是不让他走,“……你不管她,让她一个人怎么回家?”
周牧野好想发火,拳头都攥紧了但碍于她们都是女孩子还是忍下来。他无奈,掏出钱包,丢给校花,打发道:“拿去打车。”
校花接过钱包脸上又惊又喜又羞。那群小姐妹看着周牧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终于放行。她们把陆狄娜围起来,兴高采烈的说,“真够可以的,直接把钱包都给你了耶。”
“这是直接让你掌管财政大权啊。”
“你们这关系进步神速啊……”
周牧野终于在裁缝店门口追上了许青格,许青格回头看他一眼,“怎么没带校花一起来?”
“你就这么想见她?是不是看上她了?”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从店里出来,许青格的脸拉的好长。等了大半个月,一直穿着抢来的不合身的校服,结果就等来了这?
许青格扯着衣服下摆,看着那块玫瑰花补丁,彻底自闭了。谁能告诉他,这朵艳俗的玫瑰花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阿姨的手艺这么差怎么还敢开店的?
周牧野倒是一点都不难过,戳着那块补丁笑呵呵地说,“许青格你看,咱俩的校服一模一样,跟情侣装似的。”
许青格脸一红,“滚吧你,谁跟你情侣装?你怎么不跟校花穿情侣装?”
“你干嘛老提她?到底是不是看上她了?”周牧野跟在许青格后边嘴巴跟个永动机似的停不下来,“虽然你们间接接吻了,但我告诉你,你们一点也不般配……”
什么间接接吻?!这个狗东西到底在说些什么?
许青格涨红了脸,“周——牧——野!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干嘛跟个贞洁烈夫似的,不就是跟校花间接接吻了吗?都生多少天气了,该消消了哈……多少人想跟她接吻都排不上号呢……”
“周牧野!你这头蠢驴,滚吧你!”
这么想跟她接吻,刚才怎么不送她回家!
周一升旗仪式结束后,陆狄娜拿着钱包,又来找周牧野。她双手捏着钱包,递过来,红着脸说,“谢谢你周牧野,你对我真好。”
挤在门口的同学又发出吃到瓜了的欢呼声,“哦豁~私人财产都共享了嘿,什么时候结婚啊?”
周牧野朝看热闹的人啐一口,“滚滚滚,都滚一边儿去!天天就知道瞎起哄。”
他接过钱包,随口说一句不客气,一抬头就看到了一旁的许青格,许青格看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走了。
课间操后,小卖铺里熙熙攘攘。许青格抱着一摞草稿纸排队结账,周牧野抱着一堆零食排在后边,旁人调侃他,“哟周牧野,买这么多零食给女朋友吃呢?”
“去你的,哪儿来的女朋友?”周牧野戳戳前边的许青格,献宝一样,“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许青格没有理他,抱着草稿纸付钱走开。
周牧野掏出钱包要付钱,打开一看,里边竟然夹着陆狄娜的照片,他猛地把钱包合起来。周围人早看见了,“呵,还说没有,这是什么?都把人家照片夹进去了,周牧野,你爱的挺深嘛。”
“靠,”周牧野满头黑线,“她到底什么时候塞进来的?”
许青格也瞥见了,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周牧野连忙跟上,“唉你别走啊,这梅子干给你,你最爱吃的。”
旁边人拉住周牧野,“上课时间还早呢,走走走,操场去打球去。”
“不去!”
“快走吧你,你的小女朋友还在球场等着呢,你今天可得好好表现……”说着一群人就把周牧野给拖走了。
许青格抱着一摞草稿纸,无精打采的回教室。路上他频频回头,周牧野并没有跟上,心情更低落了。
他低着头,一步一步爬到四楼,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脑子里好乱。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看不见周牧野老想他,看见他了又老是生气。
恍惚间撞到一个人,他低头耷脑的欠身道歉,“对不起。”
“许青格,还没死呢你?”对方说。
这个声音!许青格浑身一震,猛地抬头……
是她!
他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位穿着考究的妇人,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确信,确实是她!
真的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儿?!
