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现在想起来许一寒都觉得惊讶,许文昌居然能面色如常地和她说那些话。
她当时也实在是太小了,也没什么分辨能力,才会信许文昌说的鬼话。
其实最开始,许文昌还没那么过分。
许一寒依稀记得,最开始,他只是借教她东西,和她产生肢体接触。
阳光透过黄葛树树影,窗台光点子斑驳着模糊了阴影。
蝉趴在窗台上,发出悠长一声吱,应和着房间里敲键盘嗒嗒声,缓慢有节奏。
许文昌从背后握住她手,去按键盘。
“就这样,”许文昌说,“代码很简单吧。”
“又坐别人身上,多大个人了。”严清之说。
其实现在想想,严清之应该是看出了什么,才会说,也才会看到他们坐一起都会在旁边叮嘱絮叨:“………说了多少次,影响不好。”
严清之不敢说许文昌,只能含沙射影地说许一寒。
家庭主妇,手心向上朝丈夫要钱养家的人,说了怕丈夫不给钱,又怕骂丈夫被别人听到骂她吃人嘴短还不知好歹。
也是这样,许文昌犯了什么事,许一寒经常是背锅的那个。
但许文昌知道严清之真正想说的人是他,所以每次都装作一副为许一寒好的样子,为她辩解。
“能有什么不好?”许文昌经常有恃无恐地说,“你年轻时好歹也做过家教,你还是她母亲,思想这么龌蹉,别人都没说什么,你先造自己女儿的谣……”
每次许文昌说到这后,严清之都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啪地一声,阎之之关了厕所门,三步并两步跳到沙发上,拿起薯片:“………开头怎么样?好不好看。”
许一寒这才扯回神,想到这电影刚放的内容,有点无语地看着阎之之。
……这玩意放出来,真的不是在内涵她吗?
想到阎之之马马虎虎的性格,许一寒又觉得阎之之估计真的不知道电影讲的什么。
阎之之再没情商也不至于这样没情商,还问她好不好看。
许一寒真想一巴掌给她拍过去。
“……你自己看,”许一寒压着火气取下耳机,起身,“……我去拿瓶水。”
“你要不要?”许一寒问。
阎之之说:“我要快乐水。”
许一寒打开冰箱,面无表情地抛了瓶可乐过去。
可乐砸到了沙发的墙上,嘭地声,随后骨碌碌滚动在地。
阎之之吓了一跳,放下薯片,傻狍子似的茫然朝许一寒看了眼,全然不懂她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发火。
“你知道什么是##吗?”
“……他什么也没做。”
电脑没关,传出这两句台词。
我草草草草!
这玩意尺度这么大!
阎之之被这两句台词吓了大跳 ,浑身一激灵,可乐都没捡,跳过来迅速关了电影:“许一寒,对、对不起啊。”
“我不知道这电影会讲这玩意…………我真的不是那意思………
“李璃说这电影拿了奖,我以为她内容会很正能量,就没看简介……”
她手忙脚乱地解释。
毕竟拿了奖,片子确实很正能量,但这玩意正能量的方向就不能在许一寒面前放。
阎之之太了解许一寒性子,提家庭相关的是是在许一寒雷区蹦迪 。
……她放这个片子现在都不算蹦迪了,她是直接照着许一寒的雷点挨个踩雷,完事后还问许一寒踩得好不好。
阎之之说着都想抽自己一巴掌。
这几天网上那些言论她也看了,也有造谣说父女搞起来的,她知道事实如何,她还把这玩意放出来给许一寒看………
“……没事,你别紧张。”许一寒看着阎之之慌忙道歉的样子,叹口气,揉了揉自己太阳穴,“你不用和我道歉,我相信你……况且这几天我情绪也确实有问题。”
每次提到和许文昌沾边的事,她都控制不住自己。
其实换脸视频还好,做负向SEO、报警、学校那边再出手在各平台压热度……许文昌之前的案子闹大了,严清之就是这样减小对她影响的……一套动作下来一周内就能解决。
至于这方面的事外人怎么看,反正她辟谣了也报警了,还有人拿这些闹事,大不了她多做些兼职,花钱发律师函,最多发两三个也就消停了。
……重点是许文昌。
那个发视频的人还把许文昌犯的事儿贴在了评论区。
贴了还造她谣,说她和许文昌有什么什么……
