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妤好鬼咒和“沐漾”的泪水下，许清涧撕扯出来的真实覆灭。
他才伸出去的手，被妤好的手脚拉回。
妤好阴恻恻：“夫君，你我早知有这样一天。”
双手捧起他的脸，双脚踩在他的脊椎上，掉出来的眼珠子依靠眼眶的血丝触手，怼到许清涧面前。
“你快和我说说，你都知道慕家的什么秘密啊？”
金玉满堂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一个小小的抓鬼人身上。
妤好受哭丧人的泪水影响，无法自控地滴落泪水，她像是在“沐漾”面前邀功一般，自言自语着。
“我一朝变成这样，辗转那么多个男人跨下，难道就是为了生孩子吗？我被你杀死，如愿成为鬼魂，在有鬼咒的情况下还被你束缚鬼魂，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吗？
错了，错了！我只是，一直在等，我不知道生了多少孩子，他们全都被我丢弃，我对他们下咒，卖给牙婆，不过是为了找到她。
你用我的躯壳泡酒，喂给新婚上的客人，你用百合压制，掩盖我的血味，现在我等来了她，所以是你要百倍奉还的时候了。”
说罢，八面玲珑在妤好脑门上闪烁。
妤好身上的钳制无一不被“沐漾”哭丧所带来的泪水打破。
在哭丧人泪水的加持下，妤好爆发出比之以前更强大的力量。
“哈哈哈哈。”
“呜呜呜呜。”
她又笑又哭，折磨许清涧。
其间金玉满堂掉出来，被“沐漾”拿到。
再后来，就是返璞归真失效，“沐漾”传回众多慕家人面前。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慕家居然就找来了不少帮手。
一出返璞归真的伪空间，他就被包围。
妤好提着许清涧半死不活的身体，眼神询问“沐漾”的想法。
不料，“沐漾”身体摇晃一下，半跪在地。
他脸上哭丧的泪水还没有消失，泪痕斑驳在冷峻的面容上，看起来不好相处。
更诡异的是他的眼眸，一会儿浅金一会儿棕黑，不断变换，就像有两个灵魂在争夺身体一样。
在这般情况下，“沐漾”吐出一口血来。
慕家人就是在这时候出手的。
天罗地网的阵法符咒乌泱泱压下来，密不透风，让人喘不过气。
妤好直接动用八面玲珑。
手脚一起行动，在哭丧人的加持下免疫阵法符咒，在慕家人中快速穿梭，眨眼间就灭掉好几人。
“他不行了，这一定是哭丧所带来的后遗症，哼，我就说哭丧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把这个小鬼和他，全都给我拿下！”
慕家人中，有一个年纪看来颇大，头发花白，长胡子在他手上顺了又顺。
他颐指气使，轻哼下命令。
也不知他是不是恨透了“沐漾”，说话的神情和语气都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断。
“大人，你怎么了？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
妤好急促道，她在慕家人的包围下落入下风，鬼气消耗巨大，体力不支。
就是如此，她也仍旧用八面玲珑守在“沐漾”身边。
“刷——”
就在妤好支持不住，“沐漾”似男似女的声音吼出一声痛苦长吟时，一道黑影闪过，强势给“沐漾”接下这一击。
妤好惊呼，慕家人也是一愣。
那道身影他们再熟悉不过，尤其是那个慕家老头，脸色直接绿了，铁青一张脸怒不可遏。
“安，你想做什么？！”
拔刀的人黑袍吹得响动，他镇静自若，有种与世无争的淡然，他挡了冲向“沐漾”的阵法符咒，又缓慢收刀。
他并不理会慕家老头的话，转而去关心半跪在地，神情痛苦的“沐漾”，“你还好吗？”
慕家老头：“安，你想造反？！”
他话音一落，安就不耐烦微蹙眉头，瞬息之间抽刀收刀，刀光剑影，慕家老头胡子就断到下巴处。
安冷漠，惜字如金：“下次，就是你的下巴。”
慕家老头忍了又忍，周围慕家人都不敢上前。
“沐漾”没有回话，此刻他的身体内部发生着巨大的分歧和裂变，来自截然不同的两个灵魂。
“这里不是我的身体，也不是我所在的时间，我也不会哭丧，你是谁？”来自慕随的声音，很淡，很冷，又充斥贵气。
“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沐漾这般说道。
“你想做什么？这里是什么时间点？我的身体呢？于剑雪上位了吗？你想利用我？”慕随一连串的问题犀利又果断。
就以她的聪慧来说，只要沐漾答出其中一点，慕随就能顺藤摸瓜到其他点上。
沐漾沉默了。
可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慕随久久未闻他回话，冷笑一声，自答揣测：“我现在是和你共用一具身体？就算不是，那也差不多。
