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眠柳起的很早,天刚蒙蒙亮就准备好了,他怕路程太远会走夜路。
主仆二人收拾整顿后,石安和余眠柳一路走到大门口的马车旁,余光刚撇到马车余眠柳就开始皱眉。
不可置信的多看两眼。
余眠柳在马车旁低头抬头看又是上手摸的,转悠了两圈,深吸一口气已是认命。
谁家皇子马车这么老破小……
原主是真的不是一般穷啊!记忆和肉眼见到摸到的感觉还是不一样,拉车的马瘦不拉几的又老,马车上的木头也掉皮了。这马车连一些官员的私驾都比不上,更别提马车上有什么象征皇子身份的标志了。
那种云锦的布料根本没给过原主。
记忆中七皇子出行,坐驷马高车,车驾奢华,随行宫人前呼后拥,那是铜锣开道热闹非凡。陈贵妃母家有钱有势又对七皇子十分溺爱,排场不可谓不大。
两相对比余眠柳着实惨淡,今日出行就只带一个贴身小厮。上山没有穿王公子弟们常穿的绫罗绸缎,只着一身较为平价耐磨的细棉布。
倒也不是没有绸缎衣服,只是很少,刮坏了也心疼。
当皇子混成这样也是辛苦。
在心里悄悄掬了一把辛酸泪,余眠柳坐上了马车。
哎!虽然这个马车看起来不怎样,但实际坐起来好像更烂!
好颠啊!噪音好大!
余眠柳这下是真的想念现代汽车了。
主仆二人一路颠沛流离的好不容易到了山脚处,到时已日上三竿。
余眠柳巍巍颤颤的伸出手扒开帘子,感觉自己只剩一口气儿了。
余眠柳心道,终于到了……这马车堪比受刑……从青石板路到泥巴路越来越难走,颠得难受就算了,吵得很根本无法休息。
下车后石安看余眠柳面如菜色,赶紧上前来揉腰捏腿,十分尽职尽责。
石安一脸担忧的开口道:“殿下……您很难受吗,要不咱们休息会再走……?天色还早呢。”
“……那便稍作休整,再出发吧。”余眠柳累的不行,没法了,老老实实坐下休息。
可能是受原主设定影响,余眠柳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格外鸡肋。
若此时告诉旁边的过路人“哎其实你面前这个心力交卒坐地上锤腰的人是皇子哦!”
那路人大概会用看骗子的眼神看你,皇子能来这么?这个穿棉衣一脸衰相的人能是皇子?
……
总之余眠柳这一行,颇有些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意思,就体力来说,刚到山脚已是输了。
两人后脚蹬前脚,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山腰了。
累是累了些,好在进山前石安准备了足够的驱虫粉和雄黄,一路上受没什么毒蛇虫蚁往的侵害。
根据系统给的提示,人参不远了。
不敢多耽搁,余眠柳加快脚步往深处走,人参喜阴,个头大质量好的都长在阴坡。越往深处走,光线越暗,树木高大颇有遮天蔽日之感。
深山寂静但非无声。
有风略过树梢时沙沙的呜咽声,有远处不知名的鸟叫。偶尔不远处的灌木丛会突然哗啦一响,余眠柳听的心头一紧,下意识屏住呼吸望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只留下一片晃动的树叶和一颗兀自怦怦直跳的心。
石安一路走来,身体离余眠柳是越来越近,已经快要贴在余眠柳身上了,石安有点想哭。
“殿下……我们到底要去哪里挖人参……还没到吗。”石安的声音隐隐有丝哭腔,抓着余眠柳的袖子说道。
余眠柳听着石安脆弱的声音,心里也是内流满面。
石安你先别哭……走不动了,山里好诡异我也好想哭。
余眠柳生前爱旅游拍照,大多都是去的景区,没有只身去过大山深处,人在这些乔木藤蔓面前显得格外渺小。
余眠柳还是拍了拍石安的手安慰道:“快到了,你别怕,什么都没有,本皇子心中有数……”
余眠柳锤了锤酸软的腿,深吸一口气,如壮士断腕般毅然决然的继续往前走。
刚走了一步路,突然在这寂静的山林中,一声咳嗽突兀的炸开。
干涩,撕裂的声音明显被极力的压抑过。
突然这么来一下,余眠柳都被吓了一跳,猛地刹住脚步,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
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怎么还有其他人?
