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安澜在回去的路上撞到一个人,“抱歉,你没事吧?”
抬头,是一张熟悉的脸。
杜衡露出礼貌的微笑:“没事。”
“好。”
杜衡离开后,岁安澜还愣愣地站在原地,他想起之前为什么觉得杜衡眼熟了。
杜衡是叶祝余身边的朋友,岁安澜经常能看到他们在一起。
高三的教学楼在高一的对面,岁安澜在走廊栏杆上会时常看向高三的教学楼,偶尔就会看见杜衡在走廊的窗户上,跟教室里的叶祝余聊天。
看杜衡这走向,应该是去找叶祝余吧。
岁安澜抽回思绪,赶忙回到后台。
岁如愿见弟弟回来的这么晚,用力拍了他的后背,“怎么这么慢,再不来你姐我就要换搭档了。”
“厕所人太多了,而且姐你能换谁啊。”岁安澜边说边去调试旁边的钢琴。
岁如愿走到一旁,拿起小提琴,“你知道还回来的这么晚?”
岁安澜:“嗯嗯,错了错了。”
见这么敷衍,岁如愿揪了揪他的耳朵,岁安澜疼得直求饶:“啊啊,疼,真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岁如愿松开手,威胁道:“你就在这待着,别乱走了。”
岁安澜迅速点头。
岁如愿离开去问主持人还有多久到他们,岁安澜百无聊赖地按着琴键。
原本岁安澜不是岁如愿的搭档,因为岁如愿搭档的手受伤,没有办法上场,就只好找了他,弹的曲子也换成了《First Snowfall's 7th Whisper》。
可惜最后只有他一个人上台,岁如愿借来的小提琴不小心摔坏了。
“岁岁!快到我们上场的时间了。”岁如愿边走边喊。
霎时,一个女生与岁如愿撞在一起,小提琴狠狠地摔在地上,琴颈处断开,琴弦也断了两根。
许多人瞧了过去,都想着看戏。
女生见自己闯了祸,非常慌张,眼里蓄满泪水,“抱,抱歉,学姐,我不是故意的。”
岁如意抿了抿嘴,环视一圈周围的人,“都别看了,没有什么好看的。”
走到女生身边,拉着她到凳子上坐下。
岁安澜把地上碎了的小提琴收拾干净,来到岁如愿身边。
剧情走向真是一点没变。
岁如愿蹲下,看女生哭泣的脸,“没有关系的,不完全是你的错,我也没有好好看路,别哭了好嘛。”
女生听着岁如愿温柔的嗓音,哭声渐渐变小了,抹了一把泪,哽咽道:“真的很对不起,学姐,多少钱,呜呜,我赔给你。”
岁如愿站起身,揉了揉女生的头:“不用,我自己也没拿稳,你先在这里缓一缓,我等会再过来。”
说完,拉着岁安澜走向另一边。
岁如愿接过坏掉的小提琴,很是苦恼。
“姐......”
“岁岁,你一个人可以吧。”岁如愿一只手搭在岁安澜的肩上,表情犹豫至极。
岁安澜坚定的点了点头。
岁如愿放下心来,转头又去安慰那女生。
大概过去五分钟左右,终于轮到岁安澜上台。他回头想再看一眼岁如愿,猝不及防与叶祝余对上视线,连忙转过头,快步上台。
主持人:“...接下来,有请高一(5)班岁安澜同学带来的《First Snowfall's 7th Whisper》,掌声欢迎。”
帷幕拉开,岁安澜坐在琴凳上,手心里全是汗,他已经很久没弹过这首钢琴曲,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弹出来。
灯光聚集在岁安澜的身上,所有人都期待着。正打算按照记忆里的感觉弹时,他的手却自己动了起来。
指尖轻触黑白键,音符轻盈地跳跃,悠扬的旋律弥漫在空气中,微垂的眼睫随着节奏轻颤,额前的碎发也跟着晃动。
最后一个音收尾,岁安澜抬起头,台下的掌声与欢呼声瞬间涌来,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指尖还带着琴键残留的温度。
谢幕后,岁安澜在后台休息。
华若锦和稚阳走过来和他聊了一会儿就回观众席了。
岁如愿则对他竖了一个大大的拇指。
岁安澜反复看他的手,从某种程度来说,确实是他弹的。
他隐隐猜到,主要控制身体的是15岁的岁安澜,19岁的他只拥有一部分控制权。
明明是他的身体和他做的梦,却还会受到限制。
这么想也不对,15岁的岁安澜也还是他自己。
........