这些事连起来,她不可能不敏感。
--
斜阳光路地上被窗户切成了一格又一格方块儿。
路陈驰坐在客厅沙发上,拿着皮筋给路珠明绑头发,安慰道:“绑个头发而已,不痛。”
说着他扯了下头发。
路珠明立马冷嘶了声:“哥,轻点。”
周末保姆不上班,路陈驰只得自己给路珠明绑头发。
“……忍着点啊,”虽然说自己绑头发不痛,路陈驰还是松了点头发,“马上就绑好了。”
路珠明看着镜子,辫子绑得松松垮垮:“感觉没吴阿姨绑得好………”
“那你回去找你吴阿姨绑头发,”路陈驰放开了手,走到桌前,“你哥尽力了。”
“………像个丑东西,”路珠明看着镜子,把皮筋扯下来,瘪嘴拿梳子梳头发,“我不绑头发的话。”
路珠明很看重自己颜值。
因为她要是不好看,都不可能姓路。
“你散着头发也好看。”路陈驰啧了声坐到茶几旁,看着电脑。
“别太注重外表,”她成长环境没法改变,路陈驰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形式干巴,他转了话题,“………你晚上还有拉丁语课,吃饭,吃了我送你过去。”
“哥,你吃了吗?”路珠明哦了声,照着镜子给自己扎了个马尾,走到餐桌旁问。
“吃了,”路陈驰按了下鼠标,打开裁判文书网,“桌上的菜吃完,都是给你留的。”
他在看最高法院公布典型案例细看分析 ,从侵犯生命、身体、侵犯□权利、侵犯婚姻家庭………
C市有个和被告人齐某强□案极其雷同的许某某强□案,性质和程度都相当恶劣,还涉及未成年学生被判了十几年。
犯罪人是C大出了名的计算机教//授。
当时计算机专业风头正盛,案子闹得大,据说四方街邻都在议论。
虽然不是C市人,但因为闹得太大,路陈驰在网上看到过相关新闻。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能翻到这案子,也是眼熟,更何况强□案一直是法考重点。
路陈驰滑动鼠标滚轮,查看基本案情。
“……哥,我吃完了。”路珠明说。
“自己把碗丢洗碗机里。”
路陈驰说。
过了会儿,路珠明走到他旁边:“……也丢进去了。”
路陈驰这才起身:“走吧,我送你去上课。”
“哥,你开车注意安全。”到了补课的小区路珠明开了车门,跳下去。
“好好听讲,”路陈驰说,“上完课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好。”路珠明说。
最近忙着法考,晚饭他没动几口,就在看往期案子判决书。
路陈驰瞄了眼时间,在临近停车场停了车,走路到小吃街逛。
小吃街旁边就是小区,人挺多的,来来往往都是人。
路陈驰找了个人稍微少点的烤冷面摊子,排队等着点餐。
“………路陈驰?”
李璃叫了声,和许一寒坐一桌上,桌上没东西,也还在等烤冷面。
许一寒本来还在和李璃聊天,闻声转头看了一下他,笑了笑:“挺巧。”
许一寒其实长得也算扎眼的那一类人,长相和气质都很端庄。
但她秉着少说话多做事儿的原则,能多低调就低调。
路陈驰应了声:“……挺巧。”
刚好轮到他,他点了份火鸡面加鸡柳烤肠鱿鱼的豪华烤冷面,因为怕辣,他没让放很多辣酱。
周围小桌都坐满了人,就许一寒那桌有空位。
路陈驰说:“旁边有人坐没?”
阎之之还在买关东煮。
“有一个,”许一寒说,“你坐李璃对面就行。”
阎之之给李璃发了消息。
她们正值热恋期,李璃和路陈驰打了招呼后半晌没吱一声,一心一意扑在手机上和对面人聊天。
“……就业指导课上多久?”许一寒嫌尴尬,和路陈驰搭话问。
这会儿她点的烤冷面端上来。
披帛滑了下来。
许一寒扣着珍珠提上去,手背抵住了脖子。
很修长的脖子。
“刚好一个月,”路陈驰余光扫到她动作,眼观鼻口观心地看摊主做烤冷面,另一只手搭在腿上,举着手机,手背上冒了点青筋,“上四次,完了后一月创新创业课,也是四次。”
“哦,这样。”许一寒说。
阎之之拿着关东煮过来,瞄到路陈驰,挺自来熟地说了句你好,笑着说:“听李璃提起过你好几次,算是久仰大名了吧。”
“你好,”路陈驰笑,“……李璃怎么提的我?”
