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瑜醒来时,入目是洁白的病房。
繁乱的思绪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她记得最后入目的是卫鸩的脸。
不顾还打着点滴的手,裴瑜扯掉针头,焦急的跑出病房。
下一瞬,却撞进了一个充满了松木香的怀抱。
这味道,好闻到让她心尖发颤。
这味道,熟悉到让她差点落泪。
“要去哪里?”从头顶传来的声音充满阴郁,声音的主人的怀抱亦是让人无法挣脱。
裴瑜抬起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眼睛里仿佛包含着千万话语。
“我,秦楚,没有。”
她说的焦急,生怕卫鸩误会。
即便他们已经分开了四百多天,即便他们早就已经分手,即便如此,她仍旧在乎他,在乎的要命。
她只能简单发出几个音节,可那声音却像小动物在撒娇一样,勾的卫鸩的心痒痒的,也刺痛着。
裴瑜也许是在乎他的,在乎到明明刚刚开口说话,却将全部的力气都用来解释她和秦楚的关系。
“我知道。”卫鸩低声回道,早在他赶到庄园里见到她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解释过了。
他都知道。
“我不该凶你,对不起。”卫鸩低着头,用力嗅着怀里人的发丝。
即便,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在步步紧逼。
怀中人仰起脸,摇了摇头,冲他绽放了一个温暖的笑。
裴瑜用力地望着眼前的人,他精致的脸上那一道疤痕,仿佛割裂了他的灵魂。
没关系的。
卫鸩几乎要将裴瑜嵌入骨血里的怀抱愈发收紧,看,这就是他的小鱼儿,即便他做了过分的事,她依旧扬着笑脸告诉他,没关系。
-
成冰月是首先赶来看望丈夫的,病床上,她看着相伴几十年的人愈发苍老的脸,一言不发,轻轻地擦拭着卫觅松的手。
“冰月。”卫觅松唤她。
“我错了。”接下来他这样说道。
成冰月的泪水险些掉下来,下一秒被她用力的忍住,只是握着丈夫的手收紧了一些。
几十年的夫妻相伴里,他们互相扶持,互相照顾,唯一对不住的,只有他们的一儿一女。
卫觅松这声忏悔,来的有些太迟。
叩叩。
房门被敲响。
以为是医生护士来查房的成冰月起身开门,却见到了门外一张令人意想不到的脸。
“您好。”裴瑜有些紧张地握着手里的果篮,尽量让自己的发音清晰些。
成冰月先是一愣,随后笑地温柔,“好孩子,谢谢你。”
谢谢你,救了我的丈夫。
在他那样伤害你之后,你还是那样的善良。
裴瑜连忙摇摇头,脸颊微微泛红。
越过成冰月,朝病房里望去,已经脱离危险的卫觅松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成冰月将他扶身子来,夫妻二人四目望着裴瑜。
裴瑜走上前,将手里的果篮放在病床前,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谢谢你。”
先开口的却是卫觅松。
裴瑜抬头看他,苍老的脸上再也没有以往的尖锐,眼里满是真诚。
她摇摇头,复又尝试着开口:“没关系的 ,好好修养。”
说完就打算起身,离开。
“等一下。”
身后传来声音,裴瑜回过头来。
“你外婆的事,还有…你和卫鸩的事,我感到很抱歉。”卫觅松开口,嗓音里满是沧桑。
裴瑜险些掉下眼泪来。
不是为了这句道歉,而是为了物是人非,为了天上的外婆。
她没有开口,默默转身离去。
病房里一片寂静。
卫觅松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成冰月握着他的手,轻声道:“要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孩子。”
成冰月微笑,复又幽幽开口,“你的儿子,也许…真的配不上她。”
“……”卫觅松顿住,想了半天,却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
看望完卫觅松后,裴瑜准备出院。
刚办理好出院手续,还没有踏出医院,就被一个人用力抱住。
卫鸩手里还拿着亲手为裴瑜买的饭。
“你要去哪里?”顾不得偌大的医院大厅里全是来来往往的人,狐狸的眼睛里只看得到他想看的人。
卫鸩的语气里满是不安,即便在裴瑜早就已经安抚过他的情况下。
她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裴瑜轻轻拿下卫鸩的双手,直起身子看他,“出院。”
下一秒,他略微冰凉的手又急切地握住她的,“为什么不等我,我可以帮你办理的。”
狐狸眸子里满是焦虑,与以往裴瑜认识的他千差万别。
那个沉稳,笑起来总是坏坏的,狐狸眸子里永远是温柔的,永远自信的卫鸩,变了。
裴瑜下意识地回握他的手,四目相对无言。
-
意识到卫鸩出了问题的裴瑜,手牵着手将他领出医院门外,一路上,她都没有再放开。
即便她的脖子已经羞地绯红一片。