岁安澜休息完,回到班级所在的位置。
静静地看着接下来的表演,人潮声时而热烈,时而安静。
坐在一旁的顺时宜突然问道:“哎,小岁子,你还没说过你到底为什么喜欢叶祝余,难不成是因为他长的还不错?”
岁安澜立刻就反驳:“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另一边的华若锦和稚阳充满了好奇。
岁安澜陷入思考,为什么喜欢叶祝余,这个问题之前就被他想过。
遇见叶祝余的那天后,岁安澜就会有意地去观察他。
叶祝余是住宿生,他每天都是教室、食堂和宿舍三点一线,他好像很喜欢吃食堂二楼水果铺的哈密瓜,一周必买一次,食堂的饭菜基本不挑食,就没有见过他不吃什么。他是高三三班的语文课代表,书法写的很不错,坐在第一组靠窗的位置,对不管男生女生都很礼貌,成绩在高三生中差不多是前100。
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真正让岁安澜意识到他很喜欢这个人,是在一次中午倒垃圾的时候。
2018年12月24号,刚好是平安夜,也正好是岁安澜值日,跟他一起值日的女生肚子不舒服,他就承担了所有的卫生。
去倒垃圾的路上,全是积雪。
余城第一次下雪,学生堆了许多奇形怪状的雪人。
“真的好冷啊。”
岁安澜哈出一口冷气。
靠近倒垃圾的地方,传出一阵吵闹。
垃圾箱旁边,一堆初三的学生围着一个初二的女生,嘴里喊着:“乡下来的野丫头,身上臭死了。”
女生身上的校服外套被扒掉,只剩下一件短袖,鞋子被踢飞,手和脚已经被动的发紫,他们将肮脏的污水和垃圾倒在女生身上,不断地嘲弄女生。
女生紧紧抱着身体,眼泪从脸颊上滑落。
看见这个情况,岁安澜正要冲上去阻止,另一边跑出一个人,拿着手机,语气激动:“在干什么!还不快住手,我都拍下来了!”
初三的学生见有人来了,赶忙跑走了。
来人正是叶祝余,他跑过去,把外套脱下,披在女生身上,抱了起来,往医务室的方向跑去。
岁安澜一路跟着他到医务室,见他把女生安置好在床上,跟校医说了几句,就走了出来。
岁安澜躲了起来,看见叶祝余往初中教学楼走去,岁安澜偷偷跟在他后面。
叶祝余进了初中的教务处,岁安澜在门外听得不清楚,只听见几句。
“你报警了?”
“没错。”
“你...算了。”
“你有看见他们长什么样吗?”
“没有,我去时太晚了,只用手机拍了几张模糊的照片。”
“那......”
“嘭!”
岁安澜打开了门,叶祝余和老师齐齐看向他。
岁安澜坚定地开口:“我有看见。”
........
在岁安澜的指认下,很快就找齐了人。
两个女生,三个男生,被请了家长,警察也到了。
后续就是,霸凌的人受到了行政治安处罚,赔偿了医疗费等为治疗和康复支出的合理费用。
被欺凌的女生的家长不同意和解,直到霸凌者当着老师和警察的面写下了安全承诺书,按下了手印,在班级和学校进行了公开道歉,女生的家长这才同意了和解。
女生的家长向叶祝余和岁安澜表示了感谢,然后抹着泪离开了。
一个水瓶砸在叶祝余脑袋上,是一名情绪激动的家长扔的。
“我孩子的人生全被你毁了!”
那名家长说了很多污言秽语,要不是有警察和老师拉着,怕不是要上来动手。
叶祝余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名家长。
岁安澜想要开口,被叶祝余拦住了。
叶祝余向前走了一步:“你的孩子的人生被毁了,那个女生呢,别人家的孩子也差点被你的孩子给毁了。”
说完就转身要离开。
“那是她活该!”那名家长用力喊道。
所有人听见这句话,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叶祝余停下脚步,冷漠地嘲讽:“那你的孩子也挺活该的,尤其是碰上了你这样的家长。”
没有一丝留情的揭开了那名家长的遮羞布。
那名家长脸涨着通红,大力推开拦着的人,朝着叶祝余的方面冲过去。
岁安澜想要去拦着,被狠狠地推开了,要摔倒时,叶祝余及时扶住他,但一双粗糙的双手把叶祝余推倒了。
警察急忙上前将那名家长按住,岁安澜慌张地去查看叶祝余。
“怎么样,有伤到哪里吗?”