“说你滑板教得好。”阎之之坐下来。
“还有上课认真。”许一寒笑。
“哎,我没说过这句。”李璃笑着说。
“我说的,”许一寒笑,对路陈驰说,“我第一次见人在就业指导课上用红笔记笔记。”
“那是在练字。”路陈驰笑。
那样挺牛的。
许一寒对他竖了个拇指。
没什么事,几个人一边吃一边坐着东拉西扯地聊,因为李璃在玩滑板,阎之之突然提到买滑板上,嚷嚷着说自己也要买。
“这牌子我瞧着就可以。”阎之之指着手机截图,“……我选了好久了。”
“设计是不错,但不建议买,太贵。”路陈驰看了眼她手机,直白的说。
阎之之表情顿时沉了下来。
如果说许一寒的雷点是家庭,那阎之之的雷点就是钱。
她家穷,家里人对她就业和学业帮不上忙……甚至偶尔还要从她这里拿钱。
上大学开始,阎之之就是自己赚学费、生活费和租房费,许一寒做兼职拳击教练赚的钱多,每个月会借口阎之之做卤味,给她五百块,减轻她生活压力。
但即便如此,维持现在生活阎之之也有些吃力。
“一个实体店近千,”路陈驰笑了笑,说,“网上买也要七八百,偶尔玩玩我都不建议买滑板,找朋友借更划算。”
“……你和李璃要是真的想玩,可以两人一起买个两三百的板子,自己组装轮着玩,剩余的钱花在板鞋上,”他说,“钱花在刀刃上,两三百的板子便宜性价比高,坏了也不心疼。”
“哦,谢了啊,”阎之之兴致明显淡了不少,“……我在看看。”
--
隔天没课,许一寒基本都待在租房学习。
备考期间她起得早,六点就起来了。
学了一上午,中午溜达出去吃饭的功夫,她新买了个手机,也换了个手机号,社交软件的号也顺带换了,但考虑再三旧手机号没停。
大概是她没搭理,骚扰她那人发了些她初中钢琴比赛的事儿,说她花了许文昌的钱,然后又是各种不堪入耳的生/□//器官、意//淫//文……
许一寒把这号内容截了图,然后拉黑。
一如往常,三点一线,埋头学习。
第二天阎之之也起了个大早。
“我妈今天要做试管,”阎之之把牙刷放下来,吐了口泡沫,擦脸,“她让我陪她过去。”
“烦死了,我一点都不想过去,”阎之之把纸放进随身包里,“去了也会被她骂,不去又觉得她可怜兮兮的。”
“你去哪个医院?”许一寒说。
“第二医院。”阎之之说。
“那我和你一起。”许一寒说,“我要去找医生开个精神失常的证明。”
“做证据?”阎之之说,“不是说暂时不立案?”
“是暂时不立案,”许一寒点头,弯腰套皮鞋,“开盒我的那个大概率是同校同学,最近发消息网暴我的人里估计也有初中同校同学。”
“……难怪赵忠祥不想让你立案。”阎之之又问了次,“要不要我帮你什么?”
许一寒笑了笑:“放心吧,不用担心我,你好好忙你的兼职和秋招。”
“我从来没担心过你,”阎之之知道她有多好强,笑着说,“我只会担心被你盯上那个。”
“……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就开口说,没事也可以说,”阎之之说,“虽然也做不了啥,但多少能出份力,提供点情绪价值。”
“你放心,我们什么关系,”许一寒笑,“真有啥情况第一时间就叫你帮忙,不会憋着的。”
这会儿轰鸣绵长地一声,地铁到了。
“我要去精神科,走南门要进点。”许一寒和阎之之踏进地铁。
“我去生殖科,在北门。”阎之之滑动手机,看坐的这班地铁到站表,“你比我先下。”
许一寒说:“是在融家口下吧?”