咳嗽声来自左前方的一颗大树后。
石安也呼吸一滞,小声地说:“殿下……前面好像有人。”
余眠柳轻声道:“走,去看看。”
余眠柳扒开挡在前面带尖刺的枝条,径直走去,只见一个人靠着一颗巨大的老树坐着。
那是个身形修长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几乎与树影融为一体。但他捂在左臂上的手,以及那手指的缝隙间,正缓缓渗出的液体却是那么刺目的鲜红。血迹浸透了他的衣袖。
姬疏似乎察觉到了动静,“慢慢抬起头。
一张俊脸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撞入余眠柳眼中,苍白俊美,冷汗浸湿了额发,紧贴在皮肤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余眠柳倒是稍显局促。
姬疏看着余眠柳感觉有些眼熟,想了想心下认出了这是九皇子。
姬疏微微眯起眼,九皇子余眠柳……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在跟踪我?
余眠柳瞧着这是个大活人就不怕了,好像还挺俊,就带着石安走上前去。
一到跟前就被帅了一大跳,这谁家公子哥这么帅。
还自己跑山里来,被野兽咬伤了。余眠柳盯着姬疏的左臂看了几眼。
姬疏也直勾勾盯着余眠柳看,反给余眠柳看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余眠柳略显不自在的蹲下来问道:“敢问阁下怎么称呼?相逢即是有缘,需要一点止血的药膏吗?”
余眠柳其实从小就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孩子,看见这么血次次的,这人有一个人坐在这里,难免觉得可怜。
石安听着在一旁就开始翻包倒袋,找止血的药膏。
姬疏轻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回道:“小兄弟唤我俟恒就好,那就多谢小兄弟了。”他出入皇宫都是遮面,看来余眠柳不知道他的身份。
姬疏声音不高,像是被绒布包裹的玉石般温润,听的余眠柳耳朵有点发痒。
余眠柳看了看姬疏身上的衣料,黑色的绸缎布料,非富即贵啊。
不愿意透露身份,年岁还不大,余眠柳在脑子里想了一圈也没找到对应的身份。
但面上仍是乖巧的微微一笑,“俟恒兄叫我阿柳便好。”
“得罪了。”说罢余眠柳直接撕下了姬疏衣衫下摆的布料。
给姬疏包扎,当然要用姬疏身上的布。余眠柳有点舍不得撕自己的衣服,开什么玩笑,衣服不要钱买吗。
姬疏:“……”
“石安,将止血药给我。”余眠柳转头从石安手中拿过止血药,将药倒在布条上,这动作熟练的好像做过千百回。
姬疏默默地将手臂伸出。
石安在一旁边看着余眠柳准备自己包扎的样子不由开口道:“少爷,这种事还是让奴才来吧。”
“没事,很快就好。”其实余眠柳给帅哥包扎很乐意,况且也不麻烦。
包扎时余眠柳在姬疏身上闻见一股香味,香味甚异,有些惑人。
看着余眠柳认真包扎时的侧脸,姬疏装模作样问道:“少爷?阿柳是哪家的公子,令尊竟也舍得放阿柳独自来这深山处。”
石安看了眼余眠柳,不知该如何开口。
余眠柳包扎完拍一拍手,随口就道:“小门小户不足挂齿,俟恒兄又怎的一人独来,还被野兽所伤。”
姬疏淡淡一笑道,“我家大人久病,需蟒蛇胆入药,不得已入山捕蛇。”
苍白的脸色配着温润的语气,很是让人怜爱。
姬疏没有说自己是否一个人来,他和侍卫一起入山,不过他受伤后侍卫就将蟒蛇引起别处捕杀,他在原地等候休息。
只是不知侍卫什么时候能来接应,这次捕蛇人还是带少了。
余眠柳没想到这古人胆子这么大,赤手空拳的敢入山抓蛇。对于姬疏的说辞他半信半不信,毕竟姬疏穿的不像是在大人物手下干活的。
余眠柳感觉伤口还挺大的,不知道被蛇咬成这样不打破伤风会不会死。
在古代受伤全看命硬不硬了。
余眠柳道:“俟恒兄敢入山捕蛇胆识过人,不过此地不宜久留,鲜血容易引来野兽。”
“唔,阿柳说的是,是我疏忽了,本想着原地歇息会,竟忘了这事,多谢提醒。”姬疏说完就单手扶着树干站起身。
折腾了一会余眠柳抬头望了望天,不妙,时候不早了,得快点找到人参。
余眠柳也不放心姬疏一个人在这里,对石安说道:“石安,你就在这照顾俟恒兄,我速去速回。”
说罢起身就走了。
“哎……阿柳这是往何处去?”姬疏在身后叫道。
看见余眠柳走远没有回复,姬疏又转头看向石安。意思是你来说你家主子干嘛去了。
石安想去又被命令照顾姬疏,心里的小人咬着手绢担心的不行。殿下能找到人参吗就这么一个人去了!不要抛下我啊!
