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笛奏响的乐曲古老悠远。
草丛一阵被碾压的声音,在场众人皆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身后绕过来一般,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蛇……”
“是蟒……”
“好亮。”有人不由得脱口而出一声赞叹。
“此生得见天门尚在之景…死…死而无憾矣。”有人说话的声音颤抖得不成型。
乌黑发亮的黑蟒盘踞红树之上,千年树木一般粗的身躯出人意料地没把树压垮,移动时发出的响声听得人心惶惶,安定良久,才注意到祂水渊般的眼瞳苍老深邃。
陈惊鹊转身将身周环境查看一圈,除了山石草木并没发现什么东西。
伊疑惑道,“这是真的还是幻境?”
“骨梦是祂的。”
“亦真亦假?”素和蝉看着对面黑蟒,向前一步。
黑蟒突然俯下头,眼瞳落在几人所在的方向。
“……祂是在看我们吗?”陈惊鹊退了半步。
姮娘与怀中狞猫同那黑蟒对望,一阵风吹得在场人皆后退一步。
“似是在找故人。”姮娘道。
“故人……”陈惊鹊默然,如骨之执,死也忘不掉的,应该谁都会有吧。这样见过天门的妖,以什么为执念呢?是故人还是不见天门……
又一阵古老的祭祀乐自远处传来,花草中跑跳的妖或人纷纷避开一条空地,随后花瓣飘落,将路面盖上一层五颜六色的色彩。
乐声由远及近,鼓、陶钟、石磬、陶埙、鼓笛。
祭祀即将开始。
远处走来的轿撵结构简单又饰以各样花木,抬轿撵的人赤足、穿着毛皮与麻类服饰,撵上吹奏者有人、有兽头妖,皆着麻布、赤足。
“戴面具的是祭司?”
乐人后的轿撵上有一戴红色鸟头样面具的人。
“祭司是有孕者。”陈惊鹊注意到。
“那只鼎,有些眼熟。”素和蝉则关注祭司身后跟随的队伍。
几人向那只鼎看去。
鼎约两尺高,身为玉,手足皆镶嵌青铜。
“那是……建生鼎!”
陈惊鹊听见了人群中细微的说话声,“那边的人在嘀咕什么?”
“建生鼎,传说以它祭祀能开天门。如果这是建生鼎,那最近出现的玉图,便是想要模仿建生鼎。”
“怎么说?”
“夯货,你看看那花纹呢?”狞猫又打了个哈欠,水碧色的眼睛如同蒙着一层雾。
“哼,我这人眼昏花的,哪里比得上你和姮娘?”陈惊鹊使劲儿挤着眼,将那建生鼎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怪不得蝉儿觉得眼熟,这花纹走向几乎是一样的。”
意识到这一点,伊叹了口气,将手落在狞猫头上,“人哪……”
“嘶……就许你瞪我,不许我摸你啊!你好生霸道~”陈惊鹊抽回自己毫发无伤的手,“管好你的爪子……血确实没带够,你要是困就睡会儿,都在呢,怕什么。”
“听惊鹊的,好好休息。”姮娘抓了抓巳野头顶,狞猫发出舒适的呼噜声。
“竹韵,怎么了?”姮娘随口一问。
被点到的竹韵将攥紧的手松开。
“没,你们所说的玉图该不会是这鼎吧?”
陈惊鹊左右看看,素和蝉又在盯着树上盘踞的黑蟒。
姮娘揉着狞猫毛茸茸的脑袋,没看竹韵,“或许是。”
姮娘话音刚落,四周的人群终于按捺不住发出响声。
“那火……从天门出来了。”
祭祀到了某一段,那天门外一层隐形的罩子也消失不见,门中安静的火苗开始跳动,如一颗尚在体内的心脏。
祂飞到祭司面前,在建生鼎内两个红色枝条上各留了一点火苗,然后便蹦蹦跳跳地围着祭司转了一圈。
火苗飞回到天门前,整个队伍又开始了吹奏、轻舞。
祭司则盘坐于席手持一柄权杖、对着玉鼎说话。
“一个字都听不懂,这是干什么?”
祭司的声音自丹田而出,浑厚中带着刀尖般的尖锐,歌声又悠远宁静。
在场的多少都能听到。
“帝妇持帚于神火前,借神火以兴旺寰宇。”
听头顶传出姮娘的声音,狞猫缓缓睁开眼。
“帝妇?……”陈惊鹊自言自语。
“帝为职,司祭,妇为名。”
“哦~?竹阿姊对古史感兴趣?”
“小时候读不到这些,后来有机会了便喜欢什么都看看。”
“那如今一定是博览群书了。”
“还好。”
“这祭司和火苗的关系很好嘛。”陈惊鹊的话还是少不了,“感觉那火苗很兴奋。”
“六十年一祀,见到新的故事,自然兴奋。”
陈惊鹊抱着手,若有所思点点头,“六十年一祀?姮娘屋里那么多书,原来还曾研究古语。”
“姮娘……还曾研究古语?”竹韵半侧头,垂着眼,眼球慢慢转向姮娘。
姮娘抱着巳野面对竹韵,“闲来无趣,张娘子家中,常以此打发时间。”
竹韵看向姮娘,唇角微笑,“张娘子颇有才情,吟唱古乐也的确需要学些古语。”
陈惊鹊左右看了眼两人的互动,将右手臂搭在身边人肩膀上,左手掏出个小果子,“蝉儿,来,吃点喝点。”
“啊——”悠远的吟唱突然变成渗人的惊叫。
陈惊鹊一下将小果子的核都咽进了嗓子里,“咳……”
伊伸手挥掉跟前的灰尘,看清面前景象,“怎么……突然就塌了?!”
咚——轰——
方才称得上宁静祥和的景象,如镜碎裂,脚下山石随着祭祀幻境裂开无数道缝。
“是地龙吗?!”
“有人滚下去了!”
“快抓住石头!”
啊!——
随着幻境逐渐崩塌,方才升起的太阳也一并碎开,四周陷入无边黑暗。
人群一片混乱。
“当年就是这样突然塌了吗?”
“姮娘!巳野?蝉儿?在吗?”
“你别动。”
“怎么了?”陈惊鹊寻着姮娘的声音转了头。
“姮娘?你能看到我大致情况对吧?巳野和蝉儿在吗?”
“素和蝉方才就不见了,竹韵也是。巳野被砸中了,目前……没醒着。”
身边的哀嚎声越来越少,陈惊鹊伸手朝姮娘的方向探了探。
“别动。”
姮娘的状态听着不太对,陈惊鹊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
“?……怎么湿的?血?你受伤了?!”
“不…….你不知道……”姮娘的话戛然而止。
石头碎裂的声音叫在场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陈惊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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