“对,”阎之之说,“A口出去,一两百米就到了。”
“好。”
"你头发怎么回事,平常早上起来也没见你头发这么乱,真的不梳一下吗?乱蓬蓬的,"阎之之说,“刚刚出门我就想说了。”
许一寒笑,压低声说:“我故意的,去医院才定的新人设。”
“……能行吗?”阎之之笑了会儿,问,“万一查不到不给诊断书怎么办。”
“我做了攻略,其实也看医院,”许一寒说,“国内对精神疾病诊断不是很健全。”
说到这阎之之就懂了许一寒意思。
其它医院有严格的,但这家医院管得相对较松,诊断书好拿。
南门算第二人民医院比较偏的出入口了,人少。
许一寒在手机上提前挂了号,签到后没多久就进了医生办公室。
为这次鉴定,许一寒确实做足了准备,网上查足了资料,还熬了一周夜备考研,又连续几晚上没睡。
总之……至少在医生看来,她精神状态十分美丽。
“黄医生,”许一寒进去后没坐下,就开始焦躁地扣着手,“我是在网暴后才出现记忆力下降,注意力不集中等等问题,之前都没有,我妈让我来做个鉴定,到时候也好起诉。”
“网暴后啊?”医生说,“……具体是什么情况。”
“有人在网上发了ai换脸视频,”许一寒偏头,提到这手不住地抓了把头发,“我忍不住去看相关评论……有些人骂得很脏,我不知道有没有学校的同学……很多人都是在我面前可怜我,在背后骂得比谁都脏。”
“你怎么知道别人在背后骂你?”医生看着电脑上她的资料问。
“我听到的,”她说,“他们就是疯子,只是表面关心,一转头就开始阴阳怪气地骂人。”
“你听到的?”医生又确认了一遍。
许一寒点头,整个人焦躁不安似的,如坐针毡地踢了下桌子,说话开始颠三倒四:“我也觉得他们很奇怪,一转头就换了个人………就像网上骂我的那些人一样……我一想到这些就吃不下饭,昨天晚上买了炸鸡,吃了一口就觉得干巴恶心……还有前天,他们又开始莫名其妙地骂我……”
“最近情绪怎么样?”医生说。
“很不好,很不好,”她低头捂住了脸,又开始抓头发,“忍不住暴躁焦虑,晚上也是睡不着觉……我已经一周没睡好觉了,晚上躺床上时还会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说的话也和那些评论一样……”
医生又问了些问题。
就让她填了个心理测评。
后面又去查了脑电图。
许一寒还以为会搞很久,但医生听到她是报案用,也是看着她人实在憔悴,才搞了一天,就开了证明。
证明说她是焦虑抑郁状态,躯体化症状严重,还有轻生念头。
不是什么大病,但起诉绝对够用了。
晚上回去许一寒打扫卫生,地都还没扫完,阎之之就回来了。
“……怎么样,顺利吗?”许一寒说,“我开到证明了。”
阎之之哦了声,把包摔沙发上,闷坐着吃隔茶几上的水果,隔一会儿扯张纸去揩眼睛,也不回许一寒。
许一寒看了会儿阎之之,坐到她旁边,过会就递过去张纸。
阎之之接过纸擦脸。
就这样重复了两次,阎之之才说了句话:“……我今天被骂了一天。”
“劝了她几次,非不听,非得做试管,”阎之之说,“痛起来又骂我和阎清清不是男的。”
她是阎之之的母亲。
阎之之有两个妹妹,一个活着,一个流掉了,成了鬼。
“你不知道她说的话有多脏,当着医生护士的面,大呼小叫地骂我和阎清清是赔钱货,又因为我穿了吊带,骂我是出去卖的……什么下贱玩意儿。”
阎之之情绪激动地踹了下桌子。
许一寒成长环境没阎之之家这么拧巴,许文昌在她初中之前还是个正常人……至少她度过了一个还算美满快乐的童年。
……这方面,她很难共情阎之之。
……说实话,这事挺普遍的,全国各地甚至全世界范围内都有,合乎逻辑,又普遍到趋近“正常”。
……正常。
想到这儿,许一寒脊背处猛地绽了片恶寒。
她经常说正常,……但很多时候,她分不清什么是正常 。
“………就因为这事,阎清清补课费断了。”阎之之说,“他们就是故意的,赌我会付阎清清补课费……已经断了一个多月,这学期开始后阎清清就没补过课了。”
“至少你已经积蓄了逃离的资本,”许一寒说,“难受就哭出来,压在心里会不舒服。”
“我想不明白,看她可怜跑过去照顾她,还被拐着弯骂赔钱货……”阎之之说着又笑,“……我也是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还腆着脸巴巴地凑过去照顾她,贱人果然会身出下贱玩意儿。”
“你不要那样想……如果不是你,我当时根本不可能挺过来……”许一寒摇头。
她实在不擅长安慰人,平常有朋友遇到类似问题,她都是摇人。
找个能安慰的朋友一起出来喝酒吃火锅吃烧烤。
“……你吃饭没?我给你点外卖。”许一寒想了半天说。
“……你自己点吧,我现在吃不下,”阎之之起身,进了自己房间,“你别管我,自己忙自己的,我现在就想一个人呆会儿。”
许一寒看着她紧闭的房间门,左思右想,还是给李璃打了电话,说了前因后果后让李璃过来。
等了半小时,许一寒就听到了敲门声。
她开了门。
“怎么样?”李璃说。
许一寒摇头。
李璃进了屋 ,换许一寒递过来的拖鞋,望了眼里面:“……她还在呆房间生闷气?”
