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膳堂的早饭是蒸饼,慕容云叼着筷子将两个蒸饼串在一起,一点一点啄着吃。
“还要四个饼。”慕容云吃完后重新来到出饭窗口道。
她一|大早跑去山下一些首饰金银给当掉了。上官房中如此粗陋,她不忍心自己藏着细软,一咬牙就当掉原身其他财物。
可今日分明同窗们十分躁动,不知是乡试压力太大,他们需要用些八卦来缓解焦虑的内心。慕容云路过他们时听到八卦的意味。
慕容云假装弯起腰捡东西,实则放了一只耳朵在旁边。
“上官玄和慕容昀昨夜一|夜未归,两人之间又整日黏腻在一起,说不定还真有点什么……”
“这种断袖之风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纨绔公子通常都会跟着个书童,那书童是男的你们猜他们会干什么呢?为了保持清白之身纨绔公子,和他身后的书童跟他早就不清白啦,没准慕容昀在此之前早就开荤过!”
“……”她愣了下,吃瓜竟吃到了自己身上,慕容云打死也想不到。
“他俩经常手拉手,肩靠肩的,站在一起啧啧啧。”
那些人滔滔不绝,越说越是激动,几张嘴巴你一言我一语能把春宫图活活描述出来。
慕容云转过身背对他们,脑海中只浮现出一个想法:她和上官玄经常拉手?
谁造谣的!
她哪里有。
于子洋碗里端了盆青菜白粥路过,他在打饭的时候时不时侧目。
慕容云:“你太晚过来,粥都冷了。”
于子洋犹豫地后退了一步,道:“我等粥凝固之后,切开吃。”
他家里穷,为了省银子,每天都这么吃,但不想让人看见,所以都来得晚,以前跟在**身后没办法,不吃点正常的,一群兄弟会笑他。
慕容云:“那我也试试,看看好不好吃。”
说完她排在于子洋后面,“我也打一盆。”
两人靠这么近,于子洋有些尴尬,他斤斤计较的人竟然是个女子,仔细想想有些羞愧,“他们说的别在意。”
身后的人一阵沉默,于子洋懊悔,他定是说错话,人家本来不在意的,非要当着她的面说这事。
谁料身后传来轻快声音:“你也听到了?正好我问问你,我和上官很黏?”
于子洋:“你要实话实说还是……”
慕容云:“自然是实话实说。”
于子洋“黏。”
慕容云:“我们经常肩靠肩?”
于子洋:“靠。”
慕容云:“我俩手拉手?”
于子洋:“拉。”
慕容云:“……”
上官玄从膳堂另一处赶来,于子洋见状,往前又走了一步,离慕容云更远了些。
上官玄抢她手里的蒸饼,在她旁边悠哉悠哉吃着蒸饼,四个饼吃完之后还不忘点评一番,“好吃,绝,你买的就是好吃。”
“再说,下次往你蒸饼里加点东西。”慕容云气不打一处来。
“你给我收敛点,如今大家都怀疑我俩断袖,日后出去怎么做人?”慕容云愤愤不满道。
上官玄:“谁传的,我来澄清一下,这不是谣言。”
慕容一个掌心过去捂住他的嘴,心惊肉跳,“再说,下次在你蒸饼上加点料。”
*
回去路上,于子洋脚下踩到一个清脆的东西,低头见着一个成色斐然,鲜萃绿色的翡翠玉佩!
水头极足,翠色泼墨浓郁,一看就价值不菲。
若是把它当掉,这段时日家里的米缸就能宽松些了……
他的手刚摸到玉佩,走廊的另一边出现一声吼叫。
“来人!抓贼!”**阴恻恻地带着小弟们从廊下冒出来。
于子洋心慌之下,手胡乱将玉佩塞进袖口,“贼人在哪里?”
**的人团团围住他,**也不急,等跟班们一个个敲开同窗的门。
“我近来丢了一块玉佩,成色佳品,放在小匣子藏在-暗格处,若不是有人故意偷窃,怎会不见。”
同窗们被敲醒也是有脾气的,他们弱弱地不满,“贼人太可恶了!一|大早的惹人不安宁。”
**指着于子洋,“我路过柴房,瞧见他在鬼鬼祟祟往怀中塞东西……”
“你血口喷人!”于子洋跳起来,奋力喊道,“我没偷东西!”
离他最近的肖恒轻轻竖起食指,笑得意味深长,“若你清白,不妨展开袖子供大家一观,若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们同你赔罪。”
于子洋面色惨白,强装镇定,“若是我清白呢?!”
