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宁知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就怕哪个路口忽然蹿出来一群人，给自己一个大惊喜。
刚才群里说了，工作室门前只是突袭计划中的一环，他们显然还有后手，但现在他开着车，根本没办法抽出空去窥屏。
好在这一路来无惊无险，抵达江边会场后，品牌方安排了安保人员护送。
他们几个助理也需要跟着秦为晋一起登船。
“晋哥，没问题了，下车吧。”许航星检查了一下秦为晋的造型，确定没有问题后，打开了车门。
不远处传来粉丝们的尖叫，几乎要掀翻屋顶。
莫宁知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什么叫顶流，什么叫恐怖的人气。
他戴上口罩，垂眸下了车。
秦为晋这场行程是公开的，因为昨天才发生过“霸凌”舆论，粉丝们担心他受委屈，自发前来给他捧场，他人还没下车，就已经被鲜花和掌声包围了。
秦为晋扣上腰间的扣子，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下车。
呐喊声更剧烈了。
莫宁知被震得耳朵发麻，小郭和许航星倒是神色如常，贴身跟着秦为晋，在主办方的护送下抵达了游轮会场。
登船前，莫宁知回头看了一眼。
岸边，一群年轻人姗姗来迟，跑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追到江边，发现秦为晋已经登船，惋惜又懊恼地跺了跺脚。
莫宁知收回视线，开始思索待会儿回去时要怎么避开。
秦为晋转过头，正好捕捉到莫宁知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耐和困扰。
“？”
……
整只游轮极其庞大，甲板很宽，铺设了大面积的红毯。
主办方是国际知名的钻表品牌，产品以制作精美、钻石镶嵌和复杂的机械结构闻名于世，这次的新品手表灵感来源于海洋，除了发布会地点选在游轮上，装饰陈设也模拟了海洋场景，贝壳、海浪和珊瑚元素簇拥着一座小型展台，梦幻而有新意。
小郭把秦为晋带到指定位置，仔细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力求完美。
“袖扣被挤掉了半边，幸好我还带有备用的。”小郭正要回身去拿包，一只纤长的手伸了过来，素白掌心正正放着两颗狮子头。
莫宁知道：“是这个吗。”
愣了一下后回身，小郭道：“没错，你怎么发现的，我收东西比较随意，别人很难找到。”
莫宁知笑笑：“还行，不算隐蔽。”
小郭笑了一下，接过袖扣准备换上。主办方却忽然派人送来几款新品手表，是要秦为晋待会儿上台佩戴的，许航星对流程去了，这会儿不在，小郭便把袖扣递给莫宁知，“那你给晋哥换一下吧，我去看看。”
莫宁知挑了挑眉：“好。”
小郭走后，莫宁知握着袖扣走到秦为晋面前，他没说话，握起秦为晋左手，端着手腕抬到眼前，偏着头，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袖子上残存的扣子摘了下来。
秦为晋微微垂下眉，很轻易就把莫宁知整个人都纳入眼中。
白皙细长的手指，比他小一圈、秀气的腕骨，偏头时颈侧绷出的线条长而直，黑色衬衣敞开两粒扣子，江风一吹，锁骨就若隐若现。
细腻纤长的手指握在他手腕上，大小对比悬殊，但落在眼里，居然有种特殊的张力。
“你不是我的粉丝吧。”秦为晋忽然说。
莫宁知一怔，拆下的袖扣差点没拿稳，他收拢手指，微微抬起头，表情十分无辜：“我当然是，晋哥怎么这么问。”
秦为晋道：“看起来不像。”
在他面前和不在他面前完全是两幅面孔，可以说演得非常不走心了。
“那你就误会我了。”莫宁知转而握住他的右手，一点儿也不脸红：“我这个人比较内敛，爱得含蓄，平时基本看不出来。”
秦为晋表情有一瞬间的一言难尽：“你比较……什么？”
莫宁知重复了一遍。
“……”
含蓄内敛这俩词跟你搭边吗你就用。
秦为晋用直白的目光审视他：“是吗？”
“当然。”莫宁知弯了弯眼睛。
秦为晋：“……”
撒谎。
张口喜欢闭口爱，演得又不甚走心，被抓住了尾巴就推说爱得含蓄，骗傻子呢。
“好了，马上到你上台了。”莫宁知把最后一颗袖扣钉进布料里，转手捏了颗心出来，笑眯眯的假吧意思道：“晋哥加油。”
秦为晋在他手上那颗随时会消散的心上扫过，“借你吉言。”
莫宁知得寸进尺：“这是真爱粉应该做的。”