许青格霎时脸色苍白,抖动着双唇,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女人,痛苦的记忆如洪水般倾入脑海,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断腿的不是你?你这个扫把星,害人精!你把我全家都毁了!去死吧你!去死——”
“啊——”许青格捂着额头,鲜血一股股往下流,粘腻腻的糊住了他的眼睛,整个世界瞬间变成了红色。
血,全是血,到处都是血。
……想起这些往事,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许青格死死的抱紧那摞草稿纸,像是抱住了救命稻草。
额头上的那道疤好像猛地挣开,鲜血汩汩涌出,嘀嗒嘀嗒……
许青格颤抖着手一摸,是汗,可鼻息间分明是血腥味儿,好浓的血腥味儿。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吐出来。
还没等吐完,那女人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贵气的脸庞已经变得狰狞可怕。她抬起手,“啪”的一声把许青格打倒在地,雪白的草稿纸漫天飞扬。
她疯了似的把他按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嘴里不停的骂着,“小杂种!你怎么还没死呢你?!我打死你这个贱种!害人精!”
许青格趴在地上任由她打骂,地板冰凉,正如他此刻的心。尖锐的高跟鞋跟猛地跺上他的手背,力气大到似要把他的手掌踩穿,许青格闷哼一声,对方快意的来回碾压,他疼得手指痉挛不自觉的张开,牙关咬紧嘴里满是血腥味儿。
看热闹的同学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把他俩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小声嘀咕,“这是怎么了,那是谁啊?”
“六班那个许青格,就开学典礼上上台演讲的那个。”
“许青格?他怎么了,得罪谁了这是,打的这么狠?”
“好像是因为什么车祸……”
周牧野实在是没心思打球,心里突突突的总是不安。他把球一扔,捞起校服,不顾大家的呼喊跑回教室。
刚跑到楼梯口,楼上就像是下起了漫天大雪,周牧野抬头看,雪白的草稿纸呼啦啦从天而降,蹭着他的眉眼,飘飘然落到栏杆上,台阶上。
“许青格!”他惊呼一声,飞奔上楼。
看到眼前这一幕他惊呆了,许青格正被一个疯女人按在栏杆上,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扇着耳光。
“住手!”周牧野怒吼一声,扒开看热闹的人群,费力挤了上去。
那女人根本没听见,抓起许青格的头发往栏杆上用力砸,“砰砰砰”,脑门砸着金属的声音一下下敲在许周牧野心上。
“我草你妈!”周牧野简直要杀人。
许青格眼神涣散,周牧野的声音传来,他眼神逐渐清明,慢慢对上周牧野的眼睛。他像只濒死的小猫,低声唤了一声,“周牧野。”
这一声呼唤让周牧野心猛地一揪,顿时双眼猩红。他攥紧拳头,大步流星冲上来,“妈的,臭女人,你敢打他!”
还没等他冲上去,那女人把许青格往楼梯下猛地一推,喊道,“去——死——吧!”
许青格失去重力,张开双臂,直直跌落。
周牧野大喊一声,一个飞扑接住他,一阵天旋地转滚下楼梯,电光火石之间奋力护住他的头,“咚”的一声撞到墙上,脑子“嗡”的煞白一片。
良久,周牧野才龇牙咧嘴的清醒过来,他挣扎着坐起来看看怀里的许青格,上下检查了一下。
许青格受到惊吓,人已呆滞,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脚腕被栏杆上的雕花划伤,鲜血顺着裤腿流下来,雪白的鞋袜变成了红色。
周牧野顿时慌了,“许青格,你要不要紧?!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医院?不!!
许青格听到“医院”这两个字顿时紧张起来,像疯了一样捂住额头,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神经质的重复着同一句话,“我不去医院,我不去医院,我不去医院……”
“竟然没摔死你,真是可惜。”那女人居高临下的说。
她在许青格身前蹲下,看看他腿上的血迹,癫狂的笑了。她伸手拨开他前额的头发,指尖冰凉划过那道疤,张开嘴如恶魔低语般,“还疼吗?想不想再来一次?不打麻药的那种。”
许青格顿时瞪大了双眼,嘴唇发白,浑身抖成筛子。他再也承受不住,猛地推开女人,疯了似的朝外边跑去。
痛苦的记忆如影随形,任他跑多快也甩不掉:
他看见那女人朝医生递了个眼色,医生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他们关上门,把他按在手术台上,“按住他,准备缝伤口。”
“麻药?”
“不用。”
冰冷的语气,冰冷的眼神,冰冷的针。
“不要,不要这么对我……我求求你们,不要这么对我!啊——”
疼!
好疼!
针刺透皮肉,线在来回穿梭。
一针又一针……
头顶的灯好亮,好刺眼。
时间过得好慢,到底还有多久,到底还有几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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