你不敢回答，就说明你要做的事说不出来，或者不能对我说出来，我能在你这，说明我的身体已经消失或者说，我死了，对吗？
所以这里的时间点一定是在天元初年往后，至少不是天元初年十月。
所以，你叫什么？
我是慕家人，你能把我的魂魄带到你的身体里，那么你能接近在慕家的我，那你要么是慕家人，要么就是和慕家关系匪浅。
我不会哭丧，可你会，你又是一名男子，那么，你是和哭丧人有交的人？看来你的身份还不简单。”
沐漾更加哑然，对她能猜出那么多不意外，却还是无话可说。
慕随狐疑：“你到底想用我干什么？”
她轻嗤一声，看向沐漾的眼神都带上轻蔑之意：“我就姑且认为我是死了。既然我都死了，你还囚禁着我的魂魄，不让我安生，无非是看上我的手段的能力。”
“就算我死了，也绝不会被别人利用。”她高傲又决绝，甚至开始运转灵力，要自毁。
沐漾瞳孔骤然缩小，一直哑然发不出声音的喉咙陡然打开，他受惊般扑过去，颤抖地抱住慕随，阻止她接下来的所有动作。
他轻声呢喃：“就算我全都说出来，你也不会记得的。”
“小随，是我错了，我以为只要让你远离那些纷扰混乱就好，可是，如果你不万人之上，就还是会有不长眼的来打扰你。”
“小随，是我错了，我应该让你回到那位置上，高高在上，让那些低贱的恶人，只配仰望你的衣角。”
“我发誓，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伤害你的人之一，你也不必相信我，但你只要活着，我会让你回去的。”
近乎崩溃的说完，沐漾把慕随抱得很紧，两片胸膛相贴，却只有一个心跳声。
沐漾沉浸在慕随的死亡阴影中出不来一般，连自己在打颤都不知道，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带上哭腔。
慕随呆在原地，止住先前一切动作。
沐漾这点细节，堪堪让慕随相信几分。
但也没有完全相信，她让沐漾抱她，交颈于他耳边，不咸不淡问着：“所以你是谁？你的名字是什么？”
沐漾在长时间的拥抱下，在和喜欢的人气息相融中，汲取到不少力气。
他道：“我告诉你一切，哪怕你不会记得。小随，我只是千万仰望你的人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沐漾：“小随，你有天元初年十月以前的记忆，没有之后的，那是因为，在天元两年一月，你就已经死了。
慕家上下沆瀣一气，早就成为权贵中玩物，你是他们的眼中钉，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
慕随站在原地垂眸倾听，许久，她笑出了声。
“好，我知道了。”
沐漾凝望她：“小随，我……”
说完那么多，他的神情居然莫名羞涩，见慕随这般的风轻云淡，后不敢和她对视。
时间流逝好几秒，或许只是一瞬间，沐漾的下巴被人强势挑起来，温暖的，白皙又细长的指节夹住他下巴的肌肤，稍微用力，沐漾就顺着力道抬头，抬眸。
“确实该好好奖励一下你。”少女没头没尾来了一句话，旋即，沐漾就见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庞在瞳孔中放大，压下来。
羽毛般轻的吻，深深印刻在心头。
咚
咚
咚
沐漾从没有一刻那么清楚的意识到，他在心动。
他死了十年，心脏化作鬼咒，不会跳动，他是一只没有心脏的鬼，但是在这一刻，他实实在在感受到心脏跳动的频率，那么快，那么轰然。
沐漾浅金色的眼眸微微放大，倒映在他眸子中的身影在慢慢消散。
这个白茫茫的，没有一景一物的世界，这荒芜的世界，正在崩塌。
万物都在坠落，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正在远离。
少女轻柔的吻和她的身躯一起消失。
沐漾用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那是原来，是慕随的心跳。
他一直都没有心跳。
“我知道你是谁。”
慕随的魂体消散前，这是沐漾在呆愣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来自，过去的慕随。
之后，就是沐漾苏醒，在慕家人的包围下杀出来，逃出来。
他杀出来后，就和妤好失散，安为他的逃离帮了大忙。
在后来，就是现在这般样子。
妤好述说的只到“沐漾”晕过去，在沐漾身体中两个魂体的交流，她是不知道的。
慕随听完，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她在沉思时，手中把玩上胸口的吊坠，那是一枚漂亮的红宝石，像心脏。
“你说，我动手，击败了慕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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