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的目的地离邙山并不远。那车队专门避开了山崩之处,陈惊鹊也便在山脚下村子里买了些必需品。越向上走山中雾气越重,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雨还没干,为了上山压出来的土路也只剩泥泞。
马儿跟着自己可真是受苦,陈惊鹊顺了顺马匹的鬃毛,继续走在路上。
如今这个季节里,洛阳午时的太阳已经不是很盛。
可漫长、不知目的地的路程让人背上发汗、精神不济。
“小马~和我说说话,要憋死了啊!”
马儿象征性地喷了两鼻子气。
“这山真大……”陈惊鹊已经忍不住自言自语,“山崩的地方到底在哪呢?”
“救命啊!救命啊!”
陈惊鹊几乎瞬间锁定声音的方位,伊勒住马,手放在腰后衫子里藏着的刀柄上,在原地待了许久。
直到那呼救的声音越来越弱,伊才下了马走进有呼救声的树林。
“救命啊……救命……”
陈惊鹊盯着那倒在地上的身影,手下麻利地将马儿绑在树上。
地上洒落着草药,那是个脚被卡进捕兽夹的女孩。
捕兽夹的尖刺将伊脚上的鞋子染红。
应该不是坏人吧?
两人盯着对方,似乎都在想对方是否会加害自己。
“娘子?救救我……”
仔细看,这孩子个子不矮但人却极瘦。许是为了将脚上夹子掰开手也已经满是鲜血。
陈惊鹊一言不发地走到别处找了块大些的石头。
石头将夹子撑开,女孩儿这才得以将腿从中挪出来。
“自己会包扎吗?”陈惊鹊将小药瓶递给伊。
“会……会的。”女孩儿颤抖着用自己的衣服绑在受伤的地方。
“您也是来山上寻人的吗?”女孩问。
“也?”陈惊鹊抓重点很厉害。
“实不相瞒,我也是边采药边寻人的。”
“我娘亲采药时失踪了。”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包扎,不经意地扯到了痛处,“嘶……”
“要是忍受不了就赶紧下山去吧,腿受了伤就不要再寻人了。”
“娘子,我回家也要到山上去。”女孩儿轻声道。
“……哦。”
“娘子,无妨的,您别担心。我自小就在山里长大,都应付得了。”女孩信誓旦旦。
在山里长大的?
“……那你可知前些日子山崩之处在何方?”
女孩环顾四周,指向一处,“这我晓得,是西北处。”
“多谢。”陈惊鹊看了看天,抬脚过去。
“为什么跟着我?”半天,陈惊鹊转身看着后面的小尾巴。
“娘子,我家离那处不远。”
陈惊鹊嘴型微动,但没说话。
伊转过身,尴尬……
“娘子,我名……张童应。”
陈惊鹊梗着脖子点点头,颇有些深沉之样。
“你在山里可见过什么怪事?”
“怪事?”张童应转了转眼球,反应过来,“您是说山神之怪?”
“……对。”
“都是些僻静之处的现象,大家传着传着就成神仙鬼魅降临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陈惊鹊语气轻松不少,“哦~”
“若是娘子有兴趣,下次您来的时候,我带您去瞧瞧。”
“行啊,那你可得好好养伤。”
“这样神乎其神的景可少见呢。”
……
陈惊鹊缓缓醒来,斑驳零星的光足以让伊看清自己的处境。
伊手脚被绑,嘴被塞住。
看情况,还被草席裹成一个卷。
“宫大哥又去一趟?”一道交谈声响起,身下车轮也慢下来。
“最近不大舒服,体力差了点,只能分几趟运。”
“早些回吧。干这行的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宫大哥可得在意着些。”
“谢刘哥关心了。”
运……运什么?草席裹着的……只会是尸体吧?那压在伊身上的,也是尸体?
“呜呜……!”伊将身体晃了晃,已经摸不到背后的短刀了,不过幸好脚上没被绑绳子。
车轮碾压在路上,继续滚滚向前,淹没了陈惊鹊的声音。
当时发生了什么来着?陈惊鹊一回想脑袋就疼,再一想就觉得浑身都疼。
就一个时辰前,伊和那张童应一前一后走,伊正要走上一条看起来有不少人走过的山路,却被女孩叫住。
“娘子,这条路不当走的。”
陈惊鹊回头看伊。
“这路有匪,出现得不早,应当是北边边境来的,官府可能还没来得及处理。”
“哦?你怎么知道?”小小年纪知道的倒不少。
“我娘和爹遇见过。”张童应回,“不过他们多是劫些慕名游山的官宦人家。”
伊劝道,“娘子看着也算小富之家,还是莫要冒这个险了。”
“行,那换个路走。”
行至某处,张童应突然上前。
伊声音似乎有些激动,“那边有个村子,便是我的家了。”
陈惊鹊顺着对方的手看过去,只见一片皆是乔木的崎岖之地。
“这里的草为何都没了?”林子看起来都只是树木,几乎没有能到半人高的草木。
“因为怕有东西藏在林子里。”一道陌生男音响起,陈惊鹊瞬间将手摸上身后短刀,可惜随后跟上的便是棍棒打在身上的痛感。
视线里的张童应跑开几步,抱着脑袋蹲在一旁,似乎受到惊吓。
“这也不是个小孩儿啊?”
“没事儿,第一次就能带过来,说明你有天分。”
“随我走吧。”
“那……这个娘子。”女孩声音还颤着。
“年纪大了,目前用不上。”
“常四,处理了,马带走。”
“是。”昏迷前,陈惊鹊听一人应道。
那女孩儿的腿根本没事。
怪不得……怪不得能跟上自己,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意识回笼,伊没死,可这情形也不怎么样。
陈惊鹊闭眼,顶舌吐物,猛地挺腰。
“宫大哥!”方才谈话的刘哥还没走远,“诈!诈尸了!”
“没!活着呢!活着呢!”陈惊鹊大喊着,又奋力露出一双眼睛来。
不过现在周围就剩伊、瘫坐在地上的宫大哥和一车不能给予回应的尸体了。
陈惊鹊不好意思地看着宫大哥,“帮个忙呗。”伊打赌这不是来处理自己的。
“我明明探着你是死了的……”宫大哥边说边摇头,连脸上的肉都在抖。
“我就不该接这活……”宫大哥颤颤巍巍爬起来。
“别走啊!真是活着的!”见他也要走,陈惊鹊赶紧朝他的方向打了几个滚,又蛄蛹了几下,这草席还得有人帮我解一下啊!!!“解一下吧!行行好!帮个忙!真是活的!”
可那宫大哥哪怕摔了腿、丢了车,也头都不回地跑了。
陈惊鹊有些脱力,索性要躺一会再动。
伊看着天,最后那常四的声音,有些耳熟啊……
“需要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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