“嘶!右手,有点疼,脚踝好像扭到了。”叶祝余用左手支撑起身体。
岁安澜拿起右手看,一大片擦伤,脚踝也肿了。
“能走路吗?”岁安澜轻声询问。
叶祝余点了点头。
岁安澜慢慢地扶起叶祝余,跟老师说了一声要去一趟医务室。
叶祝余一只手搭在岁安澜的肩膀上,岁安澜一只手搂住叶祝余的腰。
岁安澜见叶祝余走路一瘸一拐的,松开了手,蹲了下来,“你上来,我背你。”
叶祝余又吃惊又犹豫:“啊?可、可是我.......”
“没有什么可是的,我力气也不小,你就放心吧,不会把你摔的。”岁安澜温声道。
叶祝余沉默了一会,拗不过岁安澜,只好让岁安澜背他。
岁安澜背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人还是有些吃力,最开始走路歪歪扭扭的,适应后,也就走的平稳。
从初中教学楼到医务室,要经过食堂前面的银杏树,岁安澜被树上的雪砸了头,虽然不疼,但是很凉,叶祝余用左手轻轻地拂去他头顶上的雪,掌心的温度从头顶传到心里。
岁安澜感觉自己热热的,不是身体热,是他自己的脸很热。
医务室里,校医给叶祝余受伤的地方消了毒,绑上了绷带,叮嘱他最近尽量不要运动。
岁安澜在门口等着,见叶祝余出来,又蹲了下去。
“其实......”
“嗯?快上来吧。”
“......”
“好。”
脖子被叶祝余环住时,岁安澜注意到他没有外套,就将人放了下来,把黑白校服脱了,给了叶祝余。
叶祝余接过校服,没有穿上,而是盯着岁安澜,“那你呢,你只剩一件短袖了。”
岁安澜再次蹲下,“我教室里还有一件,没有关系,就是你穿我的校服可能小了一点,快穿上吧,现在很冷的。”
“可是,我不想让你感到冷。”
岁安澜愣了一下,思考过后,以为叶祝余是不好意思。
“我不怕冷,你就穿吧。”
“......”
叶祝余不再说话,穿上岁安澜的校服。
岁安澜背着叶祝余走了很长一段路,爬了两楼,到了高三三班教室门口,才把叶祝余放了下来。
“那我就送到你这里啦,快进去吧,你耳朵被冻得红红的。”岁安澜歪着头笑。
叶祝余拉下衣服拉链,就要脱下校服。
岁安澜见状,伸手将拉链拉到最顶上,“校服你穿着,你的校服不是给了那个女生嘛,等你之后有校服了,再还给我吧,我是高一五班的。”
叶祝余点头,转身进教室时,突然回头拉住岁安澜的手,“谢谢,你也快回去吧,你耳朵也被冻的挺红的,还有,再见。”
岁安澜的心砰砰直跳,心口像是被一根羽毛拂过,一股轻微的痒意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好,再见。”
等岁安澜回到教室,才想起来没有跟叶祝余说名字。
过了几天,那名家长向叶祝余道了歉,赔偿了医药费。
学校也开展了“反校园霸凌”的演讲,演讲的人正是叶祝余。
通过这件事,岁安澜认清了他的感情。
岁安澜喜欢叶祝余。
.........
顺时宜见岁安澜一直不说话,疑惑道:“怎么了?”
岁安澜从回忆里抽离,闭上眼,头往后抵在座位的绒毛靠背上。
“因为他很善良。”岁安澜认真地回答。
“什么?!”三个人都是不可思议。
华若锦掐了掐自己的脸:“不是做梦啊?”
稚阳扶正眼镜:“哥,认真的吗?世界上有很多善良的人,为什么偏偏是叶祝余呢?”
岁安澜不假思索地说:“因为他刚好出现在我的眼睛里,我也只能看见他。”
三人注视着岁安澜的表情,见他一副认真样,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华若锦:“有人陷入爱河喽。”
顺时宜和稚阳偷笑,岁安澜没有反驳,也跟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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