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是一间屋子,屋内传来嘶吼声,屋外众人满脸担忧,为首老妇人双手合十,“老天保佑,母子平安。”
“姥姥,姨母一定会没事的。”
画面随声消散。
花树上红绳如春花,树下女男老少,心愿响得密密麻麻,一片片花瓣自树上落下,落到姮娘手指又消散。
“不求如意,只求婚后相敬如宾。”青裙女子将红绸系上,心中所愿在四周响起。
“铺子新开,一定要盈利啊。”中年娘子手中挎着竹篮,想来是做吃食生意的。
“愿举家安宁,无病无灾。”
“愿我儿婧师,喜乐安宁。”
“当年之事,千万不要被发现。”
众人一一叩拜,唯那白衫蓝地白花裙的背影将身体弯下去,却听不见伊心中所愿。
忽的,画面消失,石像旁又多了些无名碑。
“所求,见人的每一面。”一道声音响起。
“诸位看见的是什么?神的哪一面呢?”
“那一面?”长焰不解,伊记起儿时自己也问过神像样子来源,当初得到的回答是,“神本无相。”
来人着蓝地白花裙,长发垂在身后,耳侧簪了团团栀子花。伊发出一声嗤笑,“神可以无相,但神的相是人世间的折射,故神一定有相。”
“神,是人所推崇,不论是人飞升还是天地演变,神像就是人心里的神相。”陈惊鹊接话,看着面前的陌生面孔,“你过来只是说这个的吗?素阿姊?宿槐?”
宿槐长相极为普通甚至可以说是个有些其貌不扬的女子,伊轻笑,“好了,闲聊完了,我们聊聊当前的事吧?”
“聊,你想怎么聊?”陈惊鹊向前一步。
“周蝶死得早,我没能在伊身边,我只赶上了为成玦收尸。”
宿槐手袖一挥,众人又见那端坐于席的白衣抚琴之人,伊缓缓蹲下身,与抚琴之人平视。
“蝶娘不曾远离过家。”
“唯一一次处远门还是去看望庙中读书的族弟。”
“也就那次伊救了我。”
“伊身上绑着孝道绑着亲情绑着世道,而我……我心里事情太多了,多到在行路上腾不出时间去看伊,十几年除了时不时几封信问候,便再无其它。”
“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将伊从那方寸之地救出来。到最后都没能报答伊,甚至都没见伊一面。”
宿槐似乎终于能将心事倾诉,伊沉默许久将画面消散又站起身转向众人,那双眼睛竟是止不住流泪。
“还好遇上了成玦。”
宿槐任由眼泪划过脸颊落到地上,“啧,才说聊聊现在,不说了。”
“石头。”
不知那个叫槐的在喊谁。
“石头,我是宿槐,归云宿槐骄竹茂。”
正事外悠哉吃肉的巳野咀嚼的动作慢了一秒,随后便恢复了状态,“呦?你这是活着还是没活着?”
“才死不久。”宿槐笑了笑,“我认了你好久,你如今过得比从前好多了。”
“你们认识?”长焰难得露出复杂的神情。
“算是吧。”宿槐道。
长焰退几步,“这巳野,什么年纪?”
被问到的陈惊鹊不说话,“……”遭了,姮娘和巳野都没跟伊说过,天姥姥!我竟然不知道!伊嘴角一撇,欲哭无泪。
“至少百岁了吧?”
“对。”伊不看长焰,只点头。
“我记得伊是狞猫?”
“嗯,是啊。”陈惊鹊语气如此平淡,长焰似乎察觉什么,也不再非追着伊问话。
“我不求有口棺材,只要不是曝尸荒野便好。”宿槐微笑,“要求不高吧?”
“找个好看的布给你包包行不?荒郊野岭的。”巳野仍是一副无所事事。
“倒是我选的地方不好了,不过最终是这么多旧友样的人收尸,也还不错。”宿槐的眼睛从几人身上一一看过,“就埋在花树下吧。”
见宿槐看过来,姮娘率先发问:“你可知那玉玦是怎么回事?”
“李家本是碾玉出名,后来为官者变多,就极少有将手艺传下去的了,李家向白头人推荐了已经嫁出去的李妙胜。”
“我只知道这么多。”
“多谢。”姮娘未再多问。
宿槐却又向前一步,“不过我也好奇你。”
素和蝉和陈惊鹊不约而同上挡在姮娘身前,姮娘眼疾手快按住两人肩膀。
“我?”
“你究竟是什么人?”
“为何这样问?你完全不知我是何人,那为何要对我好奇,不如宿槐娘子先讲讲呢?”
宿槐却又低下头了,“不论是什么人,你还是少进骨梦吧,也少听些祭祀的乐曲。”
陈惊鹊心跳有些快,“你认错人了吧?”
巳野眼睛看着宿槐,但身体仍旧懒洋洋靠着石像。
“几位就当是大梦一场吧。”宿槐转身要走。
“别走啊?说清楚!”
陈惊鹊只差一步便抓住宿槐袖子,下一秒宿槐却长袖一振,身后几人渐渐消失。
宣乐离得最远,留下一句,“多谢。”
四下空旷,无人应答。
恍惚里,时间停滞不前,几人看见那无名碑浮现张氏、王氏、赵氏、李氏及墓志铭……细细看来,早夭的也给配了冥婚。
墓碑上渐渐浮现人的的名字,字迹突破墓碑向天空跳去。
外世的墓碑上有伊们的名字,族谱中史书上却不曾有,到头来终是不会有人记得。
“都起了名的,怎么到最后都成了没名的孩子了……”
……
“这次是出来了吧?”陈惊鹊看着天上太阳只觉一阵恍惚,如若记忆也算年纪,那伊现在也得百岁了……
梅花花瓣散落一地,带来阵阵暗香。
“没出来。”姮娘拿出长条布铺在地上,将散落的骨头收进布里。
“姮娘骗我……”陈惊鹊一脸幽怨,却也开始帮忙。
“巳野!别玩儿人家骨头。你要不去那边休息吧!”
“你当我是什么东西都下的去嘴的?”
陈惊鹊向后一仰,躲过巳野要放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我是我是,我以己度人了!原谅我~”
“你们饿不饿?”远处传来一声问候。
“饿啊,长焰娘子走这么远不消耗体力吗?”
长焰撇嘴捏住鼻子,“……我去给你们找些吃的不好吗?”
“那先谢过长焰娘子啦!”
“近溪这妹妹真是名不虚传。”长焰拔了剑簪进林子。
……柴火灼烤着竹竿上生肉,几人围着柴火烤手。南方的冬日没北方干燥冷冽,可时常降雨也令人难耐,要不是找到了生火的,打了猎也只有巳野吃得上。
“手!手!”陈惊鹊猛地拽回素和蝉,“看什么也不能忘了手啊!看我们这么饿,打算请我们吃烤猪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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