看在超高月薪的面子上。
秦为晋不欲跟他玩这种无聊的角色扮演：“……”
秦为晋抬手整理一下袖口，暗金色的袖扣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新换的这对袖扣是两只威风凛凛的狮子头，偏重工，精细程度远超一般工艺，莫宁知刚才还注意到两只狮子的眼睛有细微的不规则痕迹和纹理，像是纯手工打磨的。
莫父以前也喜欢收集袖扣，莫宁知小时候在他的衣帽间里看到过一整柜，什么豹头虎头鳄鱼头都有，工艺材质也琳琅满目，但以莫父的气质涵养，其实并不适合这样威风凛凛的饰品。但秦为晋不一样，他穿戴得如此体面和熨帖，睥睨高傲的狮头甚至并不能争夺他的风采，而只能屈居点缀。
这种漫不经心却又显得自在放松的矜傲哪怕到了台上也不减分毫，再戴上品牌方的钻表，帅得有棱有角，让人过目不忘。
莫宁知远远的看着，心想有的人还真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秦为晋做童星的时代，生得那叫一个粉雕玉琢，可爱无敌，放到现在估计要收获一堆妈妈粉。但在他成年后，这种稚气就全然褪去了，变得沉静又迷人，像高山之上一只缓缓绽放的莲，现在是开得最艳最烈的时候，引得无数人为之疯狂。
莫宁知看着看着，渐渐出了神。
“很荣幸成为Craftwatch的代言人……”台上，秦为晋作为代言人开始发言：“表盘上的海洋元素让我联想到探索未知的勇气，这一点，与品牌精神一脉相承。”
台下开始鼓掌。
莫宁知被群聊的动静震得回过神，拿出手机一看，果然黑粉们一击不成，又开始想歪主意了。
【qwj今天退圈了吗？】：qwj真狡猾，这都能被他发现了，不过没关系，咱们在他回程的路上等，这个堵今天我是添定了。
底下回应者众多。
组织者大受鼓舞，连忙分享了几则新的突袭方案，莫宁知快速看了一遍，发现这人似乎很有头脑，只不过都放在了歪门邪道上。
他很能蛊惑刺激别人跟他一起使坏，发言也十分激进，总能哄得一大帮人跟在他屁股后面乱跑。
【qwj今天退圈了吗？】：@古德莫宁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我的计划有什么问题？
忽然被cue，莫宁知挑了挑眉。
【古德莫宁】：被领导抓来出差，根本没空加油呐喊，此时正在会议桌散发怨念中～
【qwj今天退圈了吗？】：制定计划时你就不怎么积极，还以为你对我有意见呢。
【古德莫宁】：怎么会，我不说话是因为没法参与。不过如果你要问我建议，我还真有两点想说。
【qwj今天退圈了吗？】：什么？
【古德莫宁】：首先，江边地形独特，最好不要在那起冲突，雨季刚过去，水位上涨，要是不小心掉下去搞不好要出人命。
【古德莫宁】：第二，你们人数太多，规模太大，闹起来虽然法不责众，但策划者的责任逃不掉，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莫宁知几句话看似说得中肯，字字句句也都在为他们考虑，实则每一个字都在“动摇军心”。
黑粉围攻本就会造成恶劣影响，“退圈了吗”要是不想自己承担责任，就要努力约束其余黑粉，而只要他们心有旁骛，暴动就会变得束手束脚。
果然，没两分钟，群里一小部分人就开始打退堂鼓了，退圈了吗忙于维持纪律，根本没空再来纠缠他。
“莫宁知，你在看什么呢。”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莫宁知吓了一跳，连忙按灭手机，回头时看到许航星站在身边，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瞅着自己，“我都叫了你好几声了。”
莫宁知收起手机：“有什么事吗？”
许航星指了指身后的豪华舱体：“酒会开始了，老板让我们也过去吃点东西，快一点了，你都不饿吗。”
莫宁知这才发现舞台上的流程已经走完，秦为晋早就下了台，但作为全球品牌代言人，他还需要在接下来的酒会中短暂露面，之后这场活动就可以结束了。
被许航星这么一提起，莫宁知才发现已经这么晚了，点了点头，“好，走吧。”
……
酒会内部布置得非常豪华，两侧配置了小型展台，正在展出这一季的新品钻表，水晶灯繁复无比，在地面和酒杯上投出璀璨的光影。
秦为晋正在跟品牌方大老板谈笑风生，身边全是记者。
莫宁知和许航星找到角落里的小郭，对方正在解决面前的一盘法式奶酥饼，一边抬眼关注秦为晋的动向。
看到他们，抬手招呼：“来了，快吃，这酥饼真的不错，就是有点干。”
莫宁知和许航星走了过去。
