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看出,赵良冤枉二花这事,很明显是受了那几个人的指挥。可赵良到底不是个聪敏人,办事总是经验主义,她上次用“偷钱”的法子对待吕圆,以为这次也会奏效,可她也是没想到,栽赃也得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
赵良这次栽赃失败,不仅没让二花屈服,反而暴露了自己的愚蠢。这种愚蠢想必她自己也感觉到,所以恼羞成怒地将这件事添油加醋汇报给李如雪和董欣。
是夜,二花就被李如雪等人从宿舍里“请”出去,在厕所里好好教育了一顿。他们逼迫二花“体检”,撕烂了二花单薄的校服。
赵良抱着手臂羞辱二花:“看你这清高样子,我还以为你是个高门小姐呢。听说你爹是个酒鬼,你妈是个娼妇,你哥哥姐姐都是傻子,这样的背景,都敢这么豪横?——你可真是我见过最牛的了。”
二花静静站着。
李如雪和董欣远远的站在一旁在抽烟,还不时说笑着,好像在观赏一场与她们无关的戏。
赵良招呼旁边的女生:“这样困难的同学,我们高年级的必须要关爱啊。来呀,我们帮你检查检查身体,别你到时候又发病了。”他们七手八脚去拧二花身上的肉,不一时二花身上便青一块紫一块。
二花咬着嘴唇,可到底也没哭。父亲打她的时候也是下死手,李如雪他们对她的欺负和父亲的死手没两样,她已经对这种物理攻击有些麻木。
李如雪瞅了这边一眼,慢条斯理走过来,长长舒出一口烟圈儿:“你是专专给脸不要脸的那种,和你交朋友你不要,非要我们亲自‘照顾’你。”
二花的眼泪噙着泪,但她没哭,一张倔强清冷的脸上带着不解发问:“我并没有招惹你。”
李如雪哈哈一笑:“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说‘招惹’我?我教育你,就和你妈教育你一样,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哪里需要招惹?”
二花低下头,哀求说:“放过我吧,我真的只想读书。”
李如雪感到很好笑:“看呀,读书给你都读傻了。求人得要用软话,可你连句软话也不会说——这样吧,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头,我就放了你。”
二花不肯。
旁边那些人嬉笑着把二花往下压,可二花死也不肯跪下去,她只是狠狠盯着李如雪。
李如雪“呦呵”一声,吹了一口烟蒂:“我最是能治你们这种犟驴。腰板硬是吧?我非要你软。”
她这么一说,一群人就把二花压倒在地。李如雪把烟蒂递给赵良——显然赵良是她的操作手。那烟蒂逐渐靠近二花的屁股——这是她们欺辱同学多次才总结出来的经验——这里不常给人看,但对于长时间坐板凳上课的学生来说,受了伤后也是最煎熬的地方。
贾云曾说,有一次,他们用锁门的锁链将吕圆拴在厕所的铁柱子上一整夜,第二天吕圆被发现的时候,周围落了一圈的烟屁股。后来等吕圆死了装殓的时候,她偷偷看过,吕圆的屁股上就和蜂窝似的——那全是他们用烟蒂烫出来的疤痕。
一支烟,轻轻在二花的腰间皮肤上吻着,不一时绽开了一朵花。这群恶魔已经有了经验,知道烟是个脆弱东西,绝不能用力,一用力就断了或者灭了。
从头到尾都站在一旁面无表情抽烟的董欣,听见二花的嚎叫声居然笑了:“这丫头比那丫头得劲,看着个子小,但经得住玩儿。”
“哼,小娼妇。”赵良和董欣一唱一和,不曾想手底下一用力,烟灭了。
烟雾燎烧中,董欣好似一尊自地狱而来的塑像,她远远笑说:“哟哟哟,赵良,你是熟手了,怎么还把握不好分寸?你看你的手太重了,火都灭了!。”
李如雪道:“好好一支烟,浪费了。”
董欣说:“如雪,你吃这丫头的醋,那你该自己上才解气呢。”
李如雪哼了一声:“你傻了?说的什么屁话?这种低贱东西,怎么配和我争高低?我他妈气的是她凭着会读书来装清高。”
董欣“哦”了一声,又点上一根烟递过来:“我还不知道你?别人一靠近天笑你就炸毛。原来那个吕圆,公认的美人坯子,连天笑都说过她是可惜生在了这草窝里。这个丫头虽然长得不如吕圆,可脑子好使的很,很得天笑的青睐呢。别的不说,你看天笑什么时候请人吃过饭,别人可没这待遇哦。”
她好像是在嗔怪李如雪悍妒,可每句话又都把二花推向李如雪的毛点上,让李如雪更加咬牙切齿。
李如雪听了,顺手就接过董欣的烟,对着二花威胁:“磕头还是点烟,凭你自己选,可别说我逼你。”她手里的烟带着青青的尾巴开始靠近二花。
正在这时,巡夜的李老师打着手电来到了这里,一脚踢开厕所门,呵斥道:“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董欣看了李老师一眼:“怎么,男老师也能进女厕所了?老师——您也不怕染上骚扰猥亵的名声?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都给我滚宿舍去!要是今晚查寝少一个人,你们都等着吃处分!”李老师没有接她的话,直说今晚的后果。那些女孩子看李老师态度强硬,这才三三俩俩绕过李老师去,借着星光回到了宿舍。
二花把破烂的校服穿上,看那些女孩子走远了,才站起身来往外走。李老师问:“有没有受伤?她们打你了吗?”