“那郑某便送上五十两当赔罪,如何?”**道。
贼人就在现场,同窗们瞬间清醒,生怕错过他们脸上表情变化的好戏。
“偷了就偷了,装什么清白!”人群中有人嗤鼻。
于子洋迟迟没有动作,肖恒不耐烦了,掀开他的衣袖。于子洋想要反抗,其他人死死按住他。
“这是什么?”肖恒故作惊讶,向后转了一圈好让他们都看清楚。
**嗤笑道,“各位都是见证,今日郑某擒获贼子,交给官府处理。”
“且慢!”于子洋心乱如麻。正值十月,应是风凉时节,可他出了很多汗,“别,别报官——有话好说。”
若是报官被扣上偷窃罪名,科举资格就没了。
于子洋:“同是青山学子,乡试在即,玉佩的确在我手中,五十两先欠你可好?”
肖恒默默竖了个中指,哼声道:
“好啊,你学两声狗叫,我就放过你。”
于子洋憋红脸,可所有人都在看他出丑。
“怎么了?”慕容云刚醒,听到声响从房内出来。
于子洋在众人围观中低声下气,在慕容云面前更是一个鹌鹑,她已经帮过他一次大忙了。
而他频频被人抓到把柄,在慕容云眼中,他定是个屡教不改的坏人。
“他偷我玉佩呢。”**望着两人,扬起笑,“慕容公子,你要帮他?五十两就行,别客气。”
慕容云:“倒也不是,我帮理不帮亲。
你们就在这抓他的?”
肖恒:“对,郑兄找他找得可着急了。”
慕容云扫过众人的眼睛,这么多人围观,摆明想给于子洋压力,他不认也得认,玉佩就在他袖中:“这件事的确得好好查查,可不能用五十两银子敷衍了事,郑兄家父为官,贼人竟还敢偷,明日就敢进夫子房舍。”
于子洋头埋得更低了,她不愿帮他也正常。
**:“都要乡试了,事情弄这么大也不好。”
慕容云摇头,“郑兄,你对贼人还是心慈手软了些呀。
你是何时丢的玉佩?说准确一些。”
**没多想,脱口而出:“三日前。”
慕容云:“为何没有上报夫子?”
肖恒探出个头:“郑兄深谋远虑,自然不想麻烦夫子们,能自己解决。”
慕容云点点头,“那倒也是,可三日前的玉佩,在下斋舍院门口前抓到贼人?
三日前玉佩丢失,怎会出现在舍院门口?按道理贼人应该藏起来呀。”
肖恒一听,“哪有为什么,郑兄丢了东西,东西在他手里,自然是他偷的。”
慕容云:“哦!原来是丢了玉佩!走着走着丢了也情有可原嘛!以防万一,我问一遍,有没有人看到于子洋进了郑兄房间?”
**忍着愠怒,折扇一收:“万一真是他偷的呢?”
慕容云脸上的笑僵了下,随后笑得更开心:“郑兄,万一万一,万分之一的事,你怎么能这般笃定?”
她朝于子洋严肃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还郑兄玉佩,还好你刚捡,若是捡到两三日,你的罪就能任由他人编造了。”
言外之意就是,如今的罪也是别人编造而来。
**:“你!”
他接过玉佩,狠狠往地上一摔,“于子洋,这次算你幸运,慕容昀文韬雄厚,愿意为你争辩,还给我按上罪名,日后你若不检点,可别怪我没念及同门之情。”
地上的玉佩碎了一地,吓得旁人浑身一惊,**瞧也没瞧一眼,本就是不值钱的玩意,拿来骗骗他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人。
慕容云歪头不解:“我也没这么说啊,郑兄何故生气?”
人已走远,留下众人原地唏嘘不已。
**说不过别人,也不能这般无礼粗鲁。
于子洋唯唯诺诺走近,“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
慕容云:“倒不麻烦,说了几句话费些口舌罢了。
不过——切莫在钱财处生了贪念,今日没有**也有方源、拓源揪着你。”
于子洋浑身一震,头埋得更低了,喃喃道:“的确,的确……
为何你次次相信我?这次我确实清白,可……”
上次他偷糕点,明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众人早已离去,慕容云往前靠近他,他们长得差不多高,他低头时眼睛看向地板。慕容云弯腰,低下头看着他的眼睛道:“若孔子知道,他的糕点能帮你,他应该很高兴。”
逝者已矣,生者还在。偷窃不对,可罪不至此。
等慕容走后,于子洋才缓缓抬起头,他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红着眼。
“你这般信我,我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慕容。”
*
休沐期间,慕容云每天雷打不动找谢媛练武。
“你学得很快,根基很好,刚学剑法,招式不稳常有之事,不必焦灼。”谢媛坐在房门口,缓缓喝下一碗水,笑着说道,“换做从前,我定不敢想,还能收一个俊俏徒弟。。”
她教慕容昀习武之后,脸上的笑容明显增多,如今能一点一点拖着下半身挪动出屋外活动。
“我想再练会,师傅去歇息吧。”慕容云举剑两个时辰,经过这些日子的训练,她两个手掌心全都磨出了厚厚的茧子。
魏婆抱着一堆圆滚滚的柴火要进柴房,路过慕容云,瞧着心疼,“阿云,凡事都不能急,会伤着身子的!”