这个位置很好，距离秦为晋不远不近，还能清晰观察到周边的情况，方便秦为晋随时找他们，小郭看着年轻，办事却很圆满周到，不愧是老助理了。
小郭口急，被酥饼呛咳了一声，莫宁知随手从旁边挑了杯口味淡的香槟递给他。
“谢谢。”他一口饮尽：“味道不错，这什么香槟？”
莫宁知随口说了个不常见的英文名。
“气泡挺多的，就是味道有点淡。”许航星也尝了，咂了咂一下嘴巴，不太喜欢，“我还是喜欢味道更丰富一点的。”
莫宁知开口：“加一片橙子或者薄荷试试。”
许航星照着试了一下：“真的好喝很多，现在有一股清新的果香和很复合的草本香气，你懂好多啊。”
“我以前是记者，陪上司参加过几次酒会。”莫宁知给出解释。
小郭和许航星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三人正吃着，忽然一个中年人走到面前，莫宁知抬起头，恰好撞见对方眼里浮起的惊艳。男人打量了他一眼，从眼角到嘴唇，再到腰和腿，眼神很直白：“你是哪个公司的艺人？”
莫宁知吃东西时摘下了口罩，这会儿整张脸都暴露在灯光下，他收回视线，语气很淡：“我不是艺人。”
男人眼神一喜，视线滑过他衬衣下的腰：“还没出道？”
莫宁知皱了皱眉，把手上的餐点放下，擦了擦手，“没打算出道。”
男人朝他靠近了一点，“我是千籁娱乐老板，我们公司正在招募新一期练习生，如果你有意愿，我们可以在下一次选秀时主推你。”
他说完，从兜里拿出一张卡：“这是我酒店房卡，想通了三天内来找我。”
小郭和许航星对视一眼，慢慢咂摸出一丝不对劲来了，他们俩进入娱乐圈比莫宁知早一些，对这个圈子里多数潜规则都心中了然，一般正经谈公事的，都是直接去公司，这样直接塞房卡的，100%是人形流氓。
莫宁知正要开口，许航星把他拉到身后，挡在男人面前，“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们是秦为晋的助理，他没有要出道的意思，您请便吧。”
“助理？”男人眼神惊疑不定，偏头看了看莫宁知，嘀咕道：“长成这样当什么助理啊，真是暴殄天物……”
他越过许航星直接跟莫宁知对话：“我的话长期有效，这是我名片，考虑好了直接就我。”
对方絮絮叨叨了太久，莫宁知都厌烦了，正准备开口，耳边却忽然传来声音。
“考虑什么？”
秦为晋结束了活动，披着一身璀璨星光走来，气场非常强大。
男人很快反应过来，拿了杯红酒在手里，笑盈盈道：“又见面了秦兄弟，还记得我吗？咱们之前在时尚庆典上见过一面，还说以后要合作呢。”
见秦为晋依然没有印象，男人道：“我是千籁娱乐的老板。”
男人盯着秦为晋，眼底满是惊喜，他的公司小，这两年也没捧出一个像样的艺人，要是能搭上秦为晋这条线，以后旗下艺人参加节目时让秦为晋帮着带带，再私底下买些通稿或者水军炒一炒CP，名气这不就上来了吗。
秦为晋却面不改色道：“应该是我有些孤陋寡闻了，并没有听过贵公司的名字。”
他彬彬有礼：“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男人连忙开口：“哎，先等一下……”
秦为晋偏过头，看向还在发愣的莫宁知：“不走？”
莫宁知回过神，露出个笑来，墨色的瞳孔里涌动着水晶灯璀璨明媚的光：“来了。”
这个笑容在秦为晋看来十分讨喜。他盯着那双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很平静地收回视线。
小助理演技太好，盯着那双眼睛看久了，他是真的会忍不住认为这人是自己的粉丝。
几人走出船舱，踏上甲板，没走几步，秦为晋忽然听见了几声熟悉的叮咚声，那是独属于企鹅聊天的新消息提示。
他没放心上。
叮咚，叮咚，叮咚。
然而提示音长鸣不绝，秦为晋转回头，余光里，莫宁知刚刚收起了手机，往他的方向靠了靠。
下一秒，秦为晋感觉手腕忽的一紧。
莫宁知细长温热的指骨轻轻握住了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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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爱得含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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