刚坐在那辆低调的黑色车子的副驾驶上,下一秒身躯又被人抱住。
“对不起,可是我很怕,怕下一秒你又不见了,我又找不到你了。”他说着,有些语无伦次,与那个裴瑜认识的卫鸩像是两个人,除了只有面容相同。
卫鸩抬起头,修长的手指轻抚裴瑜的发丝,接下来吐出的话却让人心碎的绝望,“如果我再失去你,小鱼儿,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接下来的话没有多说,可他们都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再离开,卫鸩可能会疯掉,可能会死去。
眼眶一热,裴瑜想,原来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他的思念,他的痛苦,不比她少一分。
下一秒,裴瑜轻轻贴上男人的侧颜,轻吻那道淡淡的伤疤,即便它的存在丝毫没有削减卫鸩的一丝一毫的魅力,可她仿佛就是能感觉到那伤口还在流血时那清晰的痛。
带着泪水的吻蹭在卫鸩的侧脸上,泪珠顺着颈侧滑下,烫在了卫鸩的心尖上。
他偏过头,裴瑜的唇蹭过他的脸。
然后,被他轻扣着后脑,唇覆上他的。
轻吻慢咬。
他的睫毛轻颤,吻过她的唇,吻过她的泪水。
“宝贝。”
呢喃自卫鸩口中溢出。
在裴瑜看不到的地方,狐狸眸子里满是薄凉。
裴瑜想说些什么,下一秒却被他堵住了唇。
他似乎只想接吻,用力地接吻,永远这样吻着她。
-
卫鸩被裴瑜带到了酒店。
她想安抚他的情绪,然后她再回秦歌那里,去和老师报一下平安。
纤长的手指被另一双修长的手握着,把玩着。手的主人目光直直盯着她。
让人招架不住的,毫不隐藏的热烈。
裴瑜被盯得脸红,又想起车上那个吻,羞地她想要挣扎。
“一会,要去,老师那里。”
话音刚落,握着裴瑜的手收紧,果然再一抬头,眼前的人面无表情,但眼底是山雨欲来的风暴。
裴瑜对他安慰地笑笑,还在自由的左手覆上他的脸颊,“我保证,快去快回。”
脸上的手被不太温柔的扯下,随后就是一拉,她又陷入他的怀抱,颈侧传来温热的触感。
卫鸩在轻咬她。
呼吸声音有些不稳,甚至变得暗哑。
裴瑜又羞又怕,喘息声急促了些,“放开我好吗?”
卫鸩直起身子,狐狸眸子看着她,嘴角勾了勾,“早去早回。”
-
耳鬓厮磨了许久,卫鸩终于舍得放人。
在裴瑜转身的刹那,卫鸩的脸上已经无半点温情,全然是风暴。
秦歌和秦楚早就已经等了她许久。
“小瑜,你没事吧。”秦歌差点掉泪,好好的孩子又差点遇难。
秦楚眸光微暗,是他让裴瑜差点步入险境,而裴瑜却什么都没有告诉他的母亲。
“老师,不要担心。”裴瑜忙安抚秦歌。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秦歌去拿她亲手做给裴瑜的点心,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
秦楚面容阴郁,抬起俊秀的眉眼后却是另一幅有些委屈的表情,与裴瑜四目相对。
“我没机会了,对吗?”
他的声音可怜兮兮的,让人心生怜悯。
裴瑜心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才不会让他难过。
先前想要质问他为什么会认识卫觅松并把她自己扔进庄园的话说不出口。
与秦楚相识超过一年,他为人谦逊,温柔,知进退,对裴瑜好的就像亲生妹妹那般的照顾。
也许,也许,不是她想的那样。
裴瑜张了张口,“其实…”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楚打断。
“你知道吗,妈妈生病了。”他上前一步,满目的伤心和悲痛。
裴瑜愣了一下,随即忙问道:“老师怎么了?”
秦楚情绪低沉,悲痛地看着她,“心脏病。”
裴瑜险些站不稳。
为什么,为什么她爱的人,在乎的人,都要患有心脏病。
手脚开始冰凉,外婆那失去呼吸的面容在裴瑜的脑海中清晰起来,失去亲人的痛苦让她喘不过气来。
突然脚下发软,秦楚上前一步,他高她许多,能看见她惊慌的脸。
“裴瑜。”他轻唤她。
裴瑜无措,脑海中一片空白。
额头上却传来温热的触感。
别墅外,不远处的地方,有人长身玉立的站着,脚下似乎有些麻木。
怎么办,裴瑜,你是不是喜欢上秦楚了。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呢。
卫鸩面无表情地看着别墅里相拥的一对璧人,脸上的伤疤为他精致的狐狸面容上,平白添了一分戾气。
那修长的身影转身离开时,并没有看到裴瑜惊慌地推开秦楚那一幕。
“你做什么?”裴瑜惊愕。
额头上的温热提醒她,秦楚刚刚吻了她的额头。
她觉得那块肌肤十分不适,秦楚的吻,让她厌恶地想要割下那块皮肤来。
“抱歉。”面前的人真诚极了,“我只是,情不自禁。”
裴瑜想要出口的尖锐话语被生生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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