“对,她还没吃饭,”许一寒一边穿鞋,一边对李璃说,“你等她情绪好点了给她点个外卖,她喜欢炸鸡配可乐……还有就是哄着她点,别在她面前提钱和提她父母。”
“好,我记住了。”李璃说,“……你现在要出去吗?”
“我出去散步,她在这个房间,”许一寒笑了笑,指着阎之之房间门,“你过去吧。”
李璃看得出来许一寒是故意给她俩留空间。
她道了声谢。
“我先出去了。”许一寒摆摆手,开了门。
等门关上,李璃才过去敲阎之之房间门:“阎之之,你要不要吃饭,我要饿死了………”
--
出了租房,许一寒到临近公园散步。
灯大亮着,藏青天上浮了几片微黄乳白的晕圈。
小叶黄杨堆满了整个花坛,翠绿翠绿的。
过来的时候,许一寒到小卖部买了包烟。
黑影里,打火机橘红火苗蹿着,映出她脸。
许一寒半趴在栏杆上,抽了口烟后,给李璃发阎之之爱吃的炸鸡店 ,又捞出旧手机查看这几天骚扰她那些人的消息。
之前她问是不是一中的那人改了由头,撒谎说是许文昌指使他来的,甚至又抖了不少她以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来恐吓她。
她低头笑得有些怀念,想起来有次在亲戚家吃饭,是在高中。
也没啥,就她堂妹吃饭时,筷子拿得长了点。
父辈开玩笑说她以后会嫁得远。
饭桌上闹哄哄地笑成了一团。
许文昌这会儿笑着说,他只支持许一寒结婚,不嫁人。
………上次去监狱许文昌那么恨她,又是责怪又是骂,估计就是因为这。
他觉得他对她太好,而她不领情。
……甚至哪怕她待遇也就和堂兄堂弟差不多。
想到这许一寒突然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彻底。
……她以为自己不能共情阎之之,其实她俩一样,五十步笑百步的区别。
白黄条烟上冒出的白烟卷着飞上了天,又飘飘洒洒地散了。
许一寒看着手机。
说实话,网暴这事不好找人。
X大成千上万人,不可能一个个找。
唯一庆幸的是,她但有了方向。
一中毕业,还在X大读书的人……
看口癖和骂人习惯,这人大概率是男的。
这样宿舍范围就缩小了。
男寝的人………加上那张主页照片………能确定是她现在读的这个校区。
再仔细查查,范围应该还能缩减………
不远处突然传来踩树枝的清脆咔嚓声。
许一寒往那边扫了眼,这边路灯太暗,只能看到模糊的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提着个大包东西,目标明确地朝她走了。
许一寒看着人影靠近,离近了愣了下,打了招呼:“晚上好,你是刚从超市里出来?”
路陈驰应了声,提着的塑料袋里不是菜就是肉:“……你在散步?”
周六周末保姆双休。
他都是自己做饭吃。
“………差不多在散步。”李璃在租房,她现在也不好回去,许一寒想了想说。
路陈驰看到她手上的烟,沉默一会。
网暴的事他听王磊说过。
………谁的脸贴那种视频上心情都会不好。而且这事传开了,同学老师都看了那视频。
许一寒又没个倾诉的人,只能站这儿抽烟。
“………吃饭了没?没吃一起。”路陈驰问。
“吃什么?”许一寒随口问了句。
他说:“火锅。”
路珠明想吃火锅,缠着他说了几天。
许一寒按了下电源键,瞧手机上时间。
刚好九点。
再过会儿,李璃估计就得回宿舍了。
“……不用,我也不饿。”许一寒婉拒说。
说完,话音还没落地黑暗里就响起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证据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