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之人拉下脸,虞长生视若无睹,搭在他肩头上的手轻轻拍了拍。
“你若这般无能,以后可不好取悦未来的妻。”她语重心长道。
吕非离拂掉她的手:“你从哪儿看来的这些?”
“还是,有人。”
此话说得隐晦,虞长生略歪着脑袋:“上回你便问过我了,没有谁教我,也无人同我行亲密之举。”
“至于究竟从何处习来,无非是——”她拖长了语调,“闺房画本。”
“尽是在淮州时看的?”
“那是自然,”虞长生泰然自若地扯谎,“在宫里年岁尚小,也无处看得这种画本,淮州无人识得我,府上众人只当我是个富贵小姐,自无人拘束我。”
她话锋一转,眯起眼睛:“我不信,你们男子对此一点好奇涉猎也无。”
吕非离不置可否。
“那你怎的没学到半点儿。”
“……光看和实践,不一样!”被她这般一说,吕非离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心中又生几分混乱,为何他要同虞长生谈论闺中事!
“那今日便来作一番实践。”虞长生一笑。
吕非离顿住,浑身一紧,虽说谈论闺中意趣,不甚合宜,但远比接下去要做的事好上百倍。
莫名地,模糊暧昧的氛围随着烛火光晕又笼了上来,如影随形,无处不在。
夜晚的闷热似灌入他脑中,搅乱素日的清明。
心口发紧。
便在这个当口,他回想起自己从小到大甚少有过这般的紧张无措,少有几次的发生在学堂书院。
那时有位夫子,不惧他们贵门公子的身份,反而严加管束,背不出书,便狠狠教训。彼时他被罚时,夫子总以戒尺重打手心。
不知是戒尺材质缘故,还是夫子手法特别,打在手心立时见红,且疼痛无比。
再者,夫子打人不讲究,不似寻常人骂完一通后连贯打下,而是一边骂一边打,因不知下一尺何时落下,心中便多了煎熬之苦,使得下一尺痛苦倍增。
那时泼皮猴儿如他,面对此景,也不禁揪着一颗心,七上八下。
思绪越跑越远,不知为何想起往事,直至有柔柔的物什碰上鼻尖,他才骤然惊醒。
未等他反应动作,那抹柔软已退开些许距离,吕非离只来得及瞥见虞长生低垂的眉眼。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追过去,沿着眉眼下移,至小巧的鼻头,再是浅淡的唇。
方才是什么?鼻子?嘴?他迷离地想。
暖黄的光晕挤进两人之间的方寸之地,在她侧脸上染了层绒边,似隔了片纱,望去只觉朦胧,将她的羸弱勾画得淋漓尽致。
仿佛灯灭,她便要枯萎。
“你准备好了么?”虞长生不知自己此番在吕非离眼中是何模样,故意以言语戏弄他,“我要亲咯。”
说罢,她抿唇微笑,眼里堆着星星点点的碎光,倾身向前,至中途时,忽见吕非离垂首,印上她的唇。
两人鼻尖皆碾在彼此的面颊上,呼吸缠绕,方寸之地霎时毫无间隙。
虞长生心中讶异,方要微启唇,他已含住自己下唇,轻轻描摹,鼻尖亦随之在她面上蹭动。
她呆住了,不知吕非离如何突然开窍,任凭他吻着自己,但倒底身子不受力,亲吻间隙,她总不住地委身后仰。
吕非离撤身,压着呼吸,睁开的眼有些朦胧。
“你不想了?”
他的模样与平日有些不同,唇上泛着些微水光,烛火在那双眼中摇曳,看得她心头发痒。
“不、不是……”虞长生结巴道,“身上没力……”
吕非离自是清楚他的情态,却惊讶于虞长生仍一派清明,仿佛适才同他亲昵的另有其人。
他当真不太会?