石安看了眼姬疏,皱个脸回答道:“我家少爷采人参去了,非说要来采什么千年人参,哎呦,少爷啊。”
看石安担心的不行的样子。
姬疏沉思,这小厮不像骗他,这么说是巧合,九皇子真是进山挖人参的。
他一个皇子自小在宫里长大,懂挖人参吗,挖这人参用来做什么,难道用来卖钱?
九皇子的处境难成这样了吗……
一个皇子穿这种细棉布来挖什么人参,这种衣服恐怕连那些大臣家的庶子都不会穿。
姬疏看着余眠柳离开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漆黑的瞳孔如古井无波。
石安看姬疏的神情,莫名打了个寒颤。这俟恒公子好看是好看,可这苍白的脸,漆黑的眉眼,如血的唇色,难免有些妖艳诡谲之感。
他刚开始看见时,还以为树下坐着一精怪呢,吓他一跳。
余眠柳一路按照系统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人参。挖出来一看不愧是系统出品,精品大果,从没见过这么大的人参。
挖到后一秒不敢多待,余眠柳立刻地往回走,天暗下来后山里越来越阴冷了,也越来越危险了。
余眠柳几乎是一路快走小跑回到姬疏这里,脸上都出了点薄汗。
余眠柳都走渴了,喘着气道:“水……石安把水囊给我。”
余眠柳顺势挥手将还沾着泥土的人参丢给石安,接过水囊大口地喝了起来。
“哇少爷!你真的挖到了!你怎么找到人参的!好大的人参!”石安接过人参来回翻看惊喜的叫道。
姬疏也惊了,这九皇子莫非是狗鼻子,能闻到人参味儿不成,出去一会真挖了根这么大的人参。
姬疏心里惊讶着,面上却是带着喜悦的说道,“阿柳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找到这么大的人参,我还是第一次见品相这么好的人参。”
余眠柳牛饮过后擦擦嘴嘿嘿一笑,“运气好点而已。”
余眠柳原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对姬疏说道:“俟恒兄,天快黑了,我们尽快下山吧,不能多待了,很危险。”
姬疏微微一笑,“好,那我与阿柳一同下山吧,捕蛇明日再来。”至于抓蛇去的侍卫们自有办法找到他。
三人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走到了山脚处。
余眠柳刚到山脚就看见了那个等他们的老破小马车,车夫在旁边等的呼呼大睡。
余眠柳苦笑一声,走到了那个马车旁。
“这……是阿柳的车驾吗?”姬疏又惊了,他虽然猜到余眠柳应该是过得不怎么样,但这马车也太次了。
一个皇子坐这种马车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再配这一身沾上泥的细棉布衣裳,活像谁家庶子逃难来了。
姬疏一脸复杂的看向余眠柳。
余眠柳感受到了姬疏的目光,略尴尬的扣了扣脸道:“那个,家中清贫,比不过俟恒兄。哎,俟恒兄你的车驾呢?如若家住京城我可一同捎你回去。”
余眠柳送佛送到西吧,有需要他顺手就再帮一把。
姬疏道:“多谢好意,在下的车马稍后就到,阿柳累了一了,还是先行回去吧。”
姬疏默默想,家中清贫都来了……天家穷的话恐怕世人都是乞丐,但九皇子的待遇差成这样,是真没想到。
“好吧,那我先走啦,俟恒兄保重。”既然姬疏都这么说了余眠柳也不强求,长叹一口气,上了马车。
累了一天了又得颠半夜颠回去,命苦啊。
姬疏有点想笑,九皇子在山上时给人感觉还挺稳重的,现下估计是马车坐的不舒服,露出来一些抱怨的神情,看着倒是有些这个年纪少年郎的活泼感。
姬疏眯着眼睛笑挥手告别,“多谢阿柳的止血膏,日后再相遇,定有重谢。”
国师府的马车倒舒服,只是不能带九皇子一程了。
余眠柳也挥挥手,权当告别。
俟恒的含义是,永远等待。我立志要给每个人一个苦情的结尾,快哉快哉,就喜欢这种酸酸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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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皇子别当垫脚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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