她早已将慕容和上官当成自家孩子。
“不碍事。”
“魏婆,你背后的柴,这么大怎么烧啊?我帮你放柴房摆好,想必很重。”慕容接着道。
魏婆:“这些要劈的,劈成四长条这样才好烧,不过不急,还有一些现成的。”
慕容云心生一计,“我来劈。”
木头平平整整躺在地上,慕容云挥出剑,挑起木头,使用内力跳到半空,两道白光闪过,那木头竟劈成了四条长木柴!
“慕容!你竟然用剑法砍柴!”谢媛好不容易挪到床边坐下,一看窗外处有堆砌外形的柴火,而慕容就在旁边挥剑,她差点气吐血,“剑用来保护人的,不是用来砍这些俗物。”
慕容昀脸探到窗边,“我没砍,我在劈柴呢。”
一脸有本事出来打我的欠揍感。
“你——”谢媛指她,挥袖躺下。
晚膳时,魏婆准备了一桌子饭菜。
“多亏了上官,他呀抓了好多鱼上来,我养在水缸里,这一段时间都不用愁啦!还有阿云砍的柴火,我这把老骨头,可以休养休养了!”
慕容云看向桌面上的糖醋鱼肉,这是江南特色菜,上官玄亲手做了这道菜。红蹭蹭的鱼头上面还有胡萝卜雕刻成花,小小的很精致。
“不如我们端着桌子过去同谢媛吃。”慕容云盛完最后一碗饭,轻轻放在桌面上道,“这样一家子人才算真正一起吃饭。”
“好!”烛火明亮,照的魏婆容光焕发。
谢媛心底说不出的温暖滋味,“原来这就是,团圆热闹,以前在河间府,总爱偷看人间话本,一直没明白人们为何执着于月圆之月吃月饼,想来是亲人羁绊使然。”
慕容云给她夹菜吃。
“谢谢。”谢媛小声道,偷偷瞄了慕容一眼,“这鱼面上的刀花,怎么怪怪的?”
“这个啊,是阿玄用剑划开的,他拿刀不顺手。”魏婆抿了一口糖醋鱼,“真好吃!表面脆脆的,鱼肉入口即化,没有任何腥味!”
“你俩真是好兄弟,一个拿剑砍柴,一个拿剑做鱼!以后混江湖,这些都是黑历史。”
又破又小的木屋子,两边街道的泥土坑坑洼洼的,贫瘠忙碌的村落里,他们的笑声很清扬。
他们走后,谢媛忽然问魏婆,“这俩公子,可有心仪之人?”
魏婆擦着桌子,“从未听他们提起过,书生自当以念书为重,情情爱爱一事,还未到开窍之时。”
谢媛莞尔一笑。
*
乡试这日,所有人都很紧张。
青山书院外挤满了赶考的学子,他们有的来自乡野之上,自发念书,有的出自小私塾,有的从别的书院分过来。
好在青山书院人数少,全都留在本家考。
[娃娃,考场内抖腿,获全篇《盐铁论》]
慕容云捏着毛笔,粉色的指甲盖微微泛白,她昨夜刚好复习背诵了盐铁论!
慕容云放下书筐,掀开后背的长发,躺在青石板上,闭着眼跷二郎腿。
[宿主,系统和机器一样,若长期不用容易老化出事]
‘系统毁了又会如何?’
‘到时候要么没完成剧情卡出去,这里的人物永远暂停,要么卡出剧情,回到现实。’
“哟呵!好狗不挡道!”洪永望退后两步,遇见瘟神一样,瞧见他旁边的书筐,“穷人?来乡试?自讨没趣。”
慕容云不想跟傻子一般见识,闭着眼悠悠享受日光精华。
可那洪永望一拳打在棉花上反而更来气了,走之前一脚踢到慕容书筐上,上面的书全哗啦出来。
“干嘛。”于子洋冲过去扶起书筐。
洪永望:“哦?还是青山书院的人?要赔多少银子?这破书筐,我们书院免费送的都比这个豪华!”
“至少你得……
赔十两银子!”对方穿着不菲,于子洋有些犹豫,他的确不想见同窗受外人欺负。
他的同窗,只能书院内斗。
慕容云:……
这也太没志气了。
“十两?笑话。”洪永望掏袖口,嘲讽地笑。
“等等。”慕容云起身,“他说了不算,你赔我二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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