吕非离多少有些被她的清醒打击到,听她无力,便揽住她的后背,一手放于她后颈上,微微用力,迫她仰头。
这回再不是细水长流的吻,吕非离辗转着吮吸她的两瓣唇,时而重时而轻。
被这样抱住,虞长生心头一跳,唇上浓烈的触感终使她闭上眼,去回应吕非离。
察觉到她的主动,吕非离眼睑一颤,手上不由自主地抱得愈发紧,在这亲密无间的距离里,无意识地沉沦下去。
一股从未有过的愉悦攀上心头,手中细腰不足一握,掌心的皮肤细腻温软,令他升起无限怜惜,脑中又浮现出虞长生嬉笑怒骂的模样。
“……虞长生。”他不禁喃喃出声,蹭过她的下唇,落了一个无声的啄吻。
“嗯。”
在虞长生回了个气声后,吕非离又去轻轻撕咬。
不知何时,两人已躺倒在铺上,虞长生双手环过他的肩,后颈受着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
她渐渐陷入迷蒙,只觉眼前笼了层昏暗,叫人昏昏欲睡,腹中有些酸涩难耐,却少了大半的刀刮之痛。
当那片昏暗退去,光亮重现时,虞长生蹙着眉头,听见耳边响起压抑过后仍旧紊乱的鼻息,身上那层缭绕的热意还在,和温暖的被褥不一样。
她知道那是吕非离的体热。
她还是闭着眼,凭直觉摸索着抓过他的手,捂在腹上,翻身躲过烛火的光晕,终昏昏然睡去。
吕非离顺势侧身枕在虞长生柔软的长发上,如一捧轻罗软织,起伏的胸口渐渐平息,眼里映着她雪白的耳尖和瘦削的肩头。
他眼神明灭变幻,终在她平缓的呼吸里认了命,接受了两人方才逾矩的事实。
唇上仍隐隐发麻,似留下了绵长余韵。
他半撑起身子,欲把手抽出离开。
微微用力,便听虞长生发出朦胧的不满,眉心拧起,却不见醒来,只是下意识不想肚腹那处的温热离开。
吕非离感到有些棘手,再欲挣出,门忽然开了。
“殿下,药好——”
木子一句话卡在了嗓子里,望着眼前的景象瞠目结舌,下一秒回过神来,便放下托盘匆匆离开。
“且慢!”
吕非离留住她。
木子红着脸,不自在地回身垂首:“公子有何吩咐?”
“先关门。”吕非离朝外头望了一眼。
木子自去关上扇门,而后听他示意上前,发现他的手正搁在虞长生肚子上。
吕非离忽略她的目光:“你在一旁安抚她。”
木子不明所以,只见吕非离坐起身把位置让给她。
吕非离轻手轻脚地去掰虞长生按住自己的手指,又闻她几声不适的嘤咛,朝木子使了使眼色。
见状,木子便去轻拍她的脊背。
吕非离一面掰手,一面注意她的动静,觉察她有醒来之势时,便停下不动了。
“去拿暖炉来。”吕非离低声对木子道。
待暖炉拿来,贴住二人手背,吕非离又要抽手,这回倒是抽的松快,虞长生却猛然转醒了,抖了个激灵。
把吕非离和木子吓得僵在原地。
虞长生深深拧眉,眼睑上沾着不知是睡意还是痛意激出来的水珠,她转过身,见二人在她床畔,未觉丝毫不对劲,挡了挡眼:“木子,熄灯下去吧。”
木子不知她是否清明,但本着乖巧的性子,听从虞长生的吩咐。
随着灯灭,室内落于漆黑静谧中。
“你好好歇……”
吕非离的话被虞长生伸向他脖子的手截住,摁向枕头。
“我要回去了。”
虞长生不回他的话,轻缓地上下眨眼,一只手还放在他侧颈上,拇指若有似无地蹭过他线条明晰的下颔。
“你把我弄醒了。”她说道,语气里带了些不满。
吕非离无言以对,只能道歉。
“你方才是梦见了什么?”他指她打激灵的那个时刻。
虞长生面色平静:“以为踩空坠崖了。”
清冷的月色从轩窗漏进来,铺在床上,覆住了二人的面容,吕非离一双眼睛沐于银白的光中,让虞长生瞧清楚了里头的缓和与隐动。
沉默半晌,吕非离又道:“对不起。”
虞长生凝望他,不说话。
静谧一寸一寸地延伸在他们的小天地里,吕非离似被她的眸子吸引了,也安静地无言对望。
良久,她道:“吕非离。”
“适才的亲昵,你会抗拒厌恶吗?”
不知虞长生为何这般问,他没有立即回答。
抗拒么,也许起初不情不愿,最后却妥协了,至于厌恶,则谈不上。
两人如今的情状说不清道不明,要去细细捋一遍,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一听就很荒唐,什么该被死死禁锢在礼仪规矩里,他却觉得一团乱,不想理。
看着眼前不过一拳之距的脸,那些应当细细思虑的东西悉数沉入地底,浮在最上头的,唯有方才愉悦动情的亲昵。
“不会。”
吕非离听到他如是说。
“见我因你睡好了,为何执意离开。”
吕非离这次未加思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礼不合。”
“我不能深夜久留你房中。”
“那你走吧。”虞长生道。
吕非离本以为她会再纠缠一阵,得到如此爽快的回答,他竟一时未反应过来,而脑子甚至没有深想,他为何会觉得虞长生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我走了,你好生休息。”回过神来,他坐起身,说出口。
“嗯,痛一晚上无碍的,都经历过那么多回了。”
迈出的步伐堪堪停住,吕非离反不觉气恼,心中只有一道果然如此的无奈,这才是虞长生。
与此同时,体内似有某处陷落一小块,不知名的安心与侥幸袭来,仿佛找到了一个让他虽无奈却只能照做的理由。
他回过头,虞长生锁眉闭目,而后轻轻拍拍身侧的枕头。
觉出床榻沉下去些许,热意缭绕时,虞长生才微微一笑,拉过他的手,搁在腹上,翻个身再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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