二花的刘海遮着她的大部分脸颊,但李老师看出来,她似乎并没有什么悲伤的神色,甚至瞳孔黑得有些吓人。
二花就这样静静回去了。
次日晚上,李如雪和董欣又托人来找二花,要她出去见面。其实经历过吕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这样的“邀请”就是强迫“请君入瓮”,让一只不会反抗的小绵羊因恐惧而被迫走入挨打的羊圈里。
二花不肯,那传话的丫头声音低低的:“就算不去,你也自己去和他们说,我可惹不起他们。”
二花在上晚自习,她知道李如雪和董欣现在还没有和老师当堂对着干的本事。二花说:“你只管坐着,老师在呢,她们不敢怎么样。”
那丫头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坐下了。
夜晚,宿舍区都已经熄了灯,芳芳正在感慨,今夜还算太平。忽然,外面忽然来了一群所谓的“督察队”,打着手电闯入这间女生寝室,说是丢了东西现在要找,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翻箱倒柜开始找东西。
二花真真切切看到那是许强和赵良。
这俩杂碎一定是被李如雪他们授意找借口来折磨二花。
听说班长今天收来的餐费不翼而飞,这本是预备次日交给食堂的。班长付不起这个责任,只得上报给学生会督察队处理。督察队很快就找到了人证:有个上厕所的学生说,看见二花偷偷摸摸回去过教室,他拿自己的人格保证没有说谎。
所以他们直扑王二花。
在一阵手电筒乱晃中,有人喊:“找到了!找到了!钱袋子!”
那人举着一个钱袋子,用手电筒照着。那是从二花的箱子里剪锁后翻出来的,锁子只有二花有钥匙。二花心知肚明这是栽赃,却无力辩驳。
他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瞟着许强和赵良,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是在寻求肯定,他是这场案子的执行者。
这次栽赃显然是比上次偷钱案更加“精心策划”。
丢钱案发生后,教务处值班的正是紫唇主任刘刚。
学生会副主席李如雪提出善意的意见:“既然东西都找到了,就不要大张旗鼓了。二花平常很老实,也许是家庭条件不好,一时短手。老师,依我看,送回家去请家长教育两三天就好了,记过不利于她升学呀。”
李如雪看似给二花开脱,实际上锤死了二花的罪名,还暴露出她的目的:让二花的丑事传到家里去,让她那酗酒家暴的父亲来整治她。
刘刚看了一眼李如雪,说:“今天也太晚了,都散了吧,明天再说。”
显然他想冷处理。
李如雪还要说什么,董欣戏谑了一句:“王二花,你以后别干这没脸的事了,一次又一次的。”
闹了半个晚上,二花没出一声,只是咬着牙流泪。不是她不为自己辩解,只是她没把握去对抗这些人。上次至少还有沉稳的范雄和正义的李老师在场,如今站在她周围的这些人,都不见得站在她一边。
尤其大家都知道,刘刚老师和李如雪父亲的关系非常好。自然,二花也知道,今天刘刚愿意冷处理这件事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二花的学习成绩非常好,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好苗子,暂时他不想惹什么麻烦。
教务处对二花的沉默处理,也给了许强他们得寸进尺的空间。
李如雪借着学校的名义把处分通知书寄到了二花家里去,通知书上赫然写着“品行不端,记过处分”。王红旗背的没看懂,看懂了“偷”和“处分”这几个字,醉酒的他抽出皮带来把二花打得遍体鳞伤。
许强也没有放过二花,晚上依旧要喊她出去,说教务处有事找她。其实谁不知道他是借着这事儿来恐吓二花,威逼二花低头。其实说白了,许强一个二流子,敢这么欺负二花,还不是因为知道二花的家庭情况,他吃准二花绝不会把事情闹大。
二花死也不肯,窝在宿舍像一